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火雷噬嗑,上古秘聞(8)
陰陽怪氣的男子喚作蒙翳天,聲如其名,陰測測的,只聽他又道:「打上了神壇就神不守舍的,賊娘的,有心事啊!」
少女素風的銳利眼神立時投射過來。
壇上石面砰然碎裂,浮向半空,有女子極瑤天怒目火光,青筋暴起道:「摩夷天,我薩了你這叛徒!」
石碎聚化巨掌,隨了她的出手,被真氣操縱,轟然撞向摩夷天,女子更「薩薩薩」地吼個不停。
距戎胥牟最近的男子陡然掠起,手指於剎那間化作龍爪,筋肉猙獰,五爪鋒銳,真氣沿爪成罡,迎向轉瞬即至的巨掌,將石掌抓得粉碎。
「梵度天,你敢攔我!我要薩了你!」極瑤天更怒,作勢再打,忽被少女素風的一句「住手」喝住,強自按捺了脾氣,眼裡卻有岩漿噴發。
「極瑤天你急甚麼?且聽聽摩夷天怎生解釋!」梵度天的龍臂不知何時已恢復了平常之態。
這幾人各是誰?一時陌生,戎胥牟竟無法一一對應。
他習慣地一一分說:「所謂內奸有四種可能,從意願上,分為自知或不自知;從手段上,分為暗留信記,或自身就是信記。首先,不可能是小主人,不然我們……」
話到一半便被蒙翳天打斷道:「賊娘的還用你說!」
「是啊,少說些廢話!」疑似熊狂的何重天左掌包擊右拳,同樣不耐煩道。
難道蒙翳天是天雲或是姚閼,不該啊,他們又不知道摩夷天是我,甚至想不起我來,這口氣陌生得很!可惜,我這記憶是殘缺的,不知他們平日里如何,當真無從參較。
又聽梵度天催促道:「快快說點有用的,不然我也會出手!」
戎胥牟存了旁觀惡趣之心,頗感從容,尋著記憶不緊不慢道:「咱們十六人一路護送小主人,事前所知了了,途中不曾停歇,也無人離開半步,若有內奸通敵,唯有暗中留下某種信記。」
一長須及地的男子名曰文舉天,手持八卦陣盤捋了捋須髯道:「若留下信記,越衡天守在隊尾,定當發現端倪才對。」
「越衡天善追蹤與逃遁不假,但也僅限於有跡可循,若是有人用了神念呢?」雌雄成謎,陰陽難辨的玉完天道。
「果真有人用了神念,定然逃不過我的神識!一早便得了小主人的吩咐,我的監察無一刻停止。」斬釘截鐵之言發自男子常融天。
「這麼說來,根本不可能有人暗做手腳?」周身時不時冒出焰火的和陽天道。
戎胥牟甚覺有趣道:「前提是越衡天與常融天自身不是內奸!」
「嘿嘿,你懷疑我是內奸?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屢被提及的男子越衡天眼神透著一種怪異,他盯著戎胥牟玩味地笑了笑,「我若是內奸,就先殺了你……誰讓你總是礙事又自作聰明!」
「或許你不是不想出手,而是想等勘破了此間秘密之後再出手。」玉完天嗤笑道。
三四歲女童模樣的元洞天奶聲奶氣道:「不錯,按小主人的話講,魃壇事關決戰,你怕是打著破壞的心思!」
「你想破壞?老子先宰了你!」何重天突伸鐵黑之臂,二話不說便打過去。
越衡天倒也機警,運掌挪氣,將這一式及時卸向一旁,「你果然是個憨痴,不是我!」
「的確不是他!」戎胥牟不知不覺陷身心入此情此景,漸漸忘卻了旁觀之事,認真解道,「我記得清楚,他是被小主人指派在了隊尾。若非深信不疑,憑他以往的手段,必是要放在隊前監視的。何況小主人也有命在先,命我以『劫天眼』,監視一切不尋常的舉動。很遺憾,我甚麼都沒有發現,不論是你們還是敵蹤。」
黑衣少女頷首不容質疑道:「他不是!我有辦法斷定!」
「正如小主人所言,的確不是越衡天,我在他身上放了子蠱,若他有異動,絕逃不過我的金兒!」老嫗模樣的妙成天手上把玩著一條米粒大的金蠶道。
越衡天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都是人傑啊!」
少女素風被他的笑得奇怪,側目道:「越衡天,雖說內奸不是你,但你也實在有些不尋常,這機靈勁,這神態,還有這口氣?」
「壓抑了許久,我只是興奮過頭罷了!摩夷天,既然確定了不是我,在你看來,到底是哪一個?」越衡天神態挑釁道。
戎胥牟心神微動,難道是某位師兄師姐如自己一般恢復了記憶?他是誰呢,怎麼看上去誰也不像呢?
「最可疑的是秀樂天,今日比往日沉默了許多,剛剛在上面灌注真氣時,我們中有三人力量使得很足。平育天,一慣如此;何重天,功法使然;唯獨秀樂天,向來以奇巧為先,怎麼牟足了全力,拼起了力道,你的筋肉崩緊得太過,要知道我們灌注的畢竟只是真氣而已,可見……」
「可見她並不擅長真氣之道,卻又扮作儘力的模樣。」又一老者皇崖天搶道。
女童元洞天冷哼一聲,不由分說,足尖點地,似箭前竄,如影的小掌掃向秀樂天。秀樂天抬手擋隔,怎奈對方的手臂柔軟無骨,好似鞭子一樣抽在臉上,一塊人皮硬生生破損脫落。
「易容?賊娘的不是秀樂天!」
「果然是內奸!」
「你們說她究竟是誰?」
「薩!」
就在眾人紛紛怒喝時,昏暗的洞宮裡,三道黑影從四周竄殺而來,被臨近的多人聯手堪堪擋住。
中央的素風震驚道:「是蚩尤四屍!屍將、尸臣、屍卿都來了,最後一屍在哪裡?」
眾人不由得看向了假的秀樂天。
「她就是屍女!」元洞天恍然,撤身後退,欲支手臂,倒護近在咫尺的少女素風。
說時遲那時快,戎胥牟與越衡天兩人也同時動了起來,悍然出手,卻不是打向屍女。
「你們做甚麼?」元洞天在兩人的夾擊下,負傷疾退,童音撕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