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似有奸細
君無雙這些日子聽著這件事情早已經是不厭其煩，她不知道孫顏曦到底哪裏來的那麽大勇氣認為隻要陛下下旨，一切就能手到擒來。
別說她君無雙尚且在此，就算她不在，憑著陌青嵐的為人，也不可能接下這道旨意。
如此想著，看著孫顏曦的目光就帶了幾分鄙夷。
然而在孫顏曦看來，卻是君無雙無話可說的證據。
“哼，你沒話可說了是不是！”見狀，孫顏曦氣焰更為囂張，“我就不信你君無雙還敢抗旨不尊！”
“旨意尚且沒有下，你整日裏胡言亂語的，莫不是有心揣測聖意？”不願再給她好臉，君無雙揚聲，“陛下身子尚未康複，你如果真得作為以後的二皇子妃，怎麽沒想著關心陛下的身子，倒時刻想著自己的婚事。”
“你可知這世上有一類人乃為不忠不孝不義之徒，而你，不顧孫家榮辱乃為不孝，不顧陛下安康乃為不忠，不顧二殿下心中所想乃為不義。孫顏曦啊孫顏曦，你以為你逃過孫家的命運就真有臉活得這麽理所當然了？”
孫顏曦被君無雙幾句話就說的臉色蒼白，而事實上，從一開始的碰麵到現在，她還從來沒有說得過君無雙的時候。
這樣看起來孫顏曦不過就是個繡花枕頭，她仰仗的依舊是天恩和孫全的計策，卻從來靠不住自己，真是可悲。
君無雙目光越發鄙夷，不願糾纏，就此轉身便走。
“君無雙，你別以為會說這些大話就成。這二皇子府的女主人我孫顏曦是坐定了，不信我們走著看！”
懶得再去理會，君無雙頭都沒有回一下。
同住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但礙著有太子和風帝的意思，他們還真不能把孫顏曦趕出去。由此一來君無雙隻好留心避著她，免得整日裏紛擾不休，沒完沒了。
然而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每當君無雙和陌青嵐獨處的時候，孫顏曦那邊就總要出點岔子來。
不是扭了腳就是感染了風寒，陌青嵐對此表現得相當冷漠，但那頭卻依然樂此不疲。
直到今日午時由孫顏曦的婢女端來了一盅燉湯的時候，君無雙終於有些忍無可忍，不禁向陌青嵐埋怨道：“這日子還能過嗎，三天兩頭的她不要臉我還嫌煩呢！”
陌青嵐卻是沒有說話，隻目光掃過桌上小盅，隨即眸光一冷。
君無雙順著他的眼神看去，並未發現不妥。而且府中呈上來的東西多是有君無痕在把控著，也不可能出現有毒這樣的事。
如此一來他的表情就有些令人莫名。然而君無雙低頭沉思片刻，便猜到了他的想法。
“我記得，你好像前幾日剛說過想喝燉湯來著。”君無雙打開那蓋子，聞了聞，“人參乳鴿湯，給你補氣用的。”
“她怎麽就知道我最近身子有些疲，想喝燉湯了？”陌青嵐沒有動作，是眉峰微揚看著君無雙問道。
心中莫名一動，君無雙合上蓋子轉向陌青嵐：“再想想前幾日送來的什麽書冊和其他物件，說起來每一樣都是你之前提到過的。”
事情明擺著有些貓膩，但二人卻心照不宣。
能知道這些事情的，不可能是府中一般的下人。唯獨隻有身邊最親近的幾個人，才能做得這般通透。
隻是這結果太過明顯，明顯到連君無雙都微微覺得心寒。
“理由呢？”君無雙思前想後，還是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隨心而已。”陌青嵐淡淡回了這麽一句，臉上神色再也不複之前相識時候的那般明媚倜儻。
似乎當他們所有人踏入風淮開始，就全都變了。
雖然心裏麵多了懷疑，可君無雙在麵對其餘人的時候還依舊跟以前一樣。很多事情她不能說出口，彼此都是出生入死過的夥伴，能夠以命相交的人，若真的懷疑起來，最傷心難過的還是自己。
因著情緒不是很高，是以最近幾天在隨便跟君無痕、玲瓏她們閑話幾句後，君無雙便會一個人沿著二皇子府的花園散步，思考一下關於近日發生的事情。
走了沒多會兒，前方似有一個人影在動。君無雙不自覺皺眉望了過去，見是一個青衫背影正立在假山前，仿佛壓根沒有察覺到君無雙在身後。
那人便是孫顏曦身邊一直跟著的男子。
並不想跟她的人有所衝突，君無雙側身便打算徑直離開。
“君姑娘。”然而剛剛轉身就聽得身後男子聲音。
君無雙不得已再度回頭，見對方目光無波無瀾隻靜靜看著自己，那樣剔透的目光著實讓人心裏不舒服。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你們家小姐呢？”
“這話，華宸也想問問君姑娘。”自稱華宸的男子淡淡一笑，隨後望著遠處，“另外華宸並不是孫家家奴，所以三小姐去了哪兒，與在下無關。”
