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一場笑話
君無雙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在場眾人心驚，而這裏麵最不意外的，自然是站在太子身邊的孫全。
想當日要不是滄瀾陛下看在太子和孫家的麵子上饒過他的性命，隻怕他今日也沒有機會站在這裏。
這可惜原以為的淩辱對待卻被君無雙本人輕鬆化解，孫全心中惱怒，越發覺得君無雙為人淩厲且不好對付。
眸色輕轉，他越過眾人看向孫顏曦，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孫顏曦得他示意，蒼白麵容總算恢複了些許顏色，卻是依舊跋扈道：“我孫家的事情與今晚宴會又什麽關係，你別在這裏胡言亂語擾了太子殿下興致！”
君無雙聞言眉宇之間添上一抹厲色，她睨著孫顏曦，麵露鄙夷：“既然你孫家與今晚宴會沒有關係，那麽我跟今晚宴會有關係嗎？”
一句話，將孫顏曦噎得死死的。
眸色清平卻帶了不服輸的色彩，君無雙環視一圈眾人，最後對準上座的陌青湯：“君無雙的確身份低微出身卑賤，但奴婢做事說話一向是有理有據，毫無忤逆太子殿下的意思。但今晚分明有人無故找事欲要給奴婢難堪，奴婢原本可以受著，但如此一來太子殿下的威名也會受到影響！”
見陌青湯似是不解，君無雙複又開口：“在二殿下的接風宴會上如此對待二殿下的侍女，太子殿下覺得今日之事若是被傳出去，市井之中將會怎樣說您的為人？”
“當然您完全可以不在乎，但皇室威嚴在此卻不容任何人小覷。太子殿下您大可以相信您背後那人的一言一行，但在此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他的身份和地位，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資格慫恿您來拿我開刀！”
字字珠璣，淩厲至極。
君無雙氣場全開，目光悲憫看著眼前的人們，內心冰冷，沒有溫度。
他們既然以為身份地位代表著一切，那麽她就要讓這身份地位變成一把利刃，生生插進他們引以為傲的內心中，讓他們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好惹的！
話語落下，全場再沒有一個人敢小看她了。
尤其是陌青湯，看著君無雙的表情驚疑不定，卻再也不敢帶著之前的那種不屑和輕夷。而在他身側的孫全卻是緊緊握住了拳頭，看著君無雙的一言一行，恨不能上前將她碎屍萬段。
至此卻是高昂一笑，君無雙笑意中的深冷讓所有人都覺得眼皮一跳。
“奴婢今日已經配合殿下完成了任務，便先告退了。”絲毫不帶維諾，君無雙眉眼一掃，側身離去。
而緊接著，陌青嵐也站了出來，連句話都沒說，揚長而去。
如此，好端端一個接風宴，便因著君無雙的緣故，成了一場笑話。而高座上的陌青湯即便不用想也能知道，明日市井之中等待他的，將是什麽傳言。
“你這個廢物！”他忽而大怒，一把將手中杯盞砸到地麵，二話不說就給了孫全一巴掌。
孫全被打得跌坐在地，卻是隱忍著不發一語，隻不自覺握緊雙手，內心的仇恨再度加深許多。
君無雙踏出太子府大門便直接上了馬車，像是知道陌青嵐會跟著自己出來一來，不到半刻看著那張滿懷擔憂和歉意的臉，她不自覺地揚了揚眉。
“你怎麽這幅表情？”
“我口口聲聲說不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今日卻是食言了。”陌青嵐有些疲憊地苦笑，“站在太子麵前，我連替你說話的能力都沒有。”
“你不必替我說話，”君無雙見狀，手掌蓋住他的手背，“你不吭聲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今日孫全他們作此布局，等得就是你開口為我說話。到時不管結果如何，你這忤逆太子的罪名可是背定了。”
“可惡！”一拳砸在馬車內的矮桌上，陌青嵐暴怒，“他們就認定我陌青嵐不敢忤逆他嗎！”
君無雙聽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痛楚，心中微疼。
“身份地位已然如此，我們沒有必要去在乎更多。”君無雙柔聲道，“即便他今日為太子又如何，這天下可是能者居之的。”
陌青嵐的眼睫不自覺顫了顫，反而輕歎一聲：“現在孫全在陌青湯身邊，隻怕接下來會更不好過。”
說到孫全，君無雙腦中便閃過對方那滿懷恨意的眸子。她低頭輕笑一聲，極為不屑：“難不成你是怕了？”
陌青嵐聞言先是一怔，隨後才搖了搖頭：“無雙，你不懂。”
