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刺客
楊素已過不惑之年,是朝中僅剩的不是太子黨的重臣。
這幾年的征戰雖有他輔佐左右,但他卻從未明確的表示過自己的立場。
如若抓住此次的機會讓他忠心耿耿效忠自己,那麽如虎添翼的好景也就不長了,楊廣想到這裏,倒是豁達了一些。
即便是讓他知道什麽,也無妨。
於是楊廣拉了拉韁繩,開口道:“說罷,越國公也不是外人!”
賀若粥有了片刻的猶疑,苦惱著是說還是不說。
倒是一旁的楊素朗聲笑了起來,遂又壓低了聲音:“可是南陳寧王陳嶽澤一事?賀將軍可真把老夫當外人了!”
賀若粥一聽窘迫的垂下了頭,拱手抱拳道:“末將不敢,隻是事關重大!越國公可千萬別介懷!”
楊素擺擺手,朝楊廣含笑說道:“陳嶽澤一向詭計多端,讓他逃脫也沒什麽稀奇的,王爺大可不必憂心!”
楊廣聽楊素這樣說來,心中的憂慮也消了大半,遂說道:“隻是此事是平陳的汙點,越少人知道越好,畢竟春風吹又生的雜草,到哪兒都是個威脅!”
楊素讚同的點點頭:“王爺如此為皇上分憂,即便皇上知道了,也不會責怪王爺,畢竟一片孝心難得啊!”
楊廣不置可否的笑笑,又轉向賀若粥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賀若粥這才如實告知:“末將收到飛鴿傳書,咱們的人捉住了一個陳嶽澤的尖細,不知如何處置,還望王爺明示!”
楊廣沉吟片刻,再抬起頭來卻是問道楊素:“越國公有何意見?”
楊素提唇笑道:“王爺可還記得先前跟老夫所提的那個蕭巋?老夫正愁找不到借口參他一本,如今這樣好的機會,何不借刀殺人,一石二鳥呢?”
楊廣眼中溢出光芒,畢竟自己二十多年的本領根本不及楊素老謀深算的萬分之一。
楊廣沉了沉目光,壓低了聲音,請教道:“還望越國公指點一二!”
楊素半長的胡須遮住了一般的下巴,有些棕黃的皮膚裏嵌著一對黠暗的眸子,他笑笑,意味深長的說道:“王爺明裏可以除了蕭巋,掩蓋寧王逃走的事實,暗裏又能放出大網,牽出寧王,何樂而不為呢?”
縱馬夕陽下,大軍浩浩蕩蕩的身影綿延無邊。
一頭奔向江南越州,另一頭卻留在了大興城的晉王府裏。
楊廣已經離開十五日有餘,這十五日裏,之桃拖著還未痊愈的身子進出了皇宮好些次,無非是與獨孤皇後說說家長裏短,再找文帝哭訴一番楊廣的“不體貼”和“冷心腸”。
這一日是五月初一,之桃照例要進宮請安,可是剛剛晨起的她,顫抖著肩膀竟然咳出了血來。
之桃心下慌張,忙招來了候在門外的初夏,問道:“初夏,方太醫的方子沒錯嗎?我不是讓你把藥量都恢複了嗎?怎麽我的病還不見好呢?”
之桃定定地看著手心當中躺著的殷紅血漬,心裏一陣莫名的懼意。
初夏的神色無異,倒是眉眼間載滿了關切的神色:“娘娘怎麽會咳出血來呢?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呢?”
之桃搖搖頭,沉吟半晌,遂抬起頭說道:“你去把方子拿給我看一看!”
初夏眼珠一轉,悠悠轉身,突然又停下腳步,訝異的表情:“奴婢記起來了,方太醫沒有將方子留在府裏,每每都是奴婢去太醫局取的藥!”
初夏站定腳步,試探地揚著眉毛問道:“要不要奴婢去太醫局取回來?”
之桃微微抬眼,隻覺得今日初夏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一樣,於是幹脆揚了揚手:“你去吧!”
初夏遲疑的邁了邁步子,正欲開口,前院管家卻匆匆跑了進來:“娘娘,有刺客!”
之桃微微蹙眉,看著張伯神色慌張的神情開口問道:“刺客?是何人?”
張伯站定步子攤了攤手,一把灰白的胡子垂在胸前,眉間的溝壑深淺不一,聲音抖瑟:“奴才也不知道,隻是來人凶神惡煞,將看門的侍衛全部打暈了!”
“什麽?”
之桃倏地起身,如今楊廣不在府中,若是有仇人尋來也不知如何應對。
平日裏王府守衛倒是森嚴,隻是此次楊廣帶走了許多近衛,唯獨留了青白一人在之桃身邊。
之桃本就身子抱恙,神思不寧,又聽說來人打傷了侍衛更加煩心,於是起身理了理湖藍百褶綴珠裙角,披上一件月牙色的對襟蘇綢外氅,朝初夏說道:“今日不必去太醫局了,明日再去取吧,現在且陪我先去看一看!”
一語剛閉,又轉身朝張伯吩咐道:“去將青白找來,如今這府裏也就隻能靠他了!”
之桃扶著胸口盈盈而去,跟在身後的初夏卻長籲了一口氣,慢慢地噙起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還未到王府門口,之桃便看見被聞聲趕來的侍衛們團團圍住的白衣男子微微地朝自己淡然一笑。
“連煜?!”
也不知是驚異還是慌張,之桃的身子微微一怔,一雙黝黑的眸子盯在男子翻飛的白色衣袂上,不知何處是終。
初夏上前扶住之桃的身子,低問道:“娘娘身子可還安好?不如奴婢扶你回去吧!”
之桃擺了擺手,並不理會,而是上前了兩步,將麵前的侍衛支開。
她盯著眼前的男子,愣愣地張了張口:“怎麽是你?”
白衣男子邪魅一笑,忽地一個烈焰穿心掌將身旁的侍衛全部打散,飛身到之桃身旁將她攬進懷中,一縱一躍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
“你要做什麽?”
“幫我救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