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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冬季的嚴寒,不言而喻。凜冽的寒風遇縫穿梭,在一幢幢高樓大廈的空隙間呼嘯嘶吼,勁道十足、連綿不斷。那一陣陣如落葉飛花般斜著飄灑的鵝毛大雪,令路上的行人縮頭抱胸、蜷曲顫抖、麵目猙獰、動作不雅。地麵早已凝結了濕滑的寒冰,就連城市某些角落裏那一株株罕見的植物,也披上了如銀色衣衫般的霜凍。伴隨著狂風暴雪的肆虐,沙塵也在不經意間籠罩著這座北方的欲望之城。


  遼闊的北方大地,地勢平坦,空氣幹燥,沒有像南方那般層巒疊嶂的山脈阻擋,植被覆蓋也不夠,渾厚的風沙可任意東衝西撞、南刮北往。然而,在這個看似平常的冬季,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故事,也許並不平凡。


  大街上,一名穿著厚羽絨服的鴨蛋臉青年男子,正在疾速地奔跑。不一會兒,他便跑到了道路的某個盡頭處,連蹦帶跳地翻越了一根擋車橫欄,進入了一個型的標準住宅區的大門。其實,該區的門衛(年齡略大的保安大叔)從門亭的玻璃裏麵已經看到了整個過程的完整一幕,但是由於鴨蛋臉男子的跑速太快,門衛在恍恍惚惚間,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並沒有在意,還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烤著他的炭火。這麽冷的大冬,當然是烘手取暖不管窗外事來得舒服實在。


  眨眼工夫,某棟某單元六樓的某個防盜門被敲響。咚、咚、咚……


  “喂,黃憨、黃憨,開門呐!我是老賈,快開門。”在六樓樓梯口大喊大叫的這個人,正是鴨蛋臉男子。


  “來了來了,別喊啦!我有那麽憨嗎?了一萬次讓你叫我名字,你偏不叫,每次開口閉口都是黃憨黃憨,你損不損呀?趕緊進來吧,,找我啥事兒?”房屋裏麵的人開了防盜門,快語速地回應道。從開門者那怒目凶光的眼神中,一麵可以看出厭惡與憤怒,一麵又透露著屈從和親密。


  “還進個毛啊,出大事了!你……快快快,趕緊換身衣裳鞋子,跟我去區醫院的太平間(殯儀館),我有個遠房親戚家的表妹幾個時前就在我們市的那條大河跳河自盡了,盡管有路人把她撈了上來,可是由於溺水太久,送到醫院的途中已經不行了,最終,醫院還是沒能把她救活。遺體現在正擺放在太平間呢,我表妹的家人從大老遠已經趕到了現場,我是他們家在這裏唯一的親戚,你快陪我一起去現場看看。”那個自稱老賈的鴨蛋臉男子急切地道。


  “什……什嘛?什麽情況啊,這是!你沒搞錯吧?讓我陪你一起去參加遺體告別儀式?我……”沒等那位黃憨把囉嗦的廢話嘟噥完,隻見老賈一把拽起黃憨的肩膀,拉扯著就往樓梯下麵帶。


  “我看你衣裳鞋子幹脆也別換了!”老賈低聲喃喃道。


  “喂喂喂,慢點,慢點。冷……冷冷冷!”黃憨一臉慫樣地暴露出憨的本性,淒慘地嘶鳴道。一邊用腿鉤著防盜門的邊沿把門關上,一邊在老賈強有力的拉拽下邁起了高速的棉拖鞋步伐。


  數十分鍾之後……


  “我草!這麽多人,該不會都是來看熱鬧的吧?我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進太平間咧!”黃憨被帶到區醫院太平間的大門口後,看到眼前那人山人海的場麵驚歎道。


  “你想第二次進太平間也行啊,等找個機會,你也去戶外玩一回自殺,我保你免費進太平間。”隻見老賈眼珠子一偏,用鄙視的目光斜視著黃憨,同時好似大人教訓孩一般地訓斥道。即使老賈還能略帶調侃的這麽一,其實充斥著他內心深處的東西也是恐懼,畢竟這種事情……


  盡管兩人的心靈已然被現場複雜的氣氛給徹底壓垮,然而來都來了,總不能不進去吧?於是,緊接著,隻見倆人肩蹭著肩、渾身發抖地進入了太平間大門,步伐顫抖,步速很慢。


  碩大的房屋裏黑壓壓的一片,光線昏暗,氣氛壓抑,除了四周滿滿的站著各式各樣的人,就隻剩下房間最深處的那一副白色的冰棺。現場的聲音很嘈雜,混亂不堪,有死者家屬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有圍觀群眾指指點點的議論聲,有醫院工作人員的安慰聲,有見義勇為跳水救人英雄的惋惜聲……


  “四姨媽,我來了。人死不能複生,願表妹在通往堂的路上一路走好,請您節哀!”老賈走到他那遠房親戚麵前嚴肅而凝重地勸誡道。他的四姨媽此時正趴在冰棺旁形同癱瘓、眼神呆滯地流著淚。


