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出征
“王爺一回府便直奔晨棲閣,王妃娘娘肯定是在裝病,下人們都快要看到裏麵春光乍泄的場景了!能做這種事的人,怎麽可能生病!”
沛兒氣呼呼地將兩扇被風刮開的木窗重重的合上,也不顧屏風後微微睜眼的李傲芙,朝另一名叫做玲瓏的婢女說道。
年齡稍長一些的玲瓏卻不如名字那般妖嬈,生的一副臃腫的身材,平淡的鼻眼,卻出奇的在李傲芙身邊得風順水。
她翹著手指放在唇邊:“小聲點,待會兒讓娘娘聽見了又要不高興了!”
沛兒鼓著腮幫子,壓低了聲音:“我就看那個小娃娃不簡單,娘娘還偏偏不待見,這不,三兩下弄丟了娘娘的孩子不說,就連王爺也被她搶了去!”
沛兒說著話,還不忘朝角落啐上一口:“凝水園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
斜倚在榻上假寐的李傲芙隻覺得心痛欲裂。
曾幾何時,兩岸花開分外紅,他曾執著自己的手說江南女子皆如畫,可是一轉眼,卻情義涼薄。
李傲芙想到這裏,又兩行清淚飄然滑落,顫抖著肩膀張口喚了聲:“沛兒,你進來!”
聽到聲音的沛兒先是一驚,片刻又換上無謂的樣子擺弄著胸前垂落的幾縷青絲,徐徐轉過屏風立在床前。
“娘娘有何吩咐?”
沛兒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淡淡的口吻。
李傲芙本來心中悲憤,再一看連身旁的侍女都冷言冷語起來,一下子急火攻心,竟然坐起身破口大罵了起來:“你是什麽東西?跟我擺臉色開始了?你不過是個下三濫的賤蹄子,你憑什麽給我擺臉色?”
這一罵,把李傲芙這麽多年經營下來的氣質和素養全部打的七零八碎,就連一直近身侍候的玲瓏也呆若木雞地愣在那裏。
楊廣也收回抬起的腳立在門外,皺緊眉頭聽著裏麵的動靜。
李傲芙急促的喘息著,剛剛恢複血色的臉上又開始泛起沉鬱的灰色。
片刻過後,凝水園裏麵便傳來了嚎啕哭聲。
碰了幾次壁的楊廣隻覺得耳鳴難受,想著進去也隻是聽著擾人的哭聲,皺了皺眉還是轉身離去。
一直待到楊廣離去後,躲在長廊拐角處的初夏才亮起一抹邪笑盈盈地朝晨棲閣走去。
“李傲芙,氣數已盡了!”
之桃撚起一顆蜜餞放進嘴裏,卻仍舊食不知味的皺了皺眉頭。
她揚起臉朝初夏微微一笑:“這些日子多虧了你,不然凝水園那裏早就風生水起了!”
初夏連連擺手,諂媚的笑:“娘娘莫要這樣說,誰讓李娘娘長年心高氣傲端著個架子呢?她可當了這晉王府好些年的女主人,一下子跌落穀底,肯定是受不了的!”
之桃收起笑容,可眸子裏還是閃爍著點點光芒:“如若她心胸再寬廣些,也許王爺對她還會有些留戀……”
之桃頓了頓,拿起另一邊的精致糕點放在鼻前聞了聞:“男人呐,最不喜歡心胸狹隘的女人……”
初夏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王妃青澀的眼光下透出一層厚厚的霧靄。
隻聽到她又笑了起來,鶯鶯轉轉:“皇後娘娘教給我,自己卻沒辦法做到呢……”
之桃斜了斜身子,朝軟榻上靠了靠,抬起眼睛:“初夏,藥量恢複正常吧,這病也是時候好了!”
開皇九年四月,楊廣率三十萬大軍離開京都前往江南,平定擾民已久的高智慧叛亂。
賀若粥,高穎,韓擒虎為先鋒,楊素為軍師,楊廣依舊為平南行軍元帥。
與上次出征南陳唯一不同的是太子楊勇的加入。
文帝封太子楊勇為懷化將軍,在軍中與楊廣平級,還打響了一個好聽的名號,代文帝出征,鼓舞士氣。
楊廣知道文帝心中對太子還是有萬分留戀,畢竟是他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未來國君,如今這個看似重要實際閑散的位置於太子楊勇來說無關痛癢,隻要大軍順利平定叛亂,他便可以凱旋而歸,如若不能,他也隻能落個監察不力的罪名。
但是楊廣便不同了,驍勇善戰成了越來越多的朝臣對楊廣的領會,獨孤皇後也明確的表示了自己的意願,如今這一仗成了便會事半功倍,不成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朝廷之中,太子楊勇已經有了近二十年的積澱,幕僚家臣眾多,太子黨的勢力在一天天的壯大。
可楊廣和其他幾個兄弟一樣,隻是區區一個王爺,手裏沒權,自然也就沒有重臣巴結。
不過這幾年的征討讓楊廣在楊素等人麵前樹立了良好的君主形象,身旁更是有賀若粥等虎將協助,相比楊勇的優柔,他們更加欣賞楊廣的果斷。
楊廣身下汗血寶馬踏著矯健的步子一刻也不停歇,馬背上的楊廣逆著光,微眯著眼睛,左手揚起是大好江山,右手揚起是如花美眷。
他深知,此番隻許成功,不可失敗,為了自己,也為了她。
從大隋京都大興城到江南越州足足有三個月的路程,這一路上楊勇一直躲在馬車裏不見天日,他私自帶了兩名侍妾隨行,時不時從馬車厚重的簾子後麵傳來歡聲笑語。
楊廣蹙了蹙眉頭,朝身旁已過不惑之年的楊素低聲說道:“越國公,軍中可已有了閑言碎語?”
楊素眼角的皺紋已經很深,細長的眼裏全是暗沉的光澤,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體型纖瘦:“王爺放心,越州一到,聖旨也就到了!”
楊廣沉靜地點點頭,低聲道:“辛苦了!”
楊素連連擺手,說道:“老臣也希望我大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有好的帝王將相啊!”
二人話音未落,賀若粥便驅馬趕上,一臉焦急,朝楊廣頷首說道:“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