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殺心起
草木叢生的昆侖虛此時寂靜極了，就連空氣中的風都好似被止住了，瑾羽腦袋‘嗡’的一聲，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麽？”
“羽兒，燭陰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嗎？他的自卑懦弱，就是深刻在骨子裏的。”甘華笑道。
“甘華你為什麽要這樣對燭陰？”瑾羽問。
“為什麽？”燭陰重複著，腦海裏出現在昆侖虛時的情景，瑾羽交了個新朋友很是歡喜，見人就誇得意的緊。他看不慣覺得他鳥人是另有所圖的，便找了個由頭想把人打一頓，沒想到，撞見燭陰和陸壓誰也去找人家輕微的教訓的一番。那時他就覺得這燭陰對瑾羽有著不一樣的心思。後來他讓那鳥人不敢再在瑾羽麵前出現，可是卻發現燭陰總是偷偷摸摸的觀察著瑾羽。他確定燭陰對瑾羽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後來兩人互相看不上眼，也就慢慢有了嫌隙，隻是他沒想到一條陰溝裏爬上來的長蟲，竟然有南海那一幫忠誠與他的所謂家人。
瑾羽靜靜的看著甘華變幻莫測的臉，不由的緊了緊手，此刻甘華身上的邪氣比昆吾劍上的都重了許多。看著甚是驚人心魄。“甘華，你已經死了。”
瑾羽知道她不是甘華的對手，隻是沒想到占用燭陰身體的甘華的能力不減反增，實在是始料未及。瑾羽捂著發疼的手臂躲進了昆侖虛下的炎火洞，這處炎熱估摸甘華的性子一時半會不會找到這。
瑾羽肩膀處滲著絲絲血跡，若不是甘華及時收手，興許她這隻胳膊就已經是不在她的身上了。她離去前甘華的那會兒好像正在做著天人之戰，一邊震驚砍了瑾羽一刀，一邊又恨瑾羽是真心想要他死。所以，趁著甘華怔愣之際瑾羽她才能趁亂走。
在炎火洞枯坐了好一會兒，就在瑾羽迷糊之際，發現一隻發涼的手覆在了她的額頭上，讓她迷糊的腦袋有了一絲清明，緩緩睜開眼，就瞧見棠墨正用一雙焦急的眼睛盯著她。“你怎麽會在這？”
棠墨臉色擔憂，鬼知道他找來這時看見瑾羽染紅了半身的血色，還有她那慘白的臉色，幾乎是給他嚇得失了三魂七魄。“瑾羽，你受傷了，我看看。”說著就抓過瑾羽的手腕要切脈。
瑾羽用力掙開棠墨的手，冷色道，“我沒事，不勞費心。”
棠墨手下一空，頓時神情一滯，見瑾羽爬起身就要走，連忙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瑾羽回頭，冷冷的看了眼棠墨憂心的麵容道，“鬆手。”
“不鬆，羽兒我知道你氣我惱我，可是你總得給我個機會解釋吧。”棠墨哀求道。
“不想聽你解釋，你也不用解釋，不過是算是風流韻事一樁，不必解釋。”瑾羽輕描淡寫般的說道。
棠墨咬牙深吸一口氣，道，“是，你說的對，但我想跟你表一表忠心，還望羽兒給個機會。”
瑾羽掙脫不開，一臉冷漠的看著棠墨，“好，你先鬆開。”
見瑾羽答應，棠墨也就鬆開了瑾羽，沉了沉心思，稍稍停頓了下就開口，從他們狐族大戰到棠兮兒如何利用狐族的叛徒絕塵傷害她的母後，到他假成親引出棠兮兒的馬腳，再到冥界去找了絕塵這些等等的事情。棠墨事無巨細的講的清清楚楚，末了還舉起手指對天發誓，他是真的隻愛瑾羽。
還在赤水之時，瑾羽她就已經猜測道狐族肯定是有什麽事發生，她想棠墨肯定是遇到棘手的事。她心裏擔憂過他，但是彼時燭陰更是讓他她不放心。所以，瑾羽是快刀斬亂麻直接棄了棠墨，任由他娶誰。
看著棠墨眼含神情的模樣，瑾羽有些心虛，她相信棠墨是足夠愛她的，但是，在她的眼裏很多人都比棠墨重要。感覺自己回報不了他的深情以對。
“你現在還想趕我走嗎？”棠墨見瑾羽久久的不做聲，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來找瑾羽就是衝著死纏爛打來的，這會兒她受傷他就更是不會一走了之了。
“你走吧。”瑾羽默了半晌。
棠墨幾乎是在瑾羽身上盯出了血窟窿了，沒見瑾羽臉色有什麽變換，頓時蠻狠道，“你都受傷了，我不走。”
“好，你不走，我走。”瑾羽知道棠墨沒那麽容易轟走。隻是現在甘華占著燭陰的身子已然成了魔。棠墨在這，隻可能是幫倒忙。
