第五十三章 腐屍
唐天星糾結著，卓勝那副蒼老模樣，怎麽看也不像二十多。
薛綰倒是幹脆躍下桌子，像個小流氓一樣走到卓勝麵前，壞笑地盯著卓勝。
卓勝慌亂地後退，薛綰步步逼近。
“胖綰你要做什麽？”
“小眼睛大鼻子醜不拉幾的，我就說你是壞人。”薛綰摸著卓勝的下頜骨，她跟長老學過摸骨測齡，“你的骨齡才二十七，居然長著七十二的臉，真過分。”
卓勝看形勢對他不利，利索地伸手掐住薛綰的脖子，威脅道：“你們不要亂動，隻要我手指稍微用點力，小姑娘就會沒命。”
“放開她！”唐天星不敢妄動。
“把你的髒手拿開。”至軒轅信步向卓勝走去，沒有親自出手，楚郇已經將卓勝像剛剛對付花奴那樣按在地上。
薛綰得到自由後撲到至軒轅懷裏，扭頭向卓勝比鬼臉，“醜八怪活該！”
薛綰一點也不怕卓勝，就連被他掐住脖子時也沒有擔心過，就是比較介意卓勝的髒手。
“綰兒你怎麽不躲？”至軒轅用幹淨柔軟的濕帕子擦了擦薛綰被卓勝碰到過的地方。
“因為軒轅會出來啊。”薛綰仗著楚郇全麵壓製卓勝，也摻了一腳踩在卓勝身上。
“花奴姑娘，請你將事情經過說一遍吧。”
至軒轅無奈地看著薛綰對卓勝拳打腳踢，像個孩子一樣報複卓勝。
花奴看著至軒轅，覺得此人一定不一般，常人是不會有這樣尊貴的氣場。
“事情還要從跟那個姑娘被唐少買走後說起。”花奴指向薛綰，薛綰真的是她見過最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學著她賣身葬東西。
那日薛綰跟唐天星走後，花奴氣得牙癢癢，在原地蹲守了許久再沒看見更好的買主。
隻好收攤奔向棺材鋪，她跟五位公子約好在棺材鋪見麵決定最後跟誰走。沒想她到棺材鋪時隻有劉繪和他的管事等著她。經劉繪解釋是花了錢打發走其他人，如今想來不得而知。
於是她和棺材鋪的掌櫃結算了棺材錢就和劉繪走了。劉繪對花奴入迷，心情跟著她的一顰一笑起伏，幾番想占有她都被她巧妙拒絕。
最初的幾日一切正常，或者說如果不是她無意間去打水走錯了路，恐怕還被劉繪富華的表象迷惑。花奴想起當時的畫麵便惡心，卓勝趴在一具女屍身上吸食著鮮血。如果不是卓勝蒼老的麵容正逐步變得年輕，她是根本認不出這是卓勝。
劉繪比起卓勝要‘幹淨’地多，將奄奄一息的女童綁在木架上，扒光其衣物，在白淨的身軀上劃著口子用白瓷小碗接著，優雅地喝著。她驚得一盆水沒端住，劉繪看見她微眯上眼目光淩厲。
花奴先下手為強，憑著自己的幾分功夫擒住了卓勝，沒想到劉繪根本不在乎卓勝的性命。若不是卓勝自己貪生怕死，將逃出劉府的路線告知，花奴隻怕要栽在劉繪手上。
劉繪一路追殺著花奴，花奴幾次險中逃生，最後才找到這個荒廢的村子。
花奴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哇哦，那個劉繪長什麽樣？該不會也是醜八怪？如果是醜八怪你就別怕，綰綰保護你。”薛綰自信地說道，有軒轅和楚郇還有唐天星，她就是天下無敵的。
“……”花奴看著薛綰狐假虎威的模樣，不知該笑還是迎合她，先是被唐少買走，現在跟這位氣度不凡的公子交好，還有一位武功高強少年郎跟隨，她怎麽就這麽倒黴呢？人比人氣死人。
一間小屋已經被收拾妥當，本來被唐天星好生照顧著的卓勝，被綁在陰暗角落，叫苦不迭。
“軒轅來看看這個，這是什麽？好惡心啊。”薛綰在雜屋裏翻著舊物，解開一張殘破古舊的長布，被惡心到反胃。
布匹下的動物殘肢被白蛆啃食了一半，數量十分可觀。
“看樣子是擱置了四五天。”至軒轅進來開了雜屋裏唯一的通風小窗。
“四五天？可是看屋裏的積灰，好像有大半個月吧。”唐天星插話道。
“嗯嗯，還結了好多蜘蛛網。”薛綰附和著唐天星。
花奴走了進來，手裏拎著一桶清水，三人齊刷刷看著花奴，企圖從她那裏得到答案。
“你們看我也沒用，我沒比你們早到多久。”
花奴放下水桶，她真的是前腳剛押著卓勝進屋，後腳至軒轅他們就敲門來了。
“怪，真是怪。”唐天星摸著下巴，想不明白。
“你們不覺得這個很像是人的屍體嗎？”薛綰惡心歸惡心，還是止不住好奇盯著腐肉看，越看越覺得像人身上的部位，尤其是其中被腐食得極為嚴重的一根類似手掌的骨頭。
“……”花奴和唐天星根本沒打算細看，經薛綰一提才驚覺這真的像極了人骨。
“不會吧……”唐天星已經數出好幾對不同的腿骨，這些真的是人類骸骨，數量還不少。
“此處可有地方府衙管理？”至軒轅看向花奴，此處就她會比較清楚。
“強行推算應該是歸堯山達縣的知府管轄。”花奴努力回憶逃亡時經過的地方，離得最近的就是堯山達縣。
“大抵是多久的路程？”至軒轅看著腐肉堆的神情十分嚴肅。
