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愛
“噢？”文崢偏頭，正看見是水雲煙站在自己身側。
她今夜著了身粉紅色的紗衣，在瑩瑩月光下，更是繞了身隆隆仙氣。
“真乃是嫦娥下凡。”文崢經不住癡癡讚道。
“噗嗤”，水雲煙聽他呆頭呆腦的一句話，經不住笑出聲來。
“什麽嫦娥下凡，人家才不要那麽淒涼嘞，一個人住在月宮多可憐，哪裏有這俗世繁華來的熱鬧。”水雲煙笑著，望向文崢，眼波流轉，仿若一條璀璨的河。
“俗世繁華……熱鬧？”文崢品一品，挑眉一問，顯然是不太認同。
“嗯。”水雲煙輕輕點頭，“喜怒哀樂，嬉笑怒罵湊齊了才演活了這一個世界，缺一不可，沒什麽不好，都需好好感受。”
有風過，文崢似在這風裏聞到了薄荷的清香，沁人心脾。
“姑娘說的是，在下失禮了。”文崢向水雲煙躬身一禮。
“哎？”水雲煙止住了文崢，極為認真的道，“你與我先前就已相識，怎的今日又變得如此生疏？”
“這……是，是在下不對。”文崢繼續道不是。
“喂，有沒有完了？”水雲煙一手握拳，作勢要惱。
見她這般俏皮模樣，文崢也笑出聲來，“全聽姑娘的。”
“這就是咯！”水雲煙得意的笑道。
“對了，你怎麽來這了？”文崢終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今夜不是文老爺壽辰嗎？我就被叫來跳舞咯。”水雲煙輕描淡寫道。
“是這樣。”文崢亦是回得輕描淡寫，但心裏卻還留有疑問。不過，水雲煙究竟是因何來到文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能來到自己身邊，站在自己麵前。
“你累不累，想不想坐坐，要不要我彈首曲子給你聽？”一時高興過頭，不知該說些什麽的文崢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水雲煙再一次噗嗤笑出聲來，這一笑惹得文崢很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累，但你要是想給我彈首曲子，我倒是願意聽的。”水雲煙今夜著的這一身衣衫不似上次相識時穿的那件。那次的衣衫叫她顯得高貴冷豔，仿若洞悉世事，不可一世的神女；而今夜這件則讓她恢複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爛漫，也叫文崢的心裏有了走近這個姑娘的勇氣。
文崢悄然牽起了水雲煙的手。
他偏頭，小心翼翼的看著水雲煙的眼睛，仔仔細細的在水雲煙的眼裏捕捉著信息，鼓勵亦或是拒絕，生怕丟失了什麽沒有留意，同時也被這一雙眸子裏給出的信息輕易的左右著。
“走，我領你去一個地方。”文崢的喉嚨也變得小心翼翼，使得他連話都說的很不順利。
水雲煙輕巧的點一點頭，瞧著像是很樂意，這叫文崢感到格外的開心。
文崢牽著水雲煙的手，一路雀躍而行，穿過大半個文府，來到自己的院子。
院子裏種滿了楓樹，此刻還不是楓葉變紅的季節，層層枝葉交疊，隨風簌簌作響，除此以外，別無他響，仿若一處世外桃源。
庭院中，正有一把古琴在那裏。古琴自是上等的好琴，琴上沒有落一點灰，能看得出文崢平日裏常常在這撫琴。
“這要是秋日，在這裏彈上一曲定是件極美妙的事。”水雲煙仰頭望著院子裏的楓樹歎道。
“是啊，今年秋天，你來彈曲可好？”文崢問道，看著水雲煙的眼裏有著清晰可見的期盼。
水雲煙回眸望他，莞爾一笑，“好啊。那你現在要不要彈上一曲？”
“不知姑娘可否願聽？”文崢笑問。
“你啊，明知故問。”水雲煙衝文崢努了努嘴。
這一個個俏皮的表情，都毫無例外的叫文崢的內心一陣陣痙攣，就像是有隻無形的手。
