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弄巧成拙
下了一夜的雨，芙蓉榭內的芭蕉顯得愈發青翠，餘留在葉上的水珠自葉尖滴落，在青石磚上濺起一滴滴水花。
??素婉斜倚在美人靠上，眸色幽深，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情。
??忽然，貼身丫鬟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王妃，王妃，王爺來了，在前廳等著您用早膳呢！”話語中還帶著明顯的欣喜之意。自從新婚後，璟曜從來沒有主動來過她的內殿，更別提留在殿內用膳。
??看來此次立下大功，璟曜心情頗好。
??“先伺候我更衣吧。”
??素婉換上一身高腰紅裙，肩披繡鳳羅巾，光澤的黑發盤成一個髻，發髻上插著一根細長的金簪，簪頭上鑲嵌著一朵白色芙蓉。
??“王妃可真美！”貼身丫鬟的小嘴向來甜，素婉被她的讚美逗得笑了笑，又柔聲道：“好了，別讓王爺久等了。”
??素婉一跨進前廳，璟曜的視線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雖不言語，但貼身丫鬟卻看個通透，當即退到門外。
??“你今日興致不錯。”素婉嫋嫋走到璟曜身邊的位置坐下，為他舀了一碗粥，輕笑道，“這粥……你來品鑒品鑒。”
??璟曜嚐了一口，微微搖頭，“畫蛇添足，弄巧成拙。”
??素婉僵了僵，“還是你舌頭最挑。”
??“去芙蓉榭走走吧。”
??“好。”
??“今日你都無事？”
??“你不希望我陪著你？”
??“自然不是。”素婉柔柔道：“隻不過九天玄女一事還未了……”
??“天母娘娘說不必追究了。”
??“什麽？”素婉疑惑，“天母娘娘當真是這麽說的？”
??“九畹不過是一個小山鬼，天母娘娘何必在意她的下落。”
??“也是。我隻是以為找到九畹，至少能確保九畹姑娘的安全。”
??“天母娘娘想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了，九畹也沒有威脅了。”
??“怎麽會？陰蝕不是要宿主而生的麽？”
??“陰蝕？”璟曜笑裏自帶幾分邪魅，審視著素婉，“你怎麽會知道陰蝕的事情？”
??“我……”素婉心裏咯噔一下，“我曾聽容修說起。”
??“當日的事是你告訴天母娘娘的，對不對？”
??“阿曜，你在說什麽？”素婉握住璟曜的胳膊，又是一副無辜模樣。
??璟曜轉身看她，一身錦繡華服，從前覺得楚楚可憐的那張臉，忽然多了幾分厭棄。
??“當日，我、容修、九天玄女在紅梅林打鬥之時，你一直在吧。”
??沉默了許久，素婉漸漸鬆開手，苦笑一聲，“原來你方才是在試探我？”
??“我從沒有想過，你是這樣的人。”
??素婉笑了笑，轉過身望向荷池，言語雖如往常般溫柔，但卻多了三分挖苦，“我也從沒有想過，從前的你殺伐果斷，怎麽這次對著九畹，卻優柔寡斷，莫非是念在容修的情麵？”
??璟曜一時間答不上來，又聽素婉繼續說道，“況且，九畹她禍亂三界，我告訴天母娘娘，何錯之有？”
??“夠了。”
??“不夠，”素婉的口氣十分堅決，“璟曜，是你不舍得她死吧？你恨我愛著容修，可你呢？還不是對我變了心。隻不過，九畹她愛著的人也是容修，你應該嫉妒地瘋掉了吧！”
??璟曜雙拳緊握，荷池裏火球破水而出，熊熊燃起，映得荷花一片火紅，“你別忘了，本王隨時可以休了你。”
??“天母娘娘是不會同意的。”
??“那你就一輩子待在這芙蓉榭裏。”璟曜揮袖離去，池底的三昧真火燒淨，池上盛放的荷花殘敗不堪。
??***
??舜華老街上，人頭攢動，慶喜樓的生意尤為興隆，短短一年時間，便買下鄰邊的鋪麵，門楣上高掛著一塊黑漆金字匾額，另做小酒館。
??“你們聽說沒？賀府的小姐前兩日香消玉殞了，真是可憐……”
??“是啊，不過啊，聽說賀小姐是被山賊害死的，賀老爺還親自帶人去滅了那個山寨。”
??“怪不得前段日子都沒在布莊見過賀老爺。”
??“我聽賀小姐的貼身丫鬟說，賀小姐是殉情，她老早就跟著賀府先生私奔了。”
??“賀府先生我認識啊，道貌岸然。”
??“依我所見，賀小姐八成是被那先生騙了，他一定是圖賀府的萬貫家財。”
??“世道炎涼，人心不古啊！”
??四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文士坐在一桌，一邊飲酒，一邊詆毀重傷賀府先生。忽然之間，手裏的酒杯不知不覺碎成渣渣，他們都是手上沾血，驚叫出聲。
??“誰？！”
??四人環顧四周，大家的目光都朝他們看去，小二連忙上前給他們包紮，“我這就給幾位客官換個酒杯。”
??“人都這樣了，還喝什麽酒？！把你們老板叫過來！”
??小二唯唯諾諾，正應著他們的話。四人忽然又不自覺狂扇自己的臉頰，繃帶滲血，在他們的臉頰上留下血紅的掌印。
??整個酒館的客人都如看戲一般，四人羞愧難當，邊扇著巴掌邊跑出酒館。
??小二心裏嘟囔著這事的稀奇，留意四下，眼神掠過幽暗的角落，那裏坐著一個紫衣女子，紫紗蒙麵，隻露出半張臉，一雙杏眼怨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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