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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血戰

  墨九姬的領土約占了整個邊境的四分之一。


  魔族一月前的不斷騷擾,僅有墨九姬穩如泰山,其餘領主有些吃了敗仗,有些打得力不從心。平民百姓都看在眼裏,一個個不由分說往墨九姬的領土跑,一度形成一批一批流民。


  每逢災禍,敵軍是第一讓人頭疼的,第二頭疼的其實是這些百姓。


  墨九姬領土遼闊,安置這些人也並不困難,隻是墨九姬太清楚一件事,就是這些流民中才有可能藏著細作,魔族混進城來裏應外合,誰能吃得消。


  於是當這批逃亡的人來到墨九姬的領土邊境,迎接他們的是緊閉的城門。


  不是墨九姬無情,而是她根本不能放人。


  魔族入骨附身,若非親近之人能從平日裏生活蛛絲馬跡中觀察到一二不同,其他人若無神之血,根本無法辨別。就算是有神之血,那又能怎樣?總不能找個神站在城門外,放血檢查每個人吧?

  開戰這兩天,墨九姬緊閉城門,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能出去,但是出去之後就再也不能回來。


  如此嚴令就免不了怨聲載道,甚至容易生出不必要的麻煩,而被魔族趁機利用。墨九姬是個聰明人,她放出消息、告訴那幫流民他們之中有魔族附身,若有人趁機反動掀起嘩變,那便是可疑之人。流民把注意力或多或少轉移到了附身的魔族身上,如此一來墨九卿便能稍微喘息。


  長策的猜測確實沒錯,墨九姬原本的家底和實力,最起碼能堅持到神祠派來足夠的人手支援,但僅僅兩日,墨九姬就丟了邊境三座城,而且是三座連丟,守城將軍有兩人被魔族偽裝成的親信暗算一擊斃命,另有一人早被魔族附身,直接開城門放魔族大搖大擺地進來。


  墨九姬性子要強,其實丟的不僅僅是三座,而是六座城池接連失守,她咽不下這口氣跟魔族死磕硬搶回了三座,還剩下三座沒奪回。


  長策最先抵達的是墨九姬最北部的城池,一路南下抵達主城——赤城。這兒是墨九姬的領主府所在城池,也是她直接管轄的。墨九姬意識到魔族背地裏陰招太多,於是赤城也嚴格限製進出,她太相信魔族能幹出擒賊先擒王這種事,所以一直以來在赤城鎮守並不出去,每一道軍令都是經人手下發。


  長策最初的想法就是先拜訪墨九姬,跟她商量對策,但是赤城禁令太嚴,他一路都是隱瞞身份出來,不想暴露,於是放棄這一決定,繞過赤城於第二日夜裏抵達了前線正在交戰的一個小村莊。


  這裏的確是個小村莊,根本不是大城池,但墨九姬選擇讓人在這裏設關卡,是因為這個村子的地形險要,是天然的屏障,要是讓了這個村子,後麵的仗難度無疑會增加。


  這小村子四麵環山,終年的地是村莊人們活動的地方。魔族自南而來一路北上,恰巧環山之中,山脈北高南低,魔族一旦從南山露頭或者是進入村莊,北山之上的將士們便將一切盡收眼底,甚至還能來個關門打狗。


  烏雲遮住了月亮,似乎還要下雪。夜晚寒風刮得刺骨,前幾日下的雪今日依舊化去了一半,地上鋪著的一層是白日化夜晚凍的雪水凝結的薄冰,烏漆麻黑的,太容易腳下一滑摔跟頭。


  白日裏打了一場,夜幕降臨時兩方都消停了,但這幫將士根本不敢懈怠,他們打了這麽多天早就摸清了,白天魔族打兩手跟你玩玩,晚上魔族就張嘴露出獠牙,血屠全軍。多少披人就是這麽死的。


  放眼望去,村莊裏地上躺的都是將士的屍體,魔族屍身很少見,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魔族殺這些修為不太高的士兵十分容易,這些士兵想徹底殺掉一個魔族卻很難。他們沒有神之血,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盡最大力量重創魔族。


