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天火同人,屠龍四友(16)
「你們看,這裡與石殿的血池是有血道相連的。」鼎人玉尋摸了一圈,在血水下發現了室壁上的一處圓孔,其徑接近兩掌,「這裡會不會就是個隱藏的母池?四面被封住,也沒有挖池子,而是直接以血水灌注在整間石室,顯然是不打算讓任何人與獸闖進來。」
幾人也查看了一番,戎胥牟贊同道:「四弟想的沒錯,你們可能沒留意,原本這裡有塊圓石,是在我們修鍊后才消失的,只余了些石碎。我雖不識得那奇石,但料想是先前的池血沸騰,激啟了奇石,它融入池血,供養了你我的修鍊。」
他並沒有解釋池血的異狀很大可能是他的玉璧所造成的。
「這麼說咱們要想離開,就得從這裡挖回石殿了?」百里聞風抽出了背後的一把銅箭,攥成一捆,打算充當挖石鑿壁的利器。
戎胥牟趟著血水,遊走一周,不時拍擊四周石壁,迴響堅實,「如今看,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否則亂挖一通,很可能越挖反倒深入山體。」
「挖過去怕是要陷入死戰了,咱們適才消失的情形一定很驚人的,帝神教肯定不會放過咱們。」鼎人玉提了提手中的劍,眼中露著憂色。
「有大哥在,不用擔心,我還不打算放過他們呢!」
百里聞風說干就干,第一個探入血水,用銅箭簇挖土鑿石。
子受也二話不說,蹲身用重劍跟著挖起來。
兩人一左一右,屏著一口氣各自堅持,氣盡時讓出位置,被其餘兩人替換。
四人如今氣力大增,一口氣息隨著骨肉的暗力也增長不少,加上輪番上陣,故此挖得很快。
儘管子受的身軀龐大,需要挖的洞也大,甚至為了方便喘息,最初的二十丈還挖到了血水面之上,但絲毫沒有降低洞道掘開之速,更隨著血水面的不斷下降,其速也越挖越快。
「土行孫這打洞的活計,可真不是人乾的!」百里聞風在後面歇氣,便對身旁的子受打趣地說。
他的話倒讓前面的仲牟想起了癸巳,他也曾擅長掘地挖石,倒是土行孫的好苗子,如果活著的話……心中不由暗暗長嘆。
「三弟四弟,我發現你們的氣息,怎的比我與大哥還要長很多,尤其四弟,你這小身子板,怎麼看都令人難以置信。」
「我也說呢,倒是奇怪!」子受也十分不解,甚至隱隱有些不服,「要是不知道,還以為你們兩人才是銅骨巔峰!」
前面兩人並未回答,雙耳雖半浮於水面,嘴卻仍在血水之下。好在後面二人也沒有糾纏這個疑惑,只當是天賦異稟。
「要說咱兄弟還要感激外面那頭暴龍,只把咱們放了過來,其餘一干人等都統統攔在了石殿,不然你我哪能這麼安心的修鍊。」百里聞風心情不錯,又閑話著,同時準備替了正要起身的四弟。
「那一會兒出去,大哥可要手下留情些!」鼎人玉一邊站起退身,一邊說道。
「你們說那畜生會不會是在畏懼哥四個,我當時聽到它的心跳變得極快!嗯,肯定是怕了!」
「二弟說笑了,畏懼咱們四個?咱們與其餘人有甚麼不同嗎?修為當時可比不上五雲祝。」子受搖搖大了兩圈的腦袋。
「也是,咱們有甚麼是那些高手沒有的?」百里聞風也覺得自己想多了。
戎胥牟邊聽邊灌力於深插山石的長刀,用暗勁震碎一塊巨大的石土,才抽刀起身,「我也看到了它獸眼中的恐懼,只給咱們四兄弟讓了路,咱們可能真有甚麼是帝神教與有蘇所沒有的。」
「還能有甚麼?巫血嗎?大哥,我,四弟倒是都有,可是三弟你……哎,二哥就不傷你的心了。」
戎胥牟聽到百里聞風的話,陡然一道閃電從心頭劃過,脫口而言,「我會不會也覺醒了巫血!」
「啊!三弟,你可真逗,你覺醒沒覺醒巫血,自己都不知道?」百里聞風咧嘴取笑道。
子受卻信以為真,語帶埋怨:「三弟,你跟四弟一樣,藏藏掖掖的,忒不爽利!究竟是甚麼?」
「大哥錯怪我了,若非是二哥的提醒,我還真沒往巫血上想過。我十年前,眼力突然變得很好,後來就連耳力也越來越厲害,雖然遠不能與二哥相提並論,但比起尋常武者,還是要高出一截,只是我是真的一直沒往巫血上去想。」
他暗道,自己一直認定是玉璧和《自然經》的緣故。
「我就說三弟怎的有時候比我對周遭還敏銳,沒說的,就是巫血!」百里聞風一把摟住了戎胥牟的肩膀,「你看看,你也是十年前覺醒,大哥和我也都是,咱們同年覺醒,合該做兄弟!」
「二哥,我也是啊,你這單單把我排在外面,是幾個意思?」
「四弟也是十年前嗎?不會吧,那這也忒巧了些!你們可還記得確切的哪祀哪月嗎?」子受一臉不敢置信。
「我忘不了,覺醒的前兩日我帶著幾個弟弟出外討食,那時還沒有山寨,那幾個弟弟因撿一口食,擋了狗商使的道,被活活打死在當場,那狗商……對不住,大哥,那狗賊傳的該是你阿爺的死訊……」他說到這裡眼圈不禁發紅,「當時我的體魄弱,也被打成重傷,之後就覺醒了耳力,對了,後來還聽到甚麼岐山鳳凰的傳聞。」
子受深深的抓住他的肩膀,咬了咬牙,「二弟放心,大哥自會替你與你的兄弟討要那些血債,一定還你一個公道……話說回來,我也是祖父陟后的幾日!四弟呢?」
鼎人玉咬了咬嘴唇,似乎也想起了傷心往事,與二哥一般濕紅了雙眼,「我也記得清楚,正是商王死的那一祀深秋,那時年幼的我,被賊人關起來,馬上要被燒死,我記得自己絕望下傻兮兮的去求小老鼠救我,結果竟真的被一群老鼠挖洞救了出去,卻又被抓作了奴隸,在殷都修祭台。後來才明白那些老鼠是真的聽懂了我的心思……」
子受聽到「祭台」二字,猛然想起戎胥家的小君子,自己曾經唯一的朋友,不就一起救過修築祭台的兩個奴隸嗎?一大一小,叫甚麼自己已經忘了,好象都死了,只是那之後自己也再不曾說「賤奴」兩字。
戎胥牟不知大哥正想他與四弟三人的往事,心中兀自咯噔一下。
文武丁中毒而死時剛好發生岐山鳳鳴,而自己也正在岐山中剛剛醒來,雖然前事忘卻,但他曾跟阿娘與大哥旁敲側擊過,過去的自己,耳目並沒有後來這般厲害,至少從未顯露過。
「不會吧,看三弟的眼神,難道咱們四兄弟還真是同年同月甚至同日覺醒?相隔數千里,這已經不能算是巧了吧,會不會有甚麼緣故?」百里聞風的話引起了幾人心中共鳴。
戎胥牟雖未再動聲色,但他隱隱約約懷疑巫血的一切怕是與玉璧有著莫大的關連,還有那詭異的岐山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