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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火澤睽,叛離親合(1)

  六十四卦:火澤睽(kui)

  兌澤為下,離火為上。

  六爻:陽陽陰(兌),陽陰陽(離)。

  象辭曰:上火下澤,睽。君子以同而異。

  文王曰:睽。小事吉。

  後世曰:人心向背,大事難為;爭鬥不和,小人之祟。

  ……

  上九爻變。

  雷澤歸妹:兌澤為下,震雷為上。

  六爻陽變陰:陽陽陰(兌),陽陰陰(震)。

  象辭曰:遇雨之吉,群疑亡也。

  文王曰: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后說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則吉。

  後世曰:孑然一身,窮極疑嗔;幻誤憂懼,破障明真。

  ……

  僰(bo)地危機重重,儘管戎胥牟的武功進境巨大,再無懼罡身境之下的巫隹(zhui)、伊伯鈞之流,再不能被這等銅骨巔峰輕鬆碾壓,然而僰女這一變數卻不可不防。

  加之四妹還跟在身邊,自身心蠱變異,漸漸有了蘇醒之勢,時不時就抽動幾下,令他心驚肉跳。

  他可不想一路苦難至今,大仇未報的中道,莫名其妙被蠱蟲食心而死,遂決定暫緩尋仇,折返蜀地,獵取河伯王之心,助霄妘煉藥,先解去他心蠱心疾之患。

  閎(hong)夭的父兄已死,兄妹二人只好將他們就地安葬,只帶回了三人的貼身之物,以立衣冠冢,為日後閎村的宗祀之用。

  另外,他還在毒發的巫賓屍身上,留下些伊伯鈞獨有的招式痕迹,料想以巫賓的身份,風伯祀巫隹也不敢輕易拋棄他,定會反覆尋找,或許自己這一通混淆擾亂,能成功嫁禍給伊氏。

  兄妹一路兼程急趕,兩日後便回到了閎村。

  閎夭驚聞親人之死,先是怨憤激動,繼而悲傷嚎啕,之後便對幾人不咸不淡起來,說話更是夾矛帶棒,明裡暗裡責怪戎胥牟沒能完成當初阻他救人時的承諾,頗有怨恨之意。

  幾人也能體諒他驟失親人的心情,倒也不計較他不時的惡言惡語,畢竟都是鍊氣的賢者之境,寵辱不驚。唯有努吒爾修為差了些,沒忍住少年脾氣,出手激斗,兩人在伯仲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終還是被鼎人玉出面攔了下來。

  戎胥牟自覺已盡了心,閎夭對他的遷怒,他是全不在意。山高路遠,或許今後與這裡再無瓜葛,早將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河伯王的獵殺之上。

