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融合
楞了一愣，吳奈試圖環顧四周尋找胖妞的蹤跡。
寄生在肉身之中的靈體，在感知方麵是被大幅度壓製的，如果沒有提前去刻意標記，那臨時找人基本上很難。
雖然這麽說，吳奈還是想嚐試一下，畢竟說好要把胖妞完完整整帶回她爸媽那兒的，這是男人的承諾，不容褻瀆。
更何況，他現在有蠻多問題，要問這個孩子。
正值大課間，學生湧出來，班主任忙於管一個班的鬧騰孩子，一時間其實也並不能完全顧上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胖妞。
她的使命在確認把孩子找不到這件事告訴了帶她來的托管老師之後已經移交，現在要投身到無限的管理一打孩子的任務中去。
“走吧，還站那兒幹嘛？”
招呼了一聲元永澤，吳奈扭頭往學校裏頭走去。
“校門口不是在那邊麽？”
“你是不是傻，我們就是過來當保姆的麽？我們是得過來找那個吊死過人的水房！”
吳奈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對腦子突然有點轉不過來的學生說道。
昨天錘元永澤是錘得挺爽，但他明顯被錘傻了不少。靈體的惡念發生畸變的確需要好好治療一番，但像吳奈那麽粗暴操作，哪怕是元永澤這樣的粗大神經，也直接被一套王八拳給打降智了。
門口的門衛還是不好糊弄，胖妞一時半會人也找不到。這時候吳奈的想法，翻牆進去。
為了防止熊孩子們進出，整個綜合學校的外頭是豎著鐵柵欄的，但中間卻隻是普通的牆，一個人可以比較輕鬆的翻越。
但這並沒什麽意義，無論是從初中翻到小學，還是從小學翻到初中，不過都是在圍城裏頭罷了，風景大抵是一眼的無聊。
假裝上廁所，吳奈慢吞吞地沿著走廊往學校深處走。整個小學的麵積不大，走廊盡頭左右各有一個廁所。而右手邊便是一棵還算高大的鬆樹，樹後頭便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矮牆。
“你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去就回來。”
叮囑好有點恍惚的元永澤找個廁所隔間躲起來，吳奈三步並作兩步，借著鬆樹的掩映，直接彈跳扒住牆頭，雙腳一蹬一踏，大抵算是做了個借力的雙力臂就撐在了矮牆上。
此刻的吳奈有些尷尬，因為缺乏元永澤負麵情緒的供給，以肉身驅動的靈體沒法反饋出足夠的爆發力，整個人就不尷不尬地撐在牆頭，有點不上不下。
總算是發了狠地擰過身子，強行把腳提了過來，整個人晃晃悠悠地就直接往後一跳，一陣鑽心的疼就來了。
一瘸一拐地吳奈這才發現這邊的牆壁離地的距離整整多了快一米。這才反應過來，之前小學鬆樹那邊有個平緩的斜坡。
如果不是本能性地擰身消了一些衝擊力，加上靈體對肉身的加持，這會兒換個普通人以一個毫無防備的姿勢往後跳，骨折都是輕的。
“阿西吧……”忍著疼，吳奈不敢關閉痛覺。
如果屏蔽感覺，固然可以行動自如，但有一說一，會影響靈體和肉身的契合度，發生不可預知的危險。
所以吳奈的選擇是把重心放在另一隻腳上，緩緩挪過去……
另一邊，元永澤扮演的青年女教師正在女廁所裏頭洗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頭昏腦脹的他看著鏡子裏那張臉，一時間有些恍惚。
人這種東西，頂著不是自己的那張臉亂晃，是很容易產生認知失調的。
那些穿越小說裏頭的主角，基本上不需要過多久，就會把穿越過來的名字當作自己的本名，除了裝逼打臉的時候需要用到前世的那些個記憶，剩下時間是沒法異界找到自己的歸屬感。
元永澤這樣也算是奪舍轉生了，雖然是在讓人討厭的賤人幫助下，一個靈體的穩定性取決於對於自己存在的認可，他現在慢慢覺得自己有點恍惚，認識不清自己究竟是誰。
有點類似於在夢境中，但更接近於清醒的夢境。他可以操控著夢境的基本走向。
夢裏麵熟悉的聲音還在響起，約莫是喋喋不休地嘮叨。
“元永澤，你看看你現在都幹些什麽？怎麽就知道混日子？你以後的聯邦統一考試準備怎麽辦？”
“玩手機，看小說，你是樣樣精通，那麽好的天氣也不知道出去走走。”
……
“你看看你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窮酸地在一個小地方打轉，太令我失望了。”
睜開眼睛，是一個灰色的身影，是怨毒的血，是憎恨的眉毛，是那個本該死去的母親的意念。
“怎麽會……”
元永澤發出了一聲低吟，他早就把這個女人給變成了一具畸變的怪物，而且當著他的麵被吳老師給超度了。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毒，不是人。
元永澤感覺自己陷入到了嚴重的壓力之中，就好像是被浸泡在餿掉的橘子汁裏頭。整個世界都開始搖搖欲墜，身邊的母親還在喋喋不休著她的理論。
“我的心靈……千瘡百孔麽。”
好像是在呻吟，元永澤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不行，不能在這種地方發生奇怪的變化。
她踉蹌著往樓上走。
現在還是大課間，學生都在操場上，沒有人會關注她。
得趕緊去樓頂的天台，呼吸新鮮一點的空氣。
逼仄的學校，壓抑的氣氛，元永澤發現自己對於這種地方的接受能力好低。他得趕緊讓自己活過來。
像是惡魔的低語，粘稠的仿佛是鼻涕蟲一般的絮絮叨叨讓元永澤好像是花粉過敏患者一般涕淚交織。
用力克製著爆湧的情緒，他往上走。
不對……
他和她已經分不清了……
秀麗的脖頸下出現了隆起的肌肉，整張臉傾向於中性化，更深層的變化是否在進行還不得而知。
照道理講，靈體僅僅是寄生在肉體之中，靈體為主，肉體隻是軀殼。但元永澤沒法認清自己，已經半淪陷於這具軀體的世界之中。
蹣跚著步子，掙紮地跑上去。
不能停……
他推開了天台的大門，洶湧的風呼嘯著吹散了陰魂不散的母親。
粗重地呼吸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嘛。
高度……空間……
短時間內，在吳老師沒有回來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了。
方才想起來自己還帶著手機，趕忙打電話過去，卻遲遲沒人接聽。
長出了口氣，消除憋悶的胸口帶來的憤懣，他感覺身體的變化在複原，一切都大概是在好起來。
突然，一陣細微的啜泣聲，從樓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