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封條
確認自己身體還在可控範疇之內。元永澤摸索著往樓下走。
啜泣聲不重，等到他蹣跚著走下樓的過程裏，已經失去了聲音的方向。
不過大致的方位還是可以判斷。是在樓梯拐角靠左手邊的方向。
元永澤慢慢踱著步子，一邊觀察著身旁的教室。
大課間還沒有結束，現在教室裏頭空蕩蕩的。
小學生的滑頭程度還有待開發，多數女生的發育也還沒成熟到這個時間點，所以能留在教室的，多半有特殊原因。
隻需要看哪個教室裏有人，大概就能知道誰是哭聲的主人。
心裏這樣想著，元永澤走到盡頭的廁所，都沒發現人的蹤影。
怎麽回事，明明聽見聲音是這邊傳來的……
他心裏暗自想著，又進廁所，微微彎下腰看了下有沒有人躲在裏頭。
還是沒有。
若有所思，元永澤放輕了步子，慢慢走出了廁所。弓著背，緩緩推開了臨近的教室後門。
胖妞緊張的身影都躲藏在一個從窗戶那邊看不見的死角處。
“麗麗，幹嘛呢？怎麽不出來？”
慌張地起身，臉上隱隱有還沒消退的紅暈，大概是有過情緒激動的時候，胖妞有些手足無措。
“啊……我剛才怕老師罵，而且同學們都在上課，進去不太好，碰巧有點拉肚子，就在廁所裏躲著。結果大課間想混進去的時候腿蹲麻了，就想來教室裏歇一會兒。剛才聽見動靜，我以為是查人數的老師，怕被班級扣分，就趕緊躲起來。沒想到是蘇老師你啊。你和伯伯還沒回去麽？老師怎麽說的啊?”
元永澤微微一震，倒不是覺胖妞的話裏頭有啥對應不上的內容，相反，非常合理，簡直完全能對上。
哪怕是個成年人，在短時間內能組出這麽一段相對完整邏輯清晰的回答都是比較困難的事情。一個小學六年級的吊車尾差生能有這樣的語言能力，著實有點超出他的想象。
難道是偏科太嚴重？
元永澤隻是在托管班輔導作業為主，並不能直接看出孩子的學科水平，大概是這孩子數學拖了語文後腿吧……。
“奧，這樣啊。沒什麽，就是讓我們跟你爸媽說對你的學習多上點心，還有就是你們班主任大課間點人的時候沒發現你，以為你逃學了，待會等她回辦公室你記得解釋一下。”
元永澤解釋道。
“好的，老師再見。”
胖妞好像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誇張地拍了拍胸脯，表現自己終於從滅絕師太手裏劫後餘生的快樂。
“好好，再見。”
元永澤隨口應聲道，下意識就要往外走。
走了沒幾步，他的腳還在教室門口，被冷風一吹，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大課間快結束了，可自己可是要等吳奈那個賤人的。他這麽大個人沒有正當理由莫名其妙逗留在這麽小一個學校裏，總歸會引人懷疑。
想到這裏，他看了一眼走廊盡頭的廁所。
也罷，趕緊趁著沒人看見，學胖妞躲裏頭吧。
……
……
敬信學校，初中部，學校操場。
一瘸一拐地吳奈慢慢走著，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太顯眼。
比起小學逼仄的配置，一牆之隔的初中部單單一個操場就有小學部一個學校的大小。
原因嘛，大概也能有點數。
小學這種東西，糊弄一下就過去了。
初中還有統一的升學考試，如果能考上個城裏頭的學校，那等於半隻腳踏入了大學的門檻。自然就得重視起來。
吳奈摔下來的部分是一片臨近廢棄的單雙杠區域，砂石地麵上隱隱長出了雜草，可見這片地方多麽不受學生待見。
“教學樓……”
沿著跑道行走的吳奈念叨著，一邊抬起頭來往前麵看。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教學樓，然後躲進廁所裏，避開大課間這段人流高峰時間。
事實上，吳奈有些多慮。
被大量作業摁著摩擦的學生有氣無力地做著廣播體操，同樣百無聊賴的老師也在劃著水。吳奈低著頭，慢慢從邊沿踱過去，壓根沒人來管他。
雖然中途有個年輕的男老師上前問他來幹嘛的，但他借口自己是學生家長過來問班主任月考具體情況，就隨便搪塞過去了。
有一說一，其實真就挺好糊弄的。
吳奈甚至覺得太好糊弄了點兒，如果此刻的人不是他，換成一個懷揣菜刀的惡人，後果自然不堪設想。
雖然是這麽說著，但吳奈卻也沒有更多的感慨，跟著人流進了教學樓，直接往廁所趕。
他的傷勢不輕不重，有點影響行動，得先簡單處理一下。
本來想去一樓的廁所，結果發現裏頭居然擠滿了人。
吳奈隻好齜牙咧嘴地往樓上走，直到到了將近頂樓，才甩掉了那些學生。
對著鏡子，用冷水清洗著明顯腫脹的腳踝，吳奈稍作休整。
徹底治愈是不可能的，靈體固然強大，但隔著軀殼想要發力也有所困難。
更何況術業有專攻，吳奈的方向更偏向於預言而不是治愈，這種情況下想要無傷過關屬實有些困難。
心裏這邊想著，卻發現元永澤那邊好像起了什麽變化，靈域裏有明顯的負麵情緒激蕩，讓吳奈的傷勢恢複速度翻倍。
“鬼鬼……無能狂怒怪又在那兒幹嘛呢？可別又整出些幺蛾子。算了算了，隨便他，這會兒起碼讓我方便點辦事也好。”
雖然是這麽說，可吳奈還是忍不住想聯係上這個不靠譜的學生。
卻發現雙方的距離隔得有些遠，加上元永澤現在好像降智有點嚴重，信號不太好，他這邊沒法通過靈域聯係上。
還好吳奈有兩手打算，掏出了鎮上新買的老年備用機，吳奈準備打個電話過去。
結果他臉直接黑了。
號稱砸核桃都不破的新手機隻是跟著他被摔了兩下，這會兒別說打電話，開機都白搭。
草……
吳奈罵罵咧咧地走出廁所。
大概是靠近頂樓的原因，所以吳奈沒看見什麽學生。
這一層大概是裝修到一半，他費了點勁兒爬上天台。
在樓下被人群裹挾著不方便觀察教學樓到底怎麽個情況。
到了頂樓就方便不少。
整個教學樓呈現一個“L”的形狀，吳奈正處於轉折點的為止，看兩邊都還算方便。
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位於“L”尾部，教學樓二層的那個水房。
但可惜的是，上麵已經被貼上了封條。
吳奈愣在了天台上，一時間有點想不到該如何才能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