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遙憶當年
沈小北抬頭，看向天花板，眼珠裏有淚水在打轉。
又是這副表情，每次問起來，李煜總是會這麽說，偏偏自己以前還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現在聽來，沈小北隻覺一陣惡心，這冠冕堂皇的樣子，什麽無能為力，什麽誠意有心想保他父親，騙子。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李煜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沈小北後問道。
沈小北接過蘋果，直接用力一捏，頓時，蘋果碎裂，汁水肆流。
“你既然敢做，為什麽不敢當？”
沈小北紅著眼瞪向李煜大聲斥問。
“你……”
李煜看著沈小北這副神態，頓了半晌，終於歎了一口氣，知道逃避不了了，再隱瞞也沒有意義了。
“你，都知道了啊。”
李煜臉色凝重，有漸漸憂愁地說道。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我這麽相信你，我從未想過，和我最親的人，竟然就是我的殺父仇人！”
沈小北瘋狂地大吼，一把抓過李煜的衣領，將他拎起，而後另一隻手凝聚出一根冰刺一把刺進李煜的肚子。
李煜絲毫不躲避和抵抗，任由沈小北怒吼著攻擊自己，一聲不吭，直到喉嚨一口熱血忍不住噴出。
被噴一臉的沈小北似乎被點燃的爆竹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冰刺不停，就這麽幾分鍾，李煜渾身上下都已經布滿了傷口，鮮血已經留了滿地。
但是李煜卻絲毫不顯痛苦和委屈，反而很艱難地擠出一張笑臉。
“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是你！
為什麽？”
沈小北腦中閃過萬千與李煜之間的回憶，李煜對他的關心，對他的愛護，還有小時候受欺負時，李煜對他的保護，再看此時已經倒在血泊中依舊在溫柔地看著他的李煜，沈小北痛苦不堪，抱著頭大叫著蹲下去。
“為什麽？咳咳，孩子，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
李煜很吃力地緩緩將自己靠向沙發坐起身，眼神幽幽地看著窗外漫天星空，思緒頓時回到了他年少之時，那個無憂無慮的夏夜。
“阿黎，你看，我已經能釋放火球了。”
“煜哥哥好厲害，阿黎什麽時候才能像煜哥哥一樣厲害呀。”
“阿黎，你不用多厲害，以後，我會保護好你的。”
這是李煜六歲，在沈小北母親當年隻有五歲的阿黎崇拜的眼神中，第一次成功地凝聚靈力釋放出一個小火球，結果沒有控製好，火球打到山間的草木，引發大火，被父親狠狠地打了一頓。
但是幼年的李煜依舊很開心，因為，他覺得自己有能力能保護阿黎了。
“煜哥，有人欺負我，嗚嗚嗚。”
“誰敢欺負我家阿黎？我去跟他拚命。”
這是李煜十三歲，十二歲的阿黎在驅魔師的比試中慘敗於一個能力出眾年紀稍長的少年，李煜為了替阿黎出氣，約戰那名少年，用盡自己全身招數，依舊慘敗。
這是李煜第一次發覺自己的實力還不夠，於是，從那天起，李煜勤加練習，以至於16歲之時，還未成年，便因強硬的實力被特招進組織。
那時候的李煜是單純的，他沒有別的追求，隻是一心希望阿黎能在自己保護下不被任何人欺負。
終於，兩人如此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地長到了青春年華，李煜心中的那份悸動，萌生的愛情的幼芽漸漸在不知不覺中滋生，壯大。
他依舊用他的方式愛著阿黎，嗬護著阿黎。
他不知道的是，阿黎雖然也喜歡他，卻純粹隻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依賴，而並非是男女之愛。
“阿黎，我喜歡你，跟我交往吧。”
“啊？煜哥？別開玩笑啦，你可是我哥誒。”
“可是我從未把你當做妹妹。”
“額，能給我時間考慮考慮麽？”
李煜成年禮生日那天，終於鼓起了勇氣，手捧鮮花，單膝跪地向阿黎表白，阿黎卻是笑著故意岔開了話題。
可阿黎表現出的那份嬌羞，臉頰上的緋雲，一顰一笑，在李煜看來，隻是害羞而已。
於是他等著，給她時間，讓她能捋清兩人的關係，他相信，阿黎會答應自己的。
可這一等，就是一星期、一個月、一年，兩年。
雖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依舊親密，依舊沒變，可每每李煜提到交往的話題，阿黎總是會選擇逃避，從來都沒有正麵回應什麽。
漸漸的，李煜在組織裏開始身居要職，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往上爬，而阿黎則由於靈力並不出眾，而選擇當做正常的人類一般活著，小吃、逛街、ktv，嫣然一個青春少女的形象。
於是，兩個人開始有了自己的交際圈。
雖然二人見麵還是一如既往，可李煜沒有發現的是，阿黎已經悄悄地改變了，她開始向往普通人類自由快樂的生活，向往沒有爭鬥，安穩度日的日子了。
但是，這恰恰是驅魔師無法得到的。
魔族動蕩，無論哪一個驅魔師都無法一輩子悠閑無事地生活下去。
並且，他們自小便覺得擁有特殊的能力，高常人一等，更本就不可能會完全融入普通人類之中。
“可是，我就是想當個普通人啊，煜哥，這有什麽不對的麽？”
“阿黎，我們是驅魔師，我們的能力可比人類強千倍萬倍，人類究竟有什麽好的？”
“你根本不懂我，你以為我要的就是強大的能力，驅魔衛道，和永遠的被保護麽？”
“那你要什麽？隻要你說，我都能給你。”
“我要我們活的像人類一樣，我隻要能逛逛街，購購物，玩玩鬧鬧，吃吃喝喝，而你呢？你行麽？”
這是阿黎第一次和李煜吵架，最終以李煜的沉默收場。
的確，李煜隻想著如何變強，變得再厲害一點，卻已經漸漸快忘記了自己變強的初衷了，為什麽呢？魔族，妖族，驅魔師不就是要與之對抗麽？隻是像軟弱無能的人類一樣，安穩度日？這，他真的做不到。
“哥，我談男朋友了，是個人類。”
當阿黎正式嬌羞地告訴他戀愛的時候，第一次，李煜感覺到了緊張，阿黎竟然沒有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