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思過崖
思過崖遠在曲畔之北，是一處直插雲霄的斷壁。這裏寸草不生，陰森冷清，常有猛獸出沒，根本沒有山鬼願意來這兒。思過崖崖邊立著一塊界石，凹凸不平，但上麵卻有一個十分平整的圓圓的環印。界石旁還盤踞著一棵樹，這是曲畔內唯一一棵枯樹，樹幹筆挺，枯枝向上伸展，遠看仿佛是個嫋嫋的女子。
??過了一會兒，空中響起知更鳥的第一聲啼叫，外麵傳來遙遠的喧鬧的鑼鼓聲，伴著爽朗愉悅的笑聲。
??桃花盛宴開始了。
??當時就應該忍一忍，等到第二關的時候再動手，如今得不償失，實在太虧了！九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靠在界石上，無趣地往懸崖下扔著石子，久久聽不到回聲。
??“哼！”九畹又拾起一塊石子，抬起胳膊正準備扔的時候，右手手腕忽然隱隱作痛，她定睛一看，隻見手腕上有一道白光忽隱忽現，好像是一個殘缺的符號，透著幾分詭異。
??“餓的我都出現幻覺了。”九畹不以為意，把袖子放下來，撐著界石站了起來，第六百六十六次開始巡視荒蕪的四周有沒有一丁點鮮活的果實。
??“女兒，我的乖女兒，是不是餓了啊？”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溫柔似水，還帶著一點點寵溺。
??九畹驚喜地回過頭，果然看見一個穿著翠色衣衫的儒雅男子站在十步以外，手裏提著一個竹簍盒。他雖身材中等，貌不驚人，但身攜淡淡的書香之氣，讓人感到舒適愜意。
??“阿爹！”九畹飛跑著奔向慕青，欣喜若狂，“你給我帶吃的來了嗎？”
??“你最愛的桃汁和花餅。”
??“阿爹最好了！”九畹連忙打開竹簍盒，拿出一塊花餅，咬了一大口，味蕾瞬間得到滿足，“真好吃！”
??慕青一臉慈愛地望著九畹，“乖女兒，你沒有埋怨你阿母吧？”
??“我才沒有，本來就是我的錯。”
??“你和你阿母就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性子急。”
??“我知道，阿母刀子嘴豆腐心嘛！”九畹又喝了一口桃汁，提了幾分精氣神，“阿爹，我氣的是你。你竟然才來看我。”
??“這不是桃花盛宴，阿爹要忙裏忙外的嗎？一會兒阿爹還要去主持大局。”
??“說的你比族長都重要。”
??“這件事情上，那確實是。”
??“阿爹，桃花盛宴是不是很熱鬧啊？”九畹麵露羨慕的神色，語氣糯糯。
??慕青望著九畹，目光心疼，“乖女兒，桃花盛宴每年都有，你從今日起就成年了，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九畹抬眸和慕青對視，蹙了蹙鼻子，“阿爹，我吃飽了。”說著又將手裏的花餅塞進慕青的嘴裏，“你也吃一口，這樣一會兒才有精力主持大局。”
??慕青輕輕嚼著花餅，望著她，餘光瞥過她的手腕，上麵的符號若隱若現。
??“那爹先回去了。”慕青自然而然地抓起九畹的手，默默施了一道隱形咒。
??“嗯。”九畹什麽都沒察覺，抱了一下慕青，然後揮手和他道別。
??慕青點了點頭，在九畹沒有留意的時候，他的目光在界石旁的那棵枯樹上停留半秒，然後瀟灑離去。
??吃飽喝足後，九畹靠著界石睡了一個美美的覺。在夢裏，她把菁茗打得落花流水，如願以償喝到了桃花釀，阿母贈了她一樣上好的法器，阿爹親手替她戴上發簪，雲翁爺爺也在場，還許諾帶她去人間玩上一日。
??“九畹，九畹……”
??“嗯。”九畹徐徐醒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揉揉眼睛，湊遠一些，才看清它毛茸茸的全貌，那是一隻狐狸，俏皮可愛，頭上尖尖的耳朵豎起來，幽綠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她，小巧的嘴巴不規則地翕動，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怎麽樣？”晴虹自遠處走來，千丈與她亦步亦趨。
??“晴虹，千丈，你們終於來看我了啊！”九畹本想和兩人來個大大的擁抱，但是兩人都避之不及的樣子，“噓——你小聲點，我們是偷偷來的。”
??“你們沒去參加桃花盛宴啊？”
??“你都被罰麵壁了，我們哪兒還有心情去參加桃花盛宴？”
??“那我們就約定明年一起，我一定不耍賴了。”九畹笑笑，又看向縮在她腳尖的狐狸，問道，“這是什麽啊？”
??“在水之靈，水靈狐。這可是水係的極品靈獸，隻要你好好馴服她，她就可以助長你的靈術，還可以和你的靈術相輔相成，你喜歡嗎？”
??“喜歡，特別喜歡。”九畹撫摸著水靈狐的毛，笑得合不攏嘴。
??“這是百寶袋，又叫乾坤袋，能容納萬物，也是水靈狐以後的家，好好保管，不能四處亂丟。”千丈的手上突然多出一個小小的葫蘆形錦囊，鑲有卷枝花草、穗狀流雲，口以銀色細帶收束。
??“我會的。”九畹站了起來，接過百寶袋，牢牢係在腰間。
??“這可是我們送你的成年禮物，你要是敢亂丟，就絕交。”
??“畹兒，你要不給水靈狐起個名字吧？”
??“嗯……”九畹望著水靈狐沉吟半晌，最後脫口而出，“十六。”
??“真難聽的名字。”
??“雲翁爺爺說，凡人過十六就是成年了，那十六就是你們送給我的成年禮物。而且我覺得十六，十六，叫得很順口啊！”九畹說著朝水靈狐叫了一聲，她立刻奔到九畹身邊，嗅了嗅她的腳踝，“你看，水靈狐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你叫她十七，她也開心。”
??“千丈，你覺得呢？”
??“你的名字裏有個九，她的名字裏有十和六，還不錯。”
??“晴虹，千丈也讚成，我們兩個勝你一個，那她就叫十六了。”
??“他哪次不站在你這邊？”晴虹說著覷了一眼千丈，眉頭微蹙。
??“那是因為我每次都說得有道理。”九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又問道，“除了靈獸，還有別的禮物嗎？今天菁茗用的那個一節節的法器也蠻厲害的，我也想要。”
??“你這得了便宜還賣乖，再說，我把十六都收回來。”晴虹單手捏訣，故意嚇唬九畹。
??“不行。”九畹連忙抱起十六，求饒道，“我不貪心了，有十六就足夠了。”
??“這還差不多。”晴虹放下手，紅唇微翹。
??“畹兒，今天你和菁茗鬥法那一招是誰教你的？”千丈終是問出心中困惑，晴虹也一臉嚴肅地看向九畹，補充道，“該不會是雲翁爺爺吧？”
??“沒有人教我。我就背教過的那些法訣，每個都試一遍，總有一個是靈的吧。”九畹回答坦蕩，沒有任何隱瞞。
??“敢情你是誤打誤撞了？”晴虹無奈地搖了搖頭。
??九畹順著十六的毛，尷尬地笑笑，“差不多吧……”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