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決絕
我的手裏，緊緊握著渾天羅。
此時此刻，神刹已經在身體裏激蕩了起來。
吸收了其他八道神識之後，我能清楚地感覺到，我體內的神刹比之前更加充沛，更加強悍了。
這個黑色的盤子上，一道道金色的光閃了起來。
一個八卦圖案，淩空出現在了黑色盤子的上麵，隨著這些金色的光，旋轉著。
此時的渾天羅，已經被啟動了。
隻要我灌注進神刹，然後按照逆塵教我的口訣催動渾天羅的話，那這個渾天羅的作用，也就啟動了。
此時，緊張的賤骨頭已經丟下了本來捏在手裏的劍離，很緊張地朝著我這邊，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他的動作很慢，生怕一個不留神，我因為衝動，就啟動了渾天羅。
他一邊慢慢走，一邊說道：“子時，你不要衝動，有些事情還是好商量的，你要什麽，告訴我，為師一定滿足你的心願，你的朋友死了，沒關係，我是酆都大帝，我可以安排他們重新投胎，然後再複活，這都可以的……”
顯然，他還在對我用攻心術。
渾天羅的作用，是隨機死掉一半。
不管你是凡人還是天神，抑或是冥界的人，皆不能例外。
我也不能保證啟動渾天羅之後，酆都大帝賤骨頭一定是必死的那個，賤骨頭同樣也知道，可是誰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這樣一個不確定的結果。
所有的戰鬥，瞬間都停止了。
因為大家都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我的身上。
賤骨頭走到離我有個三五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
他還在不停地給我洗腦，不過，我的腦子裏，已經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了。
一身是傷的肥仔，踉蹌地走到了我的身邊，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他什麽都沒有說，又好像什麽都已經說了。
目光堅定！
丁安和樊嬌，也扶著顧憐雪走了過來，我們五個人，緊緊地靠在了一起。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該結束了！不管發生了什麽，都該結束了！”
這是我對著賤骨頭說的最後一句話。
當我的嘴裏開始念動咒語的時候，我聽到賤骨頭大聲喊了一個“不”字，朝著我衝了過來，他控製著那些屍體，也從四麵八方朝我們衝了過來……
不過，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因為在那個時候，我已經催動了咒語。
渾天羅的那個黑色盤麵上，出現了無數個金色的字符，這是最古老的咒語被激活了，也是最原始的力量，開始釋放了。
那個八卦，開始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從黑色的羅盤上飛了出去，飛到了那些纏繞著陰魂的雲當中。
那些不潔的陰魂，一觸碰到這個八卦，馬上就魂飛魄散了。
八卦幾乎已經籠罩了整個天空，開始轉動了起來。
眼看著賤骨頭就要衝到我的麵前了，突然，他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了。
接著，那身上的那件華麗的龍袍，開始跟碎片一樣，一塊一塊出現了裂縫，然後變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被風吹散了。
再然後，那些已經散開來的碎片，變成了白色的粉末，四散開來。
一陣風吹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完全消失了。
過了很多年之後，我依舊能清晰地記得當時賤骨頭那張僵硬的臉，跟玻璃一樣碎開的場景。
這個曾經讓我無比驕傲，也幫助我成長的人，永遠地從我的記憶裏麵離開了，永遠也不會以任何理由，再次複活了。
賤骨頭消失之後，我感覺到我身體裏麵的神刹，就好像一個蓄水池打開了水龍頭一樣，裏麵本來滿滿當當的水，開始傾瀉而出。
僅僅用了很短的時間，那些原本帶給我力量，帶給我無盡生命的神刹，完全消失不見了。
我抬起手來，看到手臂上的傷口，此時流出來的血，已經不是金色的了。
一開始是金色變得越來越淡，再後來，變成了淡紅色，僅僅是十幾秒鍾的時間，就變成了鮮豔的紅色。
正如賤骨頭所說的那樣，催動渾天羅，耗盡了我所有的神刹。
即便我已經吸收了九道神識，我依舊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哐當”一聲，渾天羅從我的手裏，跌在了地上。
我回頭一看，隻見我身後的那些茅山道士，還有活下來的吸血鬼們，他們中都有人開始慢慢碎開了，變成了碎片，然後變成了粉末，一點一點消失了。
“憐雪！”
我聽到了樊嬌嘶吼的聲音。
扭過頭去，看到本來樊嬌扶著的顧憐雪，身體也開始變成碎片了。
她的臉上，還是露著那個迷人的微笑，那應該是我見到顧憐雪的最後一麵了。
這個跟阿珂長得很像的女子，終究還是沒有逃過她的宿命。
我是渡陰人，孤獨是我的注定，也是我的宿命，任何靠近我的人，都會是一樣的結果，逃也逃不掉。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一定毫不吝嗇地告訴她，我不討厭她，甚至還對她動心了，不是因為阿珂，就是因為她，顧憐雪。
我的心，如同刀絞一般，我很疼，可是我並沒有哭。
“子時哥，記得幫我照顧好樊嬌，還有……還有他肚子裏麵的孩子……”
突然，丁安的一句話，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一轉身，看到樊嬌的身邊，那個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的小安子，也慢慢裂開了，這是他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他最後的表情，是戀愛。
他戀愛地看著樊嬌。
我到現在依舊不知道，樊嬌跟丁安是怎麽相遇的，可是他們兩個，經曆了風風雨雨，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樊嬌的肚子裏，還懷著丁安的孩子，那個可憐的孩子，還沒出生，就已經沒了父親。
這都是我的錯，可是，我沒的選。
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可是我知道，我必須這樣做，不論對錯。
在樊嬌的懷裏，丁安離開了，變成了白色的粉末，什麽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