瑾羽沒走出幾步就停下了，無奈的轉身對著棠墨說道，“你不要跟著我。”
棠墨不語，隻是執拗的看著瑾羽，意思很明顯。
瑾羽捂著發疼的手臂冷了冷臉，一聲不吭來到了昆侖虛腳下的水淵，任棠墨跟著沒再趕他。站在冰冷刺骨的水塘邊上，瑾羽在受傷的手臂上點了點，便縱身一躍跳進了冰冷的水裏。
“瑾羽。”棠墨慘叫一聲，連忙也跟著下了水。
水塘經過長年累月的衝擊，很深。但昆侖虛上流下來的水很清澈，即使很深能見度也是非常的清晰。棠墨不知道瑾羽為何要一熱一冷的折騰自己，她身上的傷雖然不嚴重，但已經見血，在他看來就是很嚴重了。所以，棠墨跟下水在水底下就將瑾羽給拽了上岸，一路黑著臉，也不顧瑾羽冷著的臉，顯然他也已經很生氣。出乎意料的是，瑾羽雖然冷著臉，但卻沒有在掙脫，任棠墨把她撈上岸，給她烘幹衣服，給她喂藥，給她治療傷口。隻是靜靜且又冷然的瞧著棠墨忙活。
“你看著也沒有。”棠墨見瑾羽一直盯著他，一梗脖子硬氣的說道。
瑾羽默默的移開視線，不再看著棠墨。
棠墨妥帖的弄好了瑾羽的傷後，看著瑾羽說道，“你好好呆著，不要想著走，你不管去哪我都能找到你的。”說完便跳進身後的水塘去了。
瑾羽微微一滯，半垂著眼簾，默默的坐著等棠墨上來。
沒過一會兒，棠墨就上來了，見到岸邊的人影後鬆了一口氣，拎著兩條銀白的大魚上了岸，不聲不響的生火烤魚。
“小心刺。”棠墨將魚遞給了瑾羽，叮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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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羽伸手接過靜靜的吃著，棠墨看了看也慢慢啃著魚，啃一口魚看一眼瑾羽，一副有著千言萬語的模樣，卻又愣是屈服在了瑾羽的冷麵之下，猛一看委實有些小心翼翼受氣包的感覺。
瑾羽很淡定且自然的將手裏的烤魚吃完了。瞥了眼棠墨手裏還有一半的魚，便垂下眼眸，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樣。
見瑾羽一眼都不想多見他的樣子，棠墨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魚吃完了，便一直盯著瑾羽的發頂瞧，心裏心想，是像以前那樣沒羞沒臊的鬧一鬧，還是死皮賴臉的多說話的好。可是今日的瑾羽看著要沉重些，棠墨一時想不好要怎樣哄瑾羽，不由的犯難了。
就在棠墨紮心撓肺之際，瑾羽率先開口了，“棠兮兒怎麽樣了？”
“兮兒？不知道，交給母後處理了。”棠墨愣了半晌方回道，而後又慌忙道，“我和她真的沒成親。我隻想娶你。”
“不後悔嗎？”瑾羽問。
“後悔什麽？”棠墨不解。
“後悔愛我。”瑾羽說。
棠墨不知瑾羽為何會有這一問，但他毫不猶豫的說道，“我為什麽後悔，我恨不得用整個生命去愛你，好讓你不要再離開我。”
瑾羽笑了，再見到棠墨如此認真的模樣，她笑了，心神也送了，一個如此愛自己的人，自己也愛的人，為什麽要往外推，為什麽不好好珍惜呢？
“我是認真的。”雖然瑾羽笑的很好看也很難得。但這樣的時刻，瑾羽這突兀的一笑，棠墨頓時急了。
“嗯，我知道。”瑾羽繼續笑。
棠墨默。不在言語，眼神卻透著難過，並沒有因為瑾羽說的話欣喜若狂。瑾羽卻沒給棠墨一個眼神，自顧自的說起了一大串的話。
“現在我的處境很危險，甘華占用了燭陰身體，我打不過他，要想就燭陰很難。我也躲不了，甘華不會放過我，甘華很多年前應該是心悅我的。現在仍舊對我有執念。所以我即使躲著也沒有用。你要不要再考慮下，還要不要愛我，甘華隨時會要你的命。”
“當然要。”棠墨大喊。
瑾羽看了眼棠墨熱血的樣子，顯然是沒將甘華的事情聽進去，不得又重申道，“棠墨，甘華很危險，上次在黃泉山就是他。你……”
“我不怕他，就怕你。”棠墨迫切的打斷了瑾羽的話。
瑾羽看了看默了默，微不可及的點了點頭。
棠墨欣喜若狂就要上手去抱瑾羽。
“羽兒。你倒是讓我好找啊。”不知何時甘華出現在了一旁，看了看棠墨臉上的笑意，甘華眸色一沉，“狐帝果然是個色膽包天的人，瑾羽也是你能肖想的。”
棠墨神色一收換了個邪笑，睨了眼不做聲的瑾羽，笑道，“怎麽不能想，都已經是我的媳婦了。”