聽這話的氣度倒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然君無雙麵上卻帶了幾絲嘲諷：“你既不是孫家家奴，怎地還整日裏跟著孫顏曦為非作歹？你既不是孫家家奴，怎地有臉皮在二皇子府長住不止？我看你也是個有氣度的人，這般跟著一個女子，難道不覺得心裏憋屈？”
華宸聞言笑顏更濃，他上下打量君無雙一番，失笑道：“君姑娘果然一張利嘴，華宸說不過，也不想說。”他垂眸微抿嘴角，“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選擇不了，就隻能承受。”
看著他一派清平無疑，加之曾經又對自己說過那樣一番話，君無雙心中不由得將此人高看了幾分，卻仍舊開口：“你莫不是孫家的故人吧？”
“敢問姑娘，何為故人？”
“故人分兩種，一是孫家旁支的子嗣，但你既是姓華，自然就不是。而第二種便是曾經受過孫家恩惠的人，但見你氣度不凡，且孫顏曦對你言聽計從，想必是很信賴你的。除非是生死關係，不然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將你放在眼裏。”
華宸眼中亮出讚賞的光芒：“君姑娘果如傳聞中一般聰慧，難怪縱橫三國還能遊刃有餘，的確讓在下佩服。”
心中對此人莫名有了些好感，人與人交往中最難能可貴的便是真實相告。想想最近連身邊最親之人都有可能產生了背叛，眼下這人的不遮不藏，在讓她覺得意外之餘又覺得很是舒心。
果然，她還是不喜歡那種彎彎折折的交往方式。
“你也說了，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繁多，有些時候當真沒得選。你是如此，我又何嚐不是？不過，”眸中厲色忽然添上，君無雙直截了當開口，“你現如今報答的可不是什麽好人家，我勸你及早抽身，免得霍亂自己。”
華宸對著君無雙抱拳鞠躬：“多謝姑娘提醒，不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曾獲孫大人救助，此時此刻他家族落難，我自然要伸以援手。”
眉黛之間神色難辨，君無雙眼中深邃卻是讓人覺得冷意漸深。她深深看了華宸一眼，卻是搖了搖頭：“我原以為你是聰明人，竟然連這件事都看不透。”
華宸心中一驚，疑惑看向君無雙。
“你既也說了，孫家家族沒落，你當施以援手。可眼下呢，孫家僅有的兩個子嗣卻在處心積慮出賣自己肉體以求換回權力，曾經熟讀的聖人之道早已忘卻，這樣的人，又如何值得你去輔佐？”
華宸高深莫測地看了君無雙一眼，隨後低頭不語。良久，他才恢複清冷麵貌，對著君無雙淡笑：“我自是知道這世上冤冤相報何時了，可君姑娘是當日毀滅孫家的罪魁禍首，敢問如果身份顛倒，君姑娘是要忍辱負重重振家風，還是以色求寵隻為複仇？”
心中頓時了悟，君無雙自嘲般地笑了笑：“處境不同想法也不同。加之性格不同，處事態度自然也會不同。我倒是杞人憂天，還想著能勸說你離開這趟渾水。可如今，誰又能走得了呢？”
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很低，君無雙埋頭，是以並未看見華宸看著她的眸中流露出的那一抹悲憫。
“既然這樣，看來這場對峙在所難免了。”掃去周身負麵情緒，君無雙忽而抬頭，眼神堅定，“生死有命，到時希望你我都不會後悔自己今日的選擇。”
華宸眸色幽深並不回答，隻在君無雙側身時忽然低語：“君姑娘，在下欽佩你的為人和態度，所以送你一言當做警醒。”
快步走了過去，在與君無雙擦肩而過的時候忽而開口：“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君姑娘自當小心，且你更要知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
身形有些僵硬地呆愣在原地，君無雙看著華宸離開的背影，驚覺自己因為他剛才的那番話無端端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真如對方最後那句所說，看來她和陌青嵐的懷疑則是正確的。
他們身邊最親的一個人，可能成了奸細。
尚不知原因尚不知對象，隻是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君無雙就覺得心口莫名一痛。
懷著這樣的心情再度一個人慢悠悠走回臥房，卻在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猛然停下了腳步。
臥房的門虛掩著，從內裏傳出的響動無不在預示著，裏麵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