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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嗯,好吧。今天,我還是答應他了。”李芸期期艾艾的說。


  老周輕歎一聲:“也好,隻要是你的選擇,我都沒什麽好說的。”


  “哥哥你一定不要想得太多,我這個人吧,其實最怕麻煩了,一想到我們間的千山萬水,就簡直沒法再想下去。而且,我們無論追求什麽東西,最終都是為了讓自己能生活得好,你說對吧?”


  “沒錯。”老周將微笑帶到了聲音裏,“我還是該祝福你,畢竟,他在各方麵也都符合現代男人的各方麵要求。而且,我想為了你這樣一個有價值的女人,他肯定也能在最短時間內辦好離婚手續……”


  “誰呀?哥哥你想哪兒去了?”李芸忽然大叫。


  “嗯?我說馮先生啊,你這些天不是一直都跟他在一起嗎?”老周道。


  “哪兒啊,我說的以前那個沒辦手續的老公。”


  老周呼一下坐了起來,把身邊正揉按他的小姐嚇了一跳。


  “你是說,你又跟他破鏡重圓了?”老周驚叫。


  “就算是吧。”她居然還有些羞澀。


  老周直吸冷氣,不知該說什麽好:“可這些天,你跟他,不是沒怎麽見麵,而馮先生卻成天纏著你嗎?”


  “我怎麽會答應一個已婚的男人呢,所以我一直就跟你說,不會和馮先生有事的。我真的沒騙你吧?”都這時候她還忘不了賣乖。


  “可你也說,跟以前這個,就偶然碰麵了一次呀。”


  “是啊,在今天之前是這樣。”李芸道,“可他今天上午又來找我了。他什麽都不說,隻是帶我去看了一所房子,是我們在一起時他就悄悄買好的,但一直沒告訴我。這半年來他一直在對房子進行裝修並透氣,現在已經完全可以入住了。他選的戶型和位置都很好,裝修也無可挑剔,讓我這個賣房子的都說不出什麽來。”


  老周成了啞巴。


  世上還真有這樣的男人,一聲不響,偏就能撂倒一個最擅玩弄語言的女人。這又何止是一物降一物的功力,人家那絕對就是為李芸而生的。


  老周反倒沒有了任何牽掛、妒忌、懊惱乃至羞憤,他甚至開始佩服那個遠方的同情兄,何等的境界!當初認定了一個人,便任憑對方想幹啥就幹啥,自己隻管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實可謂最無言便是最雄辯。什麽“隻有鑽石才能切割鑽石”,這類說法都他媽見鬼去吧。好好一顆鑽石,為什麽要切割它呢?應該是,隻有最柔若無物的絲絨,才能包容、收留、嗬護、收存那至堅至銳、璀璨珍稀的名鑽。


  老周想得猶如醍醐灌頂,且把自己感慨得幾欲東抓西撓。身旁的小姐也停住了手,很奇怪的看著他。


  離開洗浴中心,老周與胖主任來到餐廳。這回真該好好補補了。倆人轉眼還成了親密無間的朋友(據說這詞不光可以用在異性之間),這是何等坦誠與共的情誼!

  推杯換盞間,胖主任也來了真性情,拍著胸膛對老周承諾說:“周總,往後再來北京,想玩了,跟我單聯係呀,哥哥保證帶你去服務最好,還最不宰人的地方。”

  老周不語,隻是喝酒。


  胖主任不介意,自己找話說:“周總啊,今兒您肯定是碰上了什麽事。但您不想說,我也不想知道。我就想跟您說這麽一句話,大俗套的仨字,想!開!點!您聽我解釋啊,哥哥我雖然沒您能力強,素質高,但在北京見的事可不少。我的體會呀,這一人若是到了非得強求一樣東西的時候,很可能失去的就更多。比如好些京漂,為進北京,付出什麽都成,折騰得身心交瘁,但即便如願了,就幸福嗎?有的第三者,一般都女的啊,為得到一男的,什麽別的都可以不要,但她最終,快樂嗎?還有那種男的,一輩子什麽事都遷就媳婦兒,那真叫一忍辱偷生,當然自個兒管這叫所謂的愛情。但到了呢,女的卻把他看得一錢不值,一有機會還給他弄頂綠的戴,這還愛情嗎?嗬嗬,老話管這叫情深不壽,強極則辱,細想想還真有道理。來,喝,周總,哥哥我這兒純屬瞎說啊。”


  老周似聽非聽,腦海裏又仿佛響起了昨晚聽到的歌聲:最後一槍……


  原來這就是我的最後一槍。從背後的青春歲月中射來的最後一槍。


  “我已無話可說,因為愛已成錯。感謝你節日般的恩典,一個月來的幸福不可再得。那時花開。那時紅塵萬丈。那時的空中飄滿了我喪心病狂的愛情。縱然往事如歌,畢竟愛已成錯。而在我心底,有些積累的傷口,你始終無法看到。那些傷口裏麵,有一個是你。那是時光給我的懲罰。讓我每每想起,就會平靜地接受一些生活的不公。一切不會重來,終歸愛已成錯。夜已退去,它並沒有伸出柔軟的手,輕撫我因時光的流逝而生出的無限傷感。夜晚隻是無意走過身邊的一個時間,鋪開一麵沉默的背景,任我們的歎息落在空曠裏,仿佛一本記錄著過去的日記。打開,閱讀,沉思,關閉。日記裏的故事點點遠去,我們的年華漸漸枯萎。”


  “當愛已成錯。”


  老周收到這條長長的短信時,已是深夜。可見世上並非隻有他睡不著。


  但他看得很麻木。


  次日中午,省城,飯館裏。老周與老馬對坐,如同以往的無數次對坐一樣。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早走一步的老馬,如今似已成哲人。


  老周則似已對說什麽都覺多餘。不知他這種寡言狀態能持續多久。


  “你瞧咱哥倆,一個哭著喊著找才女,一個死乞白咧直奔綠色小姐,結果,全都落個竹籃打水呀。”老馬又說。


  老周忽然一樂:“盡管,前一陣,我看你是口味庸俗,你看我更是純屬裝孫子,到頭來才發現,敢情倆人炒菜一個人一個味兒。”


  老馬狂笑。二人幹杯。


  “我也告你一句話吧,是這些天忽然想明白的,咱們倆人共勉。”老馬慢條斯理的說,“你為什麽,總要全麵徹底的占有人家呢?”


  老周瞅著他,少頃慢吞吞的說:“那是一種責任感的體現啊。”


  老馬微笑:“回去多琢磨琢磨,把這點想開了,你的煩惱也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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