“你……”甘華上前一步，看架勢是要把棠墨當場給活剮了。
“甘華，你已經死了，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心魔，你為何要執迷不悟呢？你當初的那份氣魄呢？如今你要讓一個心魔代替你嗎？”瑾羽擋在棠墨的身前，企圖和這已經不是甘華的甘華講道理。她壓根就沒想躲著甘華，不然怎麽會不離開昆侖虛，甘華的事今日必須做個了結，不然燭陰該有危險了。
甘華眼眶聚著黑氣，“羽兒，我無時無刻都在後悔，我其實最想要的就是你，而不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利。”
“憑你也配。”棠墨忍不住罵道。這家夥竟然肖想他的瑾羽這麽多年，現在竟然占著別人的身體繼續肖想，實在可惡。
話已經是說明白了，甘華和棠墨都不認為瑾羽說幾句話就能妥協的主，兩人僅是對視一眼，就心生嫌惡便是不等瑾羽在開口。兩人已經是打坐了一團。
瑾羽默了默，見兩人招招殺意，稍有不慎肯定是半條命的代價。抬其右手在左手輕輕一劃，就見左手掌心出現了一個極深的傷口，深可見骨，鮮紅的血液就嘩啦嘩啦的流了出來。瑾羽麵不改色，右手的手指沾著左手的鮮血在空中迅速的畫著，就見血液在空中像是凝結又像是流動很快便出現了一個鬼畫桃符的一掌大網似的靈符。
瑾羽麵部血色全無，緊咬著慘白的嘴唇，快速的畫著，用力的握了握左手讓血液滲出的更多，可是血已經是越流越慢，空氣中充滿香甜的味道。
甘華果然不愧是老祖，術法精湛高深，棠墨漸感吃力，已經被逼的露出了身後的九根尾巴了。
甘華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他仿佛看見了棠墨在垂死掙紮。更是招招洶湧的殺意將棠墨逼的一退再退，兩人鬥的你死我活，誰也沒注意到空氣中的香甜味道，誰也沒有瞧見已經搖搖欲墜的瑾羽。知道瑾羽爆出一聲‘去’兩人才將目光轉向一直安靜的瑾羽。
就見瑾羽使勁了全力朝著甘華推出了一掌，一道鮮紅的血網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直接將甘華網住了。
“瑾羽。”棠墨在瑾羽倒地前接住了她。心裏的恐懼比剛剛差點被甘華殺了還要大。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的扶著瑾羽，給她手掌上劃開猙獰的傷口手忙腳亂的治療。
瑾羽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沒事。”
“放開我。”從空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喊叫聲。就見甘華被瑾羽弄得血網捆做了一團，掙紮了半晌，終是‘嘭’的一聲砸回了地麵。
瑾羽失血過多已經是無力靠在了棠墨的懷裏，麵對甘華憤怒的麵孔像是困獸般的掙紮著，瑾羽緩緩走到甘華麵前，輕聲說道，“你不要在掙紮了，這是我的血靈符，你是掙不開的。”
甘華頓住了，他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瑾羽，“羽兒，你就那麽容不下我？”
“你不是甘華。”瑾羽一字一句道。
“哈哈哈。”甘華突然大笑，麵目猙獰。
電光火石間瑾羽就見眼前一片白絨絨的，聽見一聲極細悶哼聲，肩上一股壓倒性的力量，讓她來不及思索，隻得順著倒下來的力量跌倒在地。耳邊響起輕輕的一聲，“羽兒。”之後瑾羽便感覺一陣萬籟俱靜的靜默。
“棠墨。”瑾羽後知後覺的發現倒在她身上的是棠墨。
“嘖，真是太可惜了。”困在網中的甘華已經是無比的虛弱，瑾羽的血靈符對他這種邪魔是最管用的，他已經感覺到被他壓製的燭陰已經有了蘇醒的征兆。
瑾羽看著地上的斷尾，隻覺心頭大震，九尾狐斷尾好比挖心之痛，而棠墨這一斷就是兩根。棠墨額頭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唇色一下子就變的蒼白。“棠墨。”瑾羽眼眶發紅。
“我沒事。”棠墨嘴角牽起笑意，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