“你不懂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和榮辱心。他一心認為是你我聯手將他孫家推上了懸崖，害得他堂堂豪門子弟被貶為庶民，且永不能返回滄瀾。這是家仇，必報不可。”陌青嵐緩緩出聲，聲音有些疲憊，“而且你應該也看出來，他現如今說好聽點是陌青湯的入幕之賓，說難聽點則是……男寵。”
聽陌青嵐這麽說，君無雙不由得確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今日在看到孫全的時候她便覺得奇怪，對方雖然一貫走得是溫文爾雅路線，但舉手投足之間好歹也是男兒正氣。孫全今日的穿著盡管依舊是白袍，但很明顯能看得出，那比他之前穿的都要寬鬆許多，無端帶起一抹風情。
再加上他發絲輕綰，麵容白皙，眉眼之間隱藏風情，一看便是被人精心打扮過得。
而在來風淮之前君無雙就曾聽說過，風淮太子好男色一事。如此聯係看來，孫全隻怕為了家門仇恨，已經委身於陌青湯身下了。
“他曾是滄瀾鼎鼎有名的才子，卻一夕之間淪為了豬狗不如的麵首。你覺得以他往日的心高氣傲，怎能咽得下這口氣？然而他卻不能對著陌青湯發火，因為陌青湯現在是他的浮木，他必須抱緊了，才能向你我複仇。”
“這是什麽道理！”君無雙一聽便蹙起眉頭，顯得很不解，“他堂堂七尺男兒，若是真心想複仇，做什麽不可以，何必淪落成他人麵首？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他怎麽沒想著反省反倒將一切怪罪到你我頭上來？”
陌青嵐卻是笑了，他摸了摸君無雙的頭，低歎一聲：“這便是孫家為什麽會在我們翻手之中消失，而不是我們在他們手中消失。”
“孫家得滄瀾陛下信賴多年，那種世族想法早已經根深蒂固。即高位者從來不會去想自己做錯了什麽有了什麽，他們隻會去想你做錯了什麽沒有什麽。這便是我們與他們之間的差別。”
“正是懷著這種盲目的自信，孫家才會敗得那麽難看。”陌青嵐目光漸漸冷了下來，投向車窗外，“因為他們不自知，不知足。”
陌青嵐的話代表著關於孫全的問題到此結束，君無雙原本還覺得孫全此行著實可悲，可到現在卻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更何況她的憐憫，隻怕孫全根本不會需要。
一場宴會代表了兩方的正式宣戰，然而就在這個極其敏感的關頭，孫顏曦卻依舊很厚臉皮地回到了二皇子府中。
又是一天豔陽高照，君無雙懶懶躺在院子的藤椅上曬太陽，耳邊不時響起君無痕與沈笑的嬉笑。玲瓏在一旁，手中捧著一本醫術，不時地衝君無痕問兩句。
君無雙瞥了她一眼，朱唇輕啟：“你這是轉性了嗎，怎麽開始喜歡看醫術了？”
玲瓏白了她一眼：“我是看你們辛苦，自打入滄瀾之後就在無時無刻不在中毒或被中毒。為了以防萬一，我也得學點本事，好在關鍵時刻救你們性命！”
玲瓏一向以武為尊，這跟她本人是風淮人有很大的關係。不過隨著君無雙他們闖蕩這麽久，連她都開始小心翼翼防備，顯然是昨日在太子府中的事情，已經讓每個人都開始警惕起來。
“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想防就能防得住的。”低歎一聲，君無雙側了個身，擋住麵上懨懨神色，“與其如臨大敵讓自己不好過，倒不如既來之則安之圖個順其自然。”
沒有理她，玲瓏依舊埋頭苦讀。君無雙也懶得再說什麽，隻是目光移向別處，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或許是老天怕她太過無聊，不多會兒功夫就看到前廊處出現一個人影，正對著他們便走了過來。
君無雙看著孫顏曦氣勢洶洶地走過來，甚至都不站起來，就這般與她對視，隨後笑道：“三小姐有何貴幹，莫不是想清楚要跟我談談你家三哥的事情？”
“君無雙，你這賤婦！”孫顏曦罵道，“要不是因為你們，我們孫家會淪落至此嗎？你竟還有臉說我三哥的事情！你不得好死！”
孫顏曦越說越激動，甚至想要上前打君無雙。
幸好她身後的男子將她一把攔住，隨後卻是向著君無雙低聲輕語：“君姑娘，我家小姐情緒失控說了些不中聽的話，還請你不要怪罪。”
君無雙卻是慢慢起身站起來，用一種勝者的眼神看著孫顏曦：“你們孫家是咎由自取，與我何幹？你有機會在這裏跟我糾纏不休，倒不如聯合你三哥好好想想，怎樣才能重振你孫家家門！”
孫顏曦聽了這話卻是不再叫罵，隻是用一種很古怪的表情看著君無雙，最後冷哼一聲：“君無雙，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有沒有孫家！你有本事你能力大，可你能抵得過聖旨嗎？我不怕告訴你，再過幾日陛下就要下旨為我和二殿下賜婚了，到時候日子定下來，管你是三頭六臂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