  以他如今的武功,已然能夠獨抗河伯王,可他沒有信心在河伯群的干擾之下,仍能活捉它,縱然有兩女的幫忙,也只能多些牽制罷了,因此依舊需要先前謀劃過的山魈來拖住河伯群。

  霄妘這些時日,早就探定了山魈的巢穴,一切準備妥當。

  翌日午前,經過了一整日的養精蓄銳,幾人攢足精神,選了這河伯最睏乏虛弱的時辰動手。

  先是由霄妘從山魈的老巢搶了一黑一白兩隻幼魈出來,僅僅一兩月大,引得十餘只成年山魈,暴怒追來。

  若是半夜看見,定以為是一頭頭山鬼,醜陋人面,黑毛長肢,利牙利爪,力大無窮,在山林間飛躥如鬼影。

  她抱著幼魈,一路逃至江邊,跳上停靠多時的一支大木船,努吒爾正坐船中,待她上船,大催真氣,奮力划動木槳,快速駛離江岸,向河伯水洞所在的支流劃去。

  木船轉入分岔的水道,一頭便闖入了河伯的水巢,立時驚起了外圍正休眠的大量河伯,紛紛撲上來,發起了猛烈的圍攻。

  十餘山魈順著山崖上竄下跳,緊緊盯追著水中的小船,就在失去小船蹤跡時,看到了可惡的賊人,也分不清模樣異同,便追了上去。

  守在山崖上的,是鼎人玉,她負責引山魈入水洞,小九則被她留在了村子,保護杜宇與鱉靈兒的安危。

  只見她舉著一支燃著的火把,順著山縫的山藤縱下,鑽進水洞,山魈們也一隻只跟了下來。

  鑽入水洞的鼎人玉,滿眼都是大大小小的河伯,在圍攻木船,她依靠身法,鑽了進去,趁隙將火把拋在船上,點燃了船上鋪放的大量干牛糞,少頃一股股牛臭熏滿了水洞。

  洞里大亂一片,近百的河伯們既要躲避牛臭,又要抵抗入侵的人獸。

  特別是山魈,與它們本是老冤家,見面便紅眼,撕咬混戰在了一起。

  山魈之智有限,也搞不清究竟是誰要吃它們的孩子,反正擋在眼前的便是敵人。

  這一場混戰殺得激烈,不斷有河伯與山魈倒下,連兩女與怒吒爾也是一身的傷痕。

  眼見兩股敵人攪繞了自己的休憩,族裔甚至頭領更是出現了大量死傷,無數河伯被牛臭熏得頭昏避退,嘶叫之聲不絕於耳,洞內亂鬨哄。

  原本還想靜靜守在後方的河伯王,也怒沖而起,在嫌惡中掠近木船,入侵的人獸,都集中在這狹窄的水道里。

  鼎人玉刺退一頭河伯,一閃身躲開了撲來的母山魈,它比其餘山魈還高大了半頭,醜臉上露出焦急,盯著被霄妘扔在船板上的兩頭憨頭憨腦的幼魈。

  巫血隱隱讓她明白了其尋子護子之意,心中不忍,便將腳邊黑毛幼魈拾起,拋還給它。

  它接過幼崽,眼中的瘋狂褪去了許多,又轉而望向霄妘腳邊的那頭白毛。

  「小心!」

  鼎人玉脫口示警,卻趕不上河伯王的撲速,一爪自身後將母山魈的脖子抓穿,更搶過小山魈,一口咬入嘴中,嘎吱嘎吱大嚼特嚼,一副美味的神情,綠身紅血,極顯兇殘。

  重傷垂死的母魈,嘴裡含混發出呼喚幼子的嘶叫,留戀地望著僅剩的那頭白魈,令鼎人玉動容,一陣憫惜,她一個探身,在一隻河伯頭領的利爪下,搶出了幼魈。

  幼魈早被驚嚇,如雪的白毛乍立,驚恐的眼神懵懂無知,望著鼎人玉,卻似乎感到了母魈一般的安撫之意,寧靜下來,深深藏入鼎人玉懷中。而母魈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善念善意,叫了兩聲安然死去。

  其餘山魈瘋狂地攻擊起河伯王,卻被它一一重傷,摔落入水的,還來不及爬起身,就被其餘河伯撲殺。

  大山魈識水性,水道的水也並不深,沒不到半身,但畢竟敏捷受阻,不如這些河伯身軀黏滑,擅長水中發力。

  河伯王雖也厭惡牛的氣味,卻不會畏懼,他頗有人性地瞅了瞅鼎人玉懷中的小魈,不斷流出口水。於是一邊殺傷著大魈,一邊逼近她。

  突然一道浮光掠影,從船底直衝而起,如青龍出水。

  正是在船底隱藏多時的戎胥牟,他擔心只有一擊胸肺的機會,無論如何不能讓河伯王水遁而逃,因此握著刀,閉長氣貼身船底,側耳傾聽一切動靜,等待著最佳的刺殺時機。

  在出水的一瞬間,他還想到了淳師的心臟,與常人相異,於是謹慎起見,特意聽辨心跳之聲,確定其右胸為肺臟,才一刀扎透其胸口。

  河伯王胸肺受創,全身抖動如綠鬼,尖嘶刺耳,呼喝所有河伯狂暴來襲。

  兩女與努吒爾全力抵抗,為他爭時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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