在他炎國境內竟然會有屍體成堆的情況發生，甚至有人練邪術吸食少女的鮮血。
“駕車的話，半天吧”花奴側過臉打量至軒轅，這家夥打聽府衙做什麽，就這種情況上報也無濟於事，多半是官官相護，把事情壓製下來，不敢鬧上朝廷。
“好，今夜先休息一晚，明日啟程去堯山達縣。”至軒轅不解決這兩件事，無法安心回宮。
“堯山達縣是大師姐的家鄉誒。”薛綰歪頭看著至軒轅，“如果過去的話，可以住在大師姐家裏他們都以為我是大師姐呢。”
“好，那我們都仰仗綰兒了。”至軒轅攬著薛綰走出雜物間。
楚郇明白至軒轅的意思，把花奴和唐天星趕了出去，自己獨自留著雜物間裏處理腐屍。
“隻有一張小床，我們晚上要怎麽睡啊？”薛綰腦筋是不帶彎的，看到什麽說什麽，方才令人惡心反胃的腐屍已被拋擲腦後。
“你們姑娘家睡床，楚郇與我輪替守夜。”至軒轅條理清晰地安排著。
唐天星沒聽到自己的名字，出聲道：“我跟你們輪班守著，我覺得這村子古怪得很，搞不好半夜出來什麽妖魔鬼怪。”
“你們兩個人相互照應接班，不要落單。”花奴提議道，她進入村子的時候也感覺到奇怪。
“現在大白天的就別討論晚上的事了，等會兒吃什麽才是該討論的，我都快餓死了。”薛綰覺得天大地大肚子最大，餓了就一定要吃飯。
“讓楚郇去弄點野味，把鍋碗洗洗。”
“軒轅要親自下廚嗎？”薛綰期待地看著至軒轅，她記得軒轅烤的魚特別好吃，其他菜的手藝肯定也不差。
“楚郇下廚，我做的東西隻給綰兒吃。”至軒轅寵溺地點了下薛綰的鼻尖。
“看不出來楚郇會做飯啊。”薛綰蹦蹦跳跳地又去找楚郇，“楚郇楚郇。”
“師母。”楚郇正在處理腐屍，沒太多功夫能回應薛綰。
“軒轅說你會做飯，你做的飯好不好吃？綰綰可不想吃不好吃的飯。”
“好吃。”楚郇略帶自信地說道。
“那我有口福啦，晚飯就拜托你了，如果不好吃的話……千萬不能不好吃！”薛綰點頭自我肯定，“一定很好吃，楚郇不會騙人，嗯嗯。”
趁著薛綰在雜物間，花奴向唐天星問道，“唐少，我怎麽看著她跟那位大人比較親近，買她的人不是你嗎？”
“求你別提這件事……”唐天星好不容易轉移注意力，過了這道坎，聽著花奴重提，心又揪了起來，太慘了，他作為威風凜凜的唐城小霸王，在薛綰這裏混得跟渣渣一樣。
“唐少你該不會栽她手裏了吧？放心，我能理解的。”花奴同情地拍拍唐天星的肩，她也是經曆過薛綰的搶生意。
“你理解個什麽！”唐天星忿忿不平地挪開花奴的手，秉持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
花奴討了沒趣，隻好轉去跟至軒轅搭話，“大人看起來身份不凡，怎麽會來如此荒涼的小地方？”
“路過。”至軒轅變得跟楚郇一樣惜字如金。
“呃。”花奴心想這是要怎麽樣才能繞過群山路過這裏。
至軒轅明顯敷衍花奴，花奴卻堅持不懈，“聽薛綰稱呼您軒轅，跟國主的名字相同，真是好巧。”花奴說完自己先尷尬地笑了起來，天哪，她怎麽能說出這麽尷尬的話來。
花奴僵在原地，想著怎麽打破尷尬的氛圍，保持住自己高冷的形象。
“嗯？花花你定在路中間幹什麽？玩一二三木頭人嗎？要玩出去玩啊。”薛綰跟楚郇說完話出來就看見花奴一動不動地站著。
“你來得正好，我們出去聊聊？”花奴趕緊找了台階下，牽起薛綰就往外走。
“可我還有話跟軒轅說……”薛綰被花奴強行拉到外麵，“有什麽話不能在裏麵說的嗎？非要到外麵來？”
“小姑娘，對不住了。”花奴打暈薛綰，趁著至軒轅還沒發現，扛著薛綰就閃人了。
至軒轅掃了眼本該綁著卓勝的角落，暗道不好，衝到屋外，果然薛綰和花奴不見了。
唐天星也反應過來，看著空空如也的角落，慢至軒轅一步跑出去。
“胖綰呢？”
“被帶走了。”至軒轅稍微冷靜下來，快速分析了一遍，想起暮雲和他說的話，歎了口氣。
“您別歎氣了，咱們不追嗎？”唐天星見至軒轅原地站著，沒有要追的意思。
“綰兒不會有危險，回屋去。”至軒轅返回屋裏，撿起被卓勝掙脫的繩索，上麵沒有任何被切割磨損的痕跡，“你看。”
至軒轅將繩索遞給唐天星，“綰兒可真不聽話。”
唐天星接過繩索，也發現了這點，剛剛是薛綰綁的卓勝，難道胖綰有心放卓勝走？可是卓勝長那麽醜，胖綰不可能會幫他，幫花奴還有可能，但是花奴跟卓勝有仇怨，怎麽會讓卓勝跑掉，莫不是花奴說的都是假的？
他們其實是一夥的？專門為了胖綰來？可這也說不通啊，胖綰都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晃悠，花奴根本沒機會與胖綰說話，更沒有機會讓胖綰幫忙，唐天星越想越想不通，怎麽事情一下子複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