  在兩族交戰的戰場上,經常會看見這樣不公平的一幕,一個魔族能以一敵三甚至更多,很多將士往往慘死。他們隻能做這樣的交換,隻有這樣才能守住土地。


  這批進犯的魔族人也不是很多,多說是百人。但將士也不多,來的也就四百人左右,但這已經很多了。


  守城的士兵分兩種人,平日裏維護百姓治安的那是普通人,現在跟魔族交戰的這一批都是修士。他們也是從各個仙門出來的,隻是自己的仙緣跟天資並不突出,略有小成而已再難精進,所以會選擇辭別山門來當這種守城將士。


  這四百人其中,還有墨九姬領土範圍內的大大小小仙門派來的弟子,他們比那些辭別師門來當兵的要更強,但作戰經驗太弱,反而是他們死的更多。早上是四百人,現在也就剩不到三百人。


  長策來到這地方隻看了一會兒,就看明白這局勢了。將士這邊顯然是防著魔族偷襲,特意在他們駐紮的北山山頂周圍用火燒光了一圈的林木,留下一圈空白地帶,一旦有魔族想借機混入他們駐紮的林子,就跟扒光了衣服在他們麵前差不多。


  但長策看後搖頭,這不是等著挨揍嗎?


  他們燒出一片空白地帶的同時,也把他們自己圈出來了,魔族最好幹的是什麽?放火燒山。


  人家要是想辦法往他們山頭扔把火,他們除了往外跑也別去選擇,到時候被逼暴露在空白地帶的就是他們,這不是挖個坑給自己跳?


  長策考慮的也就是種可能性而已,他當然希望魔族不會這麽幹。


  子夜時,天空飄起了雪。長策找了側麵山坡的一處密林躲藏,挑較高的樹枝靠著坐下,喝了口隨身帶的水。他舔舔嘴,這要是酒自然更能暖身子,但就他現在這個胃,真要喝酒,別說擊退魔族,他先自己陣亡了。


  大約就是這時,長策捕捉到遠處南山的林子開始模糊不清,他一開始以為是下了霧,但是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哪有雪夜下霧,再說哪有一半山頭下霧另一半不下的道理?!

  長策站起,整個人隱藏在黑暗中,連呼氣都有意克製著不讓哈出的白氣在黑夜中引人注意。這篇地帶隻有將士們那個山頂是唯一不可能存在魔族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有可能藏有魔族。


  長策屏氣凝神,發現白霧在逐漸從南山頭擴散,覆蓋周邊的林木,尤其向中央村落蔓延最為迅速,就像開了閘的水,沒多久就淹沒了那些房屋,將士那邊沒有輕舉妄動,也是觀察了一會兒後去加固了結界,長策放心了些,隻要這幫半吊子不亂搞事,長策就有把握幫他們贏。


  最先有異動的是下麵的村落,白霧並不濃,頂多是讓房屋更模糊,長策一個餘光瞥見村落裏有人影在動,但他持猶疑態度,他盯了一晚上都沒看見有魔族偷偷從北山下來,難道他們白天打了一場,還有魔族在村裏沒有離開?

  長策眯起眼睛想看但看不清,就能看見陸陸續續有黑影在村莊裏移動,速度還很慢,他覺著是魔族也不至於這麽個速度吧?修士放個術法隨隨便便就打中了,這不是給人當活靶子嗎?


  事實上將士這邊也的確這樣做了,他們攻擊試探,都擊中了黑影,但他們不為所動,甚至被打了一點反應也沒有,長策皺眉,將士那邊顯然也發現了不對勁,有人施展法術點燃了村莊外麵擺著的幾垛稻草,火光一點點變得越來越亮,長策眉頭鎖得越來越深。


  他依稀聽見山頂將士那邊有些騷動。


  村莊裏麵一點一點向北山進發的並不是魔族,而是白天陣亡的將士,他們身上還穿著戰袍,渾身是血,有不少是缺胳膊少腿的,都在以無法阻止的速度向北山頭來。


  人肯定是白天就死透了,就算慘死戾氣再重也不至於一到晚上就屍變,更何況他們現在這方向是朝著自己人這邊來的,按理說屍變報酬不該是向魔族那邊走嗎?


