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非心，悲也！

  莫思辰跑到莫婷家，向莫婷母親提親。


  莫婷母親渾濁的老眼一亮，整張臉笑得像一朵開敗的菊花，“好啊，好啊，你準備給多少彩禮？”


  莫思辰一頓，轉而，就釋然了；是了，在他們這兒，結婚是需要給女方彩禮的，“您想要多少？”


  莫婷母親笑道，“我供她吃供她穿供她上學，如今都是研究生了。研究生耶，咱們整個縣也沒幾個的。彩禮沒個百八十萬是不行的。”


  莫思辰臉色有些難看，可還得好聲好氣地說，“姨，您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家的情況，您是知道的，我是真的沒有那麽多錢。”


  莫婷母親一想也是，便點頭說道，“嗯，我也知道。所以，我也不為難你，看在咱們鄉裏鄉親的情分上，你拿出二十萬就行。”


  二十萬，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莫婷母親看莫思辰倒吸一口冷氣，直接補刀說，“這已經很便宜了，上次死丫頭帶來那個男人，還答應給我一千萬呢！我呀，想著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知根知底，才沒同意。”


  莫婷母親這話一說，莫思辰還能說什麽，隻好咬著牙應下了。


  莫婷母親高高興興地將莫思辰送走，待莫思辰走遠，莫婷母親笑嘻嘻地一拍手，“又賺了一筆！”


  想到什麽，回到屋裏，從被窩裏拿出一張照片，滿目柔光，“寶啊寶，你快回來吧，媽又給你掙了一筆大錢，你快回來吧，快回來吧！”


  說著，兩行老淚，黯然而下。


  莫思辰離開莫婷家，沒有直接回家，直接回了部隊，申請了退伍。


  縱然領導們惜才百般挽留，縱然他對身上墨綠的軍裝深愛不已，可他還是決定離開。


  一來，退伍有一筆退伍費，剛好可給彩禮；二來，莫婷身邊有寒冽那樣的色狼，他不在她身邊，實在是不放心。


  當二十萬現金擺在莫婷母親麵前時，莫婷母親都快暈了，老天爺，她活了這麽久，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呢。


  “行行行，我同意了。你們啥時候結婚都行！”


  莫思辰鬆了一口氣，他還擔心莫婷母親會坐地起價呢。


  莫思辰正要打電話給莫婷，卻被莫婷母親一把攔住，“電話，我來打。你趕快準備定親的東西，這個月十五是個好日子，你們就那天定親，我打電話讓她回來。”


  “好！”


  在農村，定親是一件僅次於結婚的大事，而且是結婚必備的前置程序，一個不妥當，這婚就結不成了。


  所以，莫思辰打起十二分精神，開始準備。


  莫婷母親左思右想，犧牲了一回色相，讓村長給莫婷打了一通電話，說她快要不行了，讓莫婷趕快回來。


  她知道，她在莫婷那裏信任度幾乎為零，那死丫頭是不會信她的話；她也知道，村長那個死老頭子，一輩子都在貪戀她的美色；於是，村長一通電話，莫婷不得不正視，連夜趕回來。


  終究是有養育之恩，莫婷接到村長的電話，臉色非常難看，寒冽怕她出事，便開車陪她一起回村。


  車輛在莫婷家門口停下，兩人一下車，就懵了，這是啥情況，張燈結彩，是誰要結婚嗎？

  還沒等兩人進門，莫思辰就聞尋趕過來，看到寒冽親密地站在莫婷身邊，臉色立刻臭到不行。

  “莫莫，你怎麽還和他在一起？”


  莫婷有些迷糊，“我為什麽不能和他在一起？”


  “咱們都要定親了，你說你這麽做合適嗎？”縱然心裏怒火中燒，可是對於莫婷，莫思辰總有超乎底線的耐心，他甚至想，如果有一天莫婷紅杏出牆，他估計寧願挪牆也不舍得砍樹枝。


  “芬姨同意了？”莫婷難以置信地問。


  “嗯！”莫思辰說，“你母親也同意了！”


  “我母親神智不太好，她的話你怎麽能信！”莫婷幾乎要原地爆炸，這都是什麽人啊。


  她和莫思辰難不成上輩子通敵叛國當漢奸，這輩子才得了這樣的爹媽。


  寒冽對於眼前這種情況，也是崩潰。


  這溺愛得也太離譜了吧，可再溺愛也不能違背人倫呀！


  “莫莫，看來有些事，必須得你說了！”寒冽扶住莫婷氣得有些發抖的身子，低聲說。


  縱然聲音低，可奈何莫思辰耳力過人啊，“什麽事？”


  直覺告訴莫思辰，這絕不是什麽好事。


  莫婷看了寒冽一眼，寒冽會意走開，路過莫思辰身旁時候，善意地拍了一下莫思辰的肩膀，“大舅哥，保重！”


  莫思辰凝重地看向莫婷，“到底是什麽事？”


  莫婷深吸一口氣，說，“莫思辰，你是我哥，親哥，同父異母的親哥。”


  莫思辰腦袋嗡地一下，挺拔的身子，向後踉蹌了幾步，似乎沒聽清莫婷的話，“你說什麽？”


  “我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不能結婚！”


  莫思辰這下聽得很清楚，臉色刷地一下蒼白如紙，目光犀利如刀地盯著莫婷，“你騙我！”


  莫婷眼中含淚，這個世上真正疼她的人很少，莫思辰是在寒冽出現之前，唯一真心疼惜她的人。


  看著曾如大樹一樣為她爭風擋雨的男人，如今滄桑地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無根葉子，莫婷心像被淩遲一樣疼。


  可事實再殘酷，終究是事實。


  “你若不信，可以去問芬姨。”


  “對，對，我媽是不會騙我的！”莫思辰踉踉蹌蹌地向家跑去，他迫切地需要一個有權威的人告訴他，莫婷在說謊，莫婷一定在說謊。


  莫思辰踹開門，吼道，“媽！”


  然後所有的聲音都凝結在喉間，一聲痛徹心扉的喊聲響徹天際，“媽！”


  莫思辰將房梁上懸著的母親抱下，做緊急搶救，可是祁芬的身體已經僵了。


  炕上有一封信，秀氣的小楷，正是祁芬的字跡。


  吾兒親啟：


  兒子，事情鬧到今天這地步，媽媽實在沒有臉見你。這句話，非是死否則我無法說出口：你和莫婷真的不能結婚，你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對不起，我的兒！

  無顏見你的母親


  祁芬

  莫思辰渾身緊繃，似乎身上每一寸血管都炸裂了。


  伴著痛苦的一聲‘啊’，吐了一攤黑血，整個人轟然倒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