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新的人生
眼前的嶽明一臉驚愕。
他那一張醜陋的臉沒有再停留在離淵視野裏多久，就隨著身子的倒下而離開了畫麵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久違的麵龐。
正是那日雨天，自己救下的男人。
離淵看見這一張臉的瞬間，眼裏有了渴望希望的光。
可這光轉瞬即逝，甚至於，他偏過頭去，長長的發遮住了他的臉，他的眼，他的心。
身後擒住他的人被方才那一幕驚得四下逃竄。
失去束縛的離淵趕緊翻了個身，讓後背對著那個來救他的人。
他跪伏在地上，甚至身子還在微微發抖。
雖是在尊嚴被剝奪的前一刻被救下了，然而眼下自己這樣坦誠的被那個人看到……
離淵亂七八糟的思維沒有糾結多久，一件衣服已經就被遞到了自己麵前。
與此同時，身後的人冰冷的聲音說道，“快穿上，我們得趕緊離開。”
“噢，噢……”被催促著，離淵不敢再多想其他的浪費時間。
他麻利的穿上衣服，幾步跟上已經在前麵跑開了的男人。
那男人看著他小跑而來，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
待到離淵距離他還有那麽一兩步的時候，他一把把住離淵的手，一用力，將他帶向自己。
緊接著，他身子一矮，將離淵背在了背上，幾步爬上了牆垣，蹭蹭幾步離開了軍營。
離淵眼見著軍營在他們身後越來越遠，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滋味在盤旋。
心髒仍舊是砰砰直跳，就像小的時候做錯了事情被媽媽抓了個現形一般。
他回過頭來，就看見男子誇大的肩膀上柔順幹淨的頭發隨風向後仰，刮在他的臉上，撩的他的心裏癢癢的。
一個不留神，離淵就想起方才嶽明做的荒唐事。一股子羞赧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離淵感到羞憤難當，一頭埋進了男子的肩背上……
埋了片刻才覺得不對，又趕緊抬起頭來。
這個時候，男子奔跑的步伐也停了下來。
離淵見他停了步伐，趕緊一步跳下了他的背。
離淵站穩了腳，這才發現他們兩個人已經不知何時跑進了一個樹林。
男子身體當時十分的好，背著離淵跑了這麽久，喘息也隻是比尋常快了些，但是絲毫不亂。
他回過身來，看著離淵，調整著呼吸，並不說話。
“你……謝謝你救了我。”隻要稍微想到方才的畫麵，離淵的臉上就會發燙。
“嗯，不用。”男子站直了身子，昂起頭來的他氣場又要強上幾分。
“我是來兌現承諾的。”男子望著離淵，終是露出了一絲暖春般的笑顏。
他的笑仿佛有感染力一般，驅散了離淵心裏的不安和羞憤。
仿佛世界少了許多不安。
那個時候，離淵覺得自己救下這個男子是個十分正確的選擇。
“大哥，你叫什麽名字啊？”離淵歪著頭問道。
“於常歌”。
“於大哥。”離淵頗為熱情親昵地喊了一聲。
於常歌抬手，在離淵的額頭上揉了揉。
“大哥，以後我就跟著你好不好？”離淵雙手抓住了於常歌伸過來得手。
於常歌眼裏卻有了難色。
“不，不可以嗎……”離淵這才覺得自己的確有些唐突了。自己並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究竟是做什麽的，有沒有成家之類的……就要跟著人家。
“哎呀沒關係我……”
“好”。
“誒？”離淵沒想到於常歌最後又答應了。
他單純的歡喜的看著於常歌，“謝謝大哥！”
“但是……”於常歌打斷了離淵的話。
“我是一名殺手。”於常歌凝眉看著離淵，那樣子仿佛是在說一件很難被接受的事情。
“……殺手，又怎麽樣呢？”彼時的離淵還小，對殺手的印象還停留在戲本子裏千裏不留行的快意裏。
卻不知道，殺手這兩個字將成為他一生的夢魘。
“殺手，是不能有心的。你的血太熱，你做不了殺手。”於常歌說的很堅決，他轉過身去背對著離淵，那樣子像是要離開。
“大哥！我可以！”離淵看著於常歌準備離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慌。
不知是怕他離開，自己有可能會被軍營的人抓回去，還是怕他離開，自己又要過上餓肚子的生活，還是隻是單純的怕他離開。
總之，他想抓住這個機會，留在他身邊。
於常歌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很久很久之後回想起那一天，於常歌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不是一走了之要來的更好。
於常歌所在的殺手組織叫做“烏衣巷”。
是個在某種層麵叫人聞風喪膽的組織。
他是由朝堂上某位權勢最大的人物所掌管，然而這個僅是極少部分人才能夠知道的秘密。
坊間隻知道烏衣巷每次出任務，必然會帶來一場腥風血雨，而且，一定會成功！
於常歌是烏衣巷一個分支“太平年”的隊長。
有個兩個院子的宅子，六間房子，一個荷花池，一排小竹林，四個少年徒弟。
離淵第一次踏進於常歌的宅子，整個人愣了好久。
他沒想到於常歌有這麽大的房子，也沒想到他的家裏還有四個比他還要小的少年。
慢慢的，他才知道，這些孩子要麽是窮苦的拾荒少年，要麽是父母慘死的孤兒。都是流離失所的苦命人。
被於常歌撿來養著，成為了烏衣巷的後備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