  那白霧一定有問題。


  長策想了想,感覺魔族應該是有一種能操控屍體的術法,但這術法似乎僅有魔族巫女會?難不成這隊魔族裏麵還混了巫女?

  若真這樣的話,那幫將士能贏的幾率微乎其微。長策拿不定主意祝琅是否也在這群魔族之中,他現在並不想跟祝琅徹底撕破臉,凡事總要留退路。眼看著那群屍體已經開始爬山坡了,將士這邊無論怎麽施法攻擊他們都沒法阻擋屍體前進的步伐。


  那畢竟是他們從前的同伴,一時間誰都沒辦法下狠手,然而當他們一步步逼近,將士們終於紅著眼,下狠手,擊碎了那些屍體。屍體這次是真的丟胳膊少腿,碎得不成樣子,有些甚至一擊中頭,血漿腦漿四濺,讓人不忍看。


  他們鬆了一口氣,覺著都這樣了,應該不會再站起來了吧?


  但長策覺得遠沒有這麽簡單,果然,散落在地上的屍體一點點化成血水,匯聚在一起成為一灘暗紅色散發著腥臭的血液,越匯聚越多,直到最後近乎於一汪血潭,已經爬到了北山半山腰。


  有些將士見慣了血腥還能忍得住,有些事仙門裏出來的弟子,哪見過這場麵,有些當即就趴一邊狂吐。長策立即跳下樹,飛速向北山山頂靠近,當將士們設下的結界出現在他實現時,血水已經淹到了那片空白地帶。


  “做好準備!不要手軟!”有人大喊,顯然是想鼓舞士氣。


  “這……這怎麽打啊!”有人已經帶上了崩潰的哭腔。


  談話之間血水直衝結界拍來,掀起一人多高的浪頭,但是結界刹那間白光一閃,將血水細數彈回,就仿佛岸邊的海浪拍打在了礁石上,濺起浪花後回歸海洋。


  “擋……擋住了?”有人欣喜道。


  他們原來那三板斧的結界當然抵擋不住,那是長策眼疾手快地瞬間丟過去一個新結界加固了。這一擊長策看在眼裏,大概了解了這血水的威力能到什麽程度,他後退幾步,因為那血水一擊不成還想反撲,接連幾次都沒有衝破結界餓哦,那些將士心放到了肚子裏,開始飛快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血水大概又撲了幾次,這時長策已經想好了該怎麽辦。他看了眼天,雪還在下,飄落的雪融化在血水中,好像還無形之中壯大了血水的規模。


  長策席地而坐,合眼凝神,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整個樹林狠狠刮過一陣風,天空中驚雷乍現,雪突然越下越大,鵝毛大雪紛紛飄落,北風呼嘯著吹得人膽顫心驚。


  雪融化到血水之中,血水似乎規模越來越大,越來越洶湧,足足是原來的一倍!將士們緊緊握著手中的劍,死死盯著結界,他們無一不神經緊繃,但是又能有什麽用?難不成他們要用手裏的劍把血水砍兩半嗎?

  眼看著血水就快要淹沒他們這個山頭了,但是突然,血水不動了,仿佛刹那間摔碎的傀儡,再沒掀起一次浪頭,紛紛如潮水般退去,將士們驚疑不定,懷疑魔族是要放什麽大招,但是他們看見的卻是血水失去了一切力量,如同山洪一樣迅速回落到村落裏,淹沒了一些房屋的門檻。


  長策睜眼,輕輕呼一口氣,看來他沒猜錯。


  魔族用白霧控製屍體並製造這種怪物,但畢竟依托媒介是白霧,霧氣他總不能想辦法刮一陣風吹散,魔族這霧氣是可控的,不以風向轉移。長策突然想到霧氣僅僅能控製血,卻控製不了水。


  長策有注意到血水一路向上融化了很多雪,體積壯大,但速度似乎很微弱地減慢,長策能施法圈出一個小山頭小範圍降雪,雪融化進血裏,血水又在白霧的操縱下一次又一次對結界發起進攻,融進去的那些水跟血攪在一起無法分離,積累到一定量,白霧就再沒有力量控製血水了。


  將士們麵麵相覷,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但是還有人保持著清醒頭腦,有人急匆匆喊道:“有其他人在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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