文崢一撩衣襟，坐在古琴跟前的蒲團上，望一望這正當空的一輪明月，再望一望水雲煙，雙手撫上了琴弦。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水雲煙起身，隨文崢指尖的音節翩翩起舞，仿若一隻粉色的蝴蝶，紛飛在文崢的眼前、心間。
如今，文崢彈奏著熟悉的曲子，卻再也想不起往日腦海中的向往。那些虛無緲縹的東西，終是再也沒有任何價值。
因為此刻，愛的人就在眼前，往日裏所有的向往此刻都毫無價值。
她就是我愛的人，是此間最為珍貴的東西。
原來，自己已經對她一往情深。
他停手、起身，幾步來到她的身後，一把將她擁在懷裏。
他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今生，我隻願與你共度，你可願與我偕老？”
文崢終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人生第一次愛一個人，熱烈的感情叫他有些焦急，有些耐不住性子。
懷裏的女子，像是愣住一般，沒有動也沒有發一語。
隻那一秒的停滯，都叫文崢的心焦灼不堪。
水雲煙默默回過頭來，眸子裏竟有淚光閃爍。
文崢見她眼裏有淚，自己的心中竟也隨著一軟，方要問她是哪裏覺得委屈，就被一雙溫熱柔軟的唇封住了嘴。
他讀過“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他讀過“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但如今真正嚐到愛的滋味，卻感覺這些千古流傳的詩詞還是沒有能夠把愛情的滋味真正描繪個清楚。
愛是一種不能說隻能嚐的滋味，試過以後不醉不歸。
彼時，羅紗帳內正是春宵一刻。而羅紗帳外，小伍跟雲弋陽亦是折騰得不可開交。
此時，窗外，小伍與雲弋陽猶如兩尊雕像一般雙雙立在那裏，大氣不敢出的，偷窺。
他們追著文崢一路去了錦香樓，聽了半天曲兒，又隨著文崢回了府上，緊接著又賠著文崢單相思了若幹天。
那個……那個……正在小伍瞪圓了眼睛。
“喂！”小伍伸手去撥雲弋陽遮在她眼前的手。
“別亂動，女孩子家看這個會長不高的。”雲弋陽目不轉睛的盯著屋內的文崢與水雲煙，手上依舊應付自若。
小伍邊與師父搏鬥，邊啐道，“長不高的是你吧！”
“是你是你還是你。”雲弋陽顯然是沒工夫搭理小伍。
“滾滾滾……話說……進展到哪一步了？”小伍將那個小白文崢略略回想了一番，認為這一出激情戲，一定會進展的極其不順利。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小伍抬起頭來，望一眼雲弋陽，正見他眯起一雙眼睛，看得正是起勁。
“你這個老流氓！臭流氓！你不讓我看，你也不許看！”小伍咆哮著，跳上去捂雲弋陽的眼睛。卻見他驀地轉身一把捉住小伍的手臂，然後直挺挺將她放回地上，笑盈盈、賤白白的垂下頭來。
“散場了，散場了啊。”雲弋陽頗有些不盡興的晃著頭，將手揣了起來。
小伍探頭往那屋裏一瞧，果然是羅帳一撩，神馬都看不到了……
“嘁。”小伍口中意味不明的啐了聲，然後道，“師父，你不讓我看，《仙道萌途》這一卷故事可要寫不完全咯。”小伍聳了聳肩道。
“我來寫啊。”雲弋陽眸子一亮，笑得一臉欠扁，“徒兒做不了的髒活累活那必須是師父來啊”。
小伍將本子衝雲弋陽臉上甩去，咆哮道，“有本事你別再丟給我！”
雲弋陽眼風瞄著飛過來的《仙道萌途》，雙手將它接住、放好，隨即雙手捂臉，嚶嚶嚶嚶的道，“打人不打臉！這是江湖規矩！你個逆徒！真是師門不幸、師門不幸啊……”
小伍默默的伸出一條腿，將碎碎念的雲弋陽一腳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