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貌合神離（2）
“黎小人……”她保住他的腰身，將自己滿是淚水的臉頰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淚水。
不用刻意，不用溝通，黎耀宇發現，他竟是了解向晴萱的，他竟是知道，她不想讓他看到臉上的淚水……
於是，他的視線一直平視著望向窗外，沒有低頭看過她一眼。
直到，她苦累了，才停了下來。
她在他的胸口上擦幹淨自己一臉的淚水，才坐直身子，理直氣壯的吩咐道：“開車吧！”
“好，小潑婦。”黎耀宇無奈地拉著長音，發動車子，向家的方向進發。
胸口被她哭濕了一大片，現在黏黏的，涼涼的，他的心頭卻是跳動著一絲喜悅。
是因為，她願意哭倒在他的胸口嗎？
黎耀宇心頭猛地一驚，他到底在想什麽？他怎麽可以對她有不該有的想法呢？
一頓路，不算遠，幾分鍾便已經進了園區，看到冷澈和白輕雪站在他的法拉利旁。
而冷澈正鐵青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白輕雪則挽著他的胳膊，昂頭望著，表情裏竟是帶著哀求的好像在對他說著什麽。
黎耀宇的車子還沒停下，冷澈就已經從白輕雪的手中抽出了胳膊，大步走了過來，質問道：“怎麽這麽慢”。
還不等黎耀宇開口回答，冷澈便看到他胸前濕了一大片。
一驚，視線急轉到向晴萱的臉上，才發現她的一雙眼已經哭得紅腫。
“你哭了？”他的聲音低啞，壓抑，像是爆發前最後的隱忍。
“沒有，昨晚沒睡好。”她別過臉，想也不想地回道。
就算是再說謊，哭紅的眼，也始終是哭紅的眼……
她不想讓他看著她紅了的眼，便隻能別過臉，不看他。
“澈，你們談談吧！”黎耀宇微歎的交代一句，便向著追過來的白輕雪走了去。
“白小姐，給他們點時間，讓他們談談。”黎耀宇擋住白輕雪的去路，不是商量，不是要求，而是必須的語氣。
“可是……”白輕雪看著黎耀宇，委屈得眼光流動，卻還是將要說的話壓了下去。
隻是，黎耀宇畢竟不是冷澈，他的心肯定是偏著向晴萱的，對白輕雪那柔軟的表情自然沒有什麽同情的意思。
他相信，親眼見證了向晴萱痛苦的人，都會認為白輕雪經曆的那些根本不算什麽。
“白小姐，你如果真的想跟澈開始，就必須讓他們之間有個結束。如果他們之間不把話說明白，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和澈一輩子都不可能真的開始。”黎耀宇沉下臉，用極少有的冷淡警告著白輕雪。
小潑婦，如果，我不能幫你跟澈從歸於好，那就讓我幫你做個了結吧！
分開，不一定就是壞的……
……
“上車。”冷澈對向晴萱簡單的吐出兩個字，便坐進了黎耀宇的車裏。
向晴萱猶豫一下，看向黎耀宇。
黎耀宇好似感受到了身後的目光一般，轉身看去，正好對上向晴萱糾結的視線。
他沒有出聲，而是對她做著口型，“去吧！小潑婦。”
他知道，她看得懂，平日裏，他們倆在家互罵的時候，就總是這樣對口型。
想想與她打打鬧鬧的日子，他不禁會心而笑，不禁想著，如果這樣的日子能一直下去，該有多好……
寂寞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有個人陪在身邊，他又怎麽會舍得她離去？
而且，外邊風大雨大，他真的不想她再受傷。
車子，已經消失在了園區中，黎耀宇的視線卻仍是未曾收回。
“你喜歡向晴萱？”白輕雪突然出聲，打斷黎耀宇的神遊。
“別胡說”黎耀宇心頭慌亂，下意識的否定。
他承認他想要保護她，害怕她離去，但他不能承認自己喜歡她。
至少，在他的兄弟沒有真的放棄前，他不能乘虛而入。
“她真幸福，被那麽人愛著。”白輕雪的視線望著車子離開的方向，感慨地陷入了沉思。
“她愛的男人，已經去了你的身邊，她又怎麽可能會幸福？”黎耀宇冷凝著白輕雪，平日裏的頑童形象早已經消失不見。
“我不可以失去澈，我除了他，就什麽都沒有了，她至少還有你，還有陸凱辰愛著，她隨便選擇你們之中的誰，她都會幸福一輩子的。”白輕雪盈滿淚水的雙眸中帶著濃烈的哀求，好像是在求黎耀宇不要拆散她與冷澈一般。
黎耀宇嘲諷一笑，突然語出驚人的說：“那我娶你，怎麽樣？”
“什麽？”白輕雪被黎耀宇驚人的話嚇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好了。
“如果你更喜歡陸凱辰，我相信，隻要你願意離開澈，他也會娶你的。”黎耀宇繼續不客氣的嘲諷道。
白輕雪被黎耀宇嘲諷得回神，猶掛著淚水的眸子裏染上怒火和執著，“可是，我愛的人是澈。”
“那你確定，澈愛的人也是嗎？”黎耀宇對眼前的女子越來越沒有一點的好感了。
在今日之前，他對她雖然算不上喜歡，但是至少不討厭，可以將她當成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看待。