  然而此時,站在一旁的黃憨臉上竟然露出了極為猥瑣的神情。原本還心存懼怕的黃憨,當他注視到冰棺裏的那位姑娘的容貌,情不自禁的身體起了本能的反應,眼睛為之一亮。


  (哎呀!我的個神呀!這……這簡直就是上下凡的仙女哇!這麽美的美人,我長這麽大活了二十多歲,都沒有見到過這麽美的美人,真的……就這麽死了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這不是暴殄物嗎?這容貌,這身材,這雙婀娜多姿的大長腿,還有我最最向往,哦不,是神往的飛機場酥胸,哆哆哆哆,死了真是浪費呀!)黃憨的內心湧現了一股與氣氛很不協調、很不相稱的波瀾。此時的他,不僅沒有一絲的害怕,而且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上目前僅僅穿著保暖睡衣,腳上套的還是棉拖鞋,第一個噴嚏的到來已經臨近。


  就在這時,老賈又一把拽起黃憨的袖子,拉扯著他一同走到那位跳河救人的英雄麵前,伸出手去跟那位英雄握手,感激地道:“這位大哥,多謝你奮不顧身地跳入河中,才把我的表妹救上了岸,盡管撈上來的是我表妹的遺體,但是您的行為值得全社會學習,您是一位好人,是見義勇為的榜樣。”隻見那位英雄把頭一低,唉聲歎氣地道:“哎!先別急著謝我,其實……我也在自責,我受之有愧呀!兄弟啊,你有所不知。你的這個表妹啊,站在跨河大橋的欄杆外頭好長時間呀,剛巧我閑來無事,去大橋上散步,走著走著,就看到你表妹一個人站在橋的邊緣,我覺著不對勁呐,於是便上前去問她,我就啊,姑娘,是不是有什麽事想不開啊,年紀輕輕的,可千萬別做傻事喲,輕生可不是鬧著玩的,來,叔叔扶著你,趕緊爬到欄杆裏麵來。誰知,你這表妹頭都不回一下,過了一下,隻聽她一個人悶聲悶氣地嘀咕了一句話,哦,我記起來了,她好像是在,‘他不要我了,我原以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沒想到,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他,他卻出軌了,還要跟我分手,我就是一個傻瓜,我是這麽的愛他,他為什麽就不要我了呢,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活著就是無邊的痛苦,何必再留在這個世上。’她完這句,立馬就跳下了幾十米高的跨河大橋,噗通一聲跳進了河水裏。當時,很多路人都在場,議論紛紛。要不是我一時慌了神,頓時手腳不聽使喚、不知所措,東看西看的猶豫了幾分鍾的話,第一時間就脫下衣服鑽進水裏,不定……不定就能把這丫頭給救活了。哎……都怪我呀!”

  “原來是‘你’!你為什麽不早點跳下去救我女兒,啊,為什麽要磨蹭,故意拖時間等著我女兒淹死嗎?你這缺心眼兒,我詛咒你!”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剛剛還趴在冰棺邊癱倒著的老賈的這位四姨媽突然就彈了起來,披頭散發、火冒三丈、怒氣衝衝地用食指點著救人英雄的腦門破口大罵道。


  “吪!我的呐!姨媽,姨媽,您先冷靜,先冷靜一會兒,這不能怪他,他是救上表妹的恩人哇,這跟他沒關係!”老賈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他的四姨媽往後挪,製止著她衝動的行為,並幫英雄解釋道。


  即使四姨媽的身體拗不過老賈作為年輕人的力氣,可四姨媽的嘴是誰也阻擋不了的,仍在以各種尖酸刻薄的語言對英雄進行攻擊,全然顛倒了黑白,認了某一個死理,好比英雄是殺害女兒的凶手、仇人一般。老賈沒辦法,除了用手緊摁著四姨媽別讓她再站起身去罵人,無奈之餘,也隻能多勸幾句。


  而此時的黃憨,在老賈已經無暇顧及他的時候,居然色心發作,又一個人緩緩地走到了冰棺周圍,凝視著透明棺蓋內絕美女孩白皙的臉,浮想聯翩、表情憧憬,從他的身後遠遠看去,不知他站在那裏到底在幹什麽!

  突然,一個穿著道士長袍、衣服背後印著太極八卦圖的青年男子“嗖”的一聲從太平間的門外閃了進來,步子很輕地走到了太平間深處,然後望著正在按壓一名中老年婦女的老賈道:“賈笨,看我多給你麵子,你一個電話,我就來了。換了別人,花大價錢請我,我都不一定來呢!哎,認識你這麽個同桌了十二年的老同學,算我倒黴吧!”。


  看來,這名新時代的道士跟老賈的關係非同一般。原來,他們是從一起玩到大的發和兄弟,從學開始,一直到初中、高中,都強行讀到一個班級裏,並互為同桌。後來,老賈考上了某個不知名的三流大學,讀完三年畢業後,至今沒找著一份固定工作,成到晚遊手好閑的無所事事。而這名道士,高三畢業後就跟著別人學做了道士,已經好幾年了。至於他為何要當道士,原因不知。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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