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焚心

  娘親低垂的頭微微抬起，看見是小芸正站在門口，整個身子頓了住，隨即發了瘋一般的大叫道，“小芸！快跑！快跑！不要站在那裏！不要管娘！快跑！”


  小芸見著娘親如此這般模樣，完全被駭住了。她的身子像灌了水泥一般不能動，也不知道要怎麽做。


  她不想自己跑掉，留娘一個人在這，但又不敢靠近，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實。


  “娘！娘你怎麽了！”眼淚在小芸的小臉上縱橫，小芸不停地抹掉臉上的眼淚，可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娘親身邊的男人拿起一根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小芸娘親的身上，邊抽邊獰笑著看一眼小芸。


  每一鞭子過後，都伴隨著一聲皮開肉綻的聲音。


  甚至能夠看到有血花在綻放。


  可小芸的娘親始終緊咬牙關，不發出一聲慘叫。


  十幾鞭子過後，男子停了手。小芸的娘親已然疼的要暈了過去。


  “你再不跑，娘親不要你了……”娘親提起所剩無幾的力氣，壓低聲音對門口已經癱軟成一團的小芸說道。


  可小芸已經聽不到娘親的聲音了，眼下，她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自己的頭疼得仿若要炸開一般。


  一時好多人的聲音都盤踞在耳邊。


  同村的人說，“這個孩子肯定是個妖精，竟然能噴出火來。”


  小夥伴們說，“娘說你是怪物，不讓我們跟你玩了。”


  隔壁的大娘說，“小芸娘，這孩子是你撿來的，你何必那麽認真。留她就是個禍害啊。”


  小芸的爹說，“你瘋了，你要留下這個妖孽，我就休了你！”


  村長說，“如今，我沒有親眼見到她有何異樣，就姑且放了你們。若某日，我親眼見到，必將處死一切禍端。”


  千般怒目，萬般刁難化作一根根針刺進小芸的腦袋裏，那些針叫僅僅不過五歲的小芸無法承受，痛不欲生。


  她的身體雖在前不久發現確有異樣，但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但村裏很快就流傳出小芸是妖孽的說法，一時小芸跟娘親變成了眾矢之的，人人都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娘親沒有當著小芸的麵流過一滴淚，但小芸還是聽到過娘親在深夜裏啜泣。


  “啊！”耳邊忽而傳來娘親的淒涼尖叫。


  隨之，小芸雙目驀的睜開，兩道赤色的火光從小芸殷紅如血珠的雙眼中投射出來。


  “啊！”小芸的心仿若被火灼燒一般，叫她疼痛難忍，她雙臂一震，兩團火球從小芸體內蓬勃而出，隨即炸裂開來。


  火苗散落的地方立即燃燒起來，僅在一個瞬間，整個茅草屋就被大火包圍。


  那火是小芸心中的憤怒，憤怒有多強烈，火就燒得多熾烈。


  火焰如一條意欲騰空的龍，焰高數丈，直衝雲霄，似要把青天灼出個窟窿。


  與此同時，原本蹲在牆角的小伍眼神裏有了惶恐，像是看到了什麽極恐怖的事情。雙手抬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低著頭，不停地尖叫著，“不要，不要，不要！！！”


  尖叫過後，再度抬起頭來的小伍，柳眉倒豎，眼睛泛著橙紅色的光，似有火焰即將噴湧而出，整個人的氣場也變得熾熱而憤怒。


  “該死，你們這些人都該死！”小伍的聲音怒不可遏，雙手一提，兩道赤光劃破夜空，變作兩道火龍，向對麵的宅院飛去。


  程彧見小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明白她定是被什麽控製住了心神。


  他雙掌向下，運氣一提，兩條旋轉的水流驟然顯現。


  程彧雙手一挑，那兩道水流變作兩條水龍截住對麵來的火龍。兩廂盤踞到一起，相互糾纏，發出“嗤嗤”的聲響。


  越是這樣，小伍眼中的火焰越是炙熱，越是高漲。


  “啊！”她高聲尖叫著，身軀上竟都燃起了熊熊火焰。


  程彧見到小伍身上一丈多高的火焰，知道眼下困住小伍心神的事情定是她生命中一件叫她痛不欲生的事情。


  見著她法術失控，好似發了瘋一般的朝他施展真火，程彧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想讓小伍快快平息內心的憤怒，想幫她撫平心中的痛，可她的憤怒化作的火焰委實忒強，叫程彧一時也難以壓製。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從天而降。


  他竟以肉身落到小伍周身的真火之中，一雙手覆上小伍的眼睛。


  嘴角微啟，頻頻張合，說著隻有小伍能聽到的話。


  “都過去了，走，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