可是，就在剛剛，她說了那句，“她隨便選擇你們之中的誰，她都會幸福一輩子的。”
他就已經開始厭惡眼前這個看似柔弱，靈魂裏卻是自私的女人。
她為了成全自己的愛，既然能隨便將向晴萱配給別人，多麽自私的想法啊！
一個不懂得尊重別人的愛情的人，又怎麽會懂得愛？
他現在真的很懷疑，白輕雪到底是愛冷澈，還是愛他給的保護。
“澈連菜市場都願意陪我去了，他愛的人，一定是我。”白輕雪眼神有些慌亂的閃了下，卻還是堅定的答道。
“澈吃過你做的飯嗎？”黎耀宇不理她的話，徑自問道。
“他說他不喜歡吃中餐，吃不慣。”白輕雪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血色全無。
她沒有懷疑過冷澈，真的信了他是吃不慣中餐。
所以，今天她才會纏著他陪她來菜市場，想要和他一起買些菜回去，讓他感受下氣氛，說不定他就會喜歡中餐了。
如果，他為了她，喜歡上中餐，那就說明他真的很愛她。
本來，他們根本不需要來這裏買菜的，但是不知道冷澈為什麽東拐西拐，就拐到了這裏，車子在這座小區前經過了好幾次。
後來，她問他，這是在幹什麽？
他回她，迷路了，找不到菜市場了。
然後，她給他指了路，告訴他，那裏有個菜市場。
於是，有了菜市場中的相遇。
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在看到向晴萱的時候，眼中除了震驚，還有喜悅。
而當黎耀宇有說有笑的跟向晴萱離開後，他竟是不顧一切的甩開她，衝了上去。
黎耀宇嗤笑一聲，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可沒有那個好心，將冷澈的事情告訴給白輕雪。
黎耀宇笑得太過的嘲諷，以至於白輕雪變得不自信起來。
“你笑什麽？”
“我沒有必要跟你交代我在笑什麽。”黎耀宇聲線低沉地回了一句，便走到園區裏的長凳上坐了下來，沒有了再與白輕雪說下去的意思。
……
冷澈帶向晴萱去了一處還沒有開發的海邊，似不想被人打擾。
整個沙灘上，雖然隻有他們兩個人，卻貌合神離，心的距離已是遙不可及。
即便，她還愛著他，但對於愛情，她已經不再奢望，不再信任，不再向往。
良久，冷澈才開了口，“你真的打算一直住在黎耀宇那裏？”
沒有質問，沒有發怒，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
“對。”向晴萱的視線一直落在不停拍打著岸邊的海浪上，沒有解釋，沒有隱瞞，直接給了冷澈答案。
她想，她已經不需要向他解釋任何事了，而他估計也不會稀罕她的解釋了。
“為什麽不去你媽那住？”冷澈擰眉，有些煩躁地問道。
向晴萱收回視線，望著冷澈眼底的煩躁，沒有出聲。
“你媽那邊寬敞點，也適合她養病。”冷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麽，他隻是不想她搬到黎耀宇那裏。
他有種預感，如果這一次她搬到了黎耀宇那裏，他便會徹底的失去她了。
想到這些，冷澈又不禁自嘲，他怕是早就已經讓她心寒了吧！
“我媽的病是心病，與房子大小沒有關係。”她的語氣仍舊平和，沒有任何針對他的意思，隻是客氣，且疏遠的回著。
他看著她眼中的冷清，聽著她疏離的口氣，一下子便慌了地握住她的手，“晴，別搬去黎耀宇那裏住，好不好？”
她用力的抽出被冷澈握著的手，後退一步，防備的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為什麽？”她沒有他的激動，也沒有一點好奇驚喜的表情，好似隻是為了問而問，答案已經不再重要。
隻有一個人真的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在意他的答案。
如果，心已經冰封，即使眼前的男人是你愛的人，也沒有任何的區別了。
“晴”他腳步微動，想要上前，最後卻沒有付諸行動。
他知道，他若是跨過她的界限，隻能逼走她。
隻是，即便他小心翼翼的不敢進犯，他的一聲“晴”，卻還是叫得她的理智崩塌。
除了那一夜纏綿時，他不曾再叫過她“晴”，她盼過，想過，卻怎麽都想不到，會在這個諷刺的時候夢想成真。
夢想成真，卻已經不再是美夢，徹底的成了刺痛人心的夢魘。
“夠了，冷澈，我累了，讓我退出你的世界吧！”向晴萱一連後退了幾步，才在自己認為安全的距離停了下來，對著他哀求的嘶吼，“算我求你，放過我吧！”
她太愛他，已經愛到管製不住自己，愛到隻要他稍微試好一點，她便會燃起希望，想要再信他一次。
可是，傷了這麽多次，痛了這麽多次，她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