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涼薄心驚

  “晉王歸朝~~~”


  一聲長長的呼喊聲從宣德門一直飄揚到了掖庭宮的上方。


  正與獨孤皇後品茶談笑的之桃手指微顫，思緒卻是飄到了一月前那個鮮血滿鼻的夜晚。


  之桃懷揣著從連煜處求來的藥方穿著太子府特有的青綠色宮裝低頭疾行，到了方三門後立馬看見了與自己接應的宮女模樣的人。


  那年齡稍大些的宮女眼角一閃，立馬佯裝出了氣怒的模樣，喝道：“你個死丫頭，這麽慢慢騰騰的，讓你去取個東西硬是挨到現在這個時辰，耽誤了太子爺的宴席，看你有幾個腦袋掉的？”


  她說著，便插著雙手迎了上來，一抬手，擰住之桃的耳朵拉拉扯扯進了太子府。


  今日是楊勇寵妃雲妃的生辰，整個太子府張燈結彩，華麗奪目，好不熱鬧。


  除了楊廣外，其他的兄弟姐妹皆紛紛上府以致謝意，特別是平日裏與楊勇交好的瓊花公主，還刻意打扮一番，備上厚禮，上府恭賀。


  當之桃捧著備好的賀蘭美酒來到已經酩酊大醉的楊勇麵前時，楊勇揚著充斥著血絲的雙眼打量著之桃的身子，一邊失神的癡笑一邊竟然伸出了手抓過了之塔的手腕，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長的好生，漂，漂亮，像，像，像一個人……”


  之桃慌亂的抽回手臂，又將頭低了幾分，壓低了聲音快速地說道：“奴婢奉太子妃娘娘的命給太子和雲妃娘娘送酒！”


  楊勇一揮袖，哈哈大笑了起來，不由分說地抓過銀質酒壺，揚起脖子利落的喝了個精光。


  之桃趁空連忙退下，將一屋子顛倒乾坤，酒色生香的人拋在身後，快步的走向搭在千秋府外的戲台子，雲妃，太子妃還有瓊花公主一幹女眷正坐在戲台下津津有味地看著戲。


  之桃站在廊後掏出清粉，塗在臉頰上立即變成了更深的土黃色。


  她整理好了衣裝後才緩緩朝戲台子右側走去，停在一個穿著牡丹穿花，雍容華貴衣裙的女子身後，躬身行禮道：“奴婢參見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請公主殿下移駕瓊亭，有要事要與公主您商議！”


  瓊花公主麵容精秀，有半分獨孤皇後的清麗韻味。


  她隻是抬眼微微一笑，不疑有他的站起了身。


  之桃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隻覺得心中悶痛，什麽時候，自己卻變成了傷害別人的人？


  之桃看著瓊花公主逶迤拖地的衣裙，心中悵然若失。


  現今的心情就如同半年前蕭巋被處死時一樣。


  說不清，道不明，不會悲傷，不會欣喜。


  隻有一句話縈繞耳畔：“之桃，無論如何，你要保全自己！”


  保全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爬到無人企及的位置。


  宮女不會稀薄，人臣不會無禮，想讓誰生就生，想讓誰死就死的位置。


  之桃輕輕握了握拳頭，尾指上的指甲鋒利的堪比利刃，深深埋進手心裏，就像刀子一般紮進了心窩裏。


  “啊~~~~”


  之桃在不遠處的槐木身後看著楊勇想頭餓狼一樣撲向自己的親生妹妹。


  他揮舞著雙手將瓊花公主身上的衣衫一件件的撕裂剝離，瓊花公主的近身侍婢被他大力的推開，撞在亭子中央的玉石圓桌的桌腳上，立即就暈了過去。


  瓊花公主白皙的身子和漢白玉的台階交相輝映，像是一幅絕美的落雪白梅圖，淒淒戚戚，薄涼心驚。


  之桃的眼角溢出的水霧幾乎要燙傷了自己的臉頰，她眼睜睜的看著楊勇像精壯的耕牛般在自己親妹妹的身上翻雲覆雨，她眼睜睜地看著瓊花公主掙紮哭泣，幾番暈厥過去。


  今夜整個太子府喜氣洋洋，熱鬧不已，誰又會放棄精絕的歌舞和上好的美酒來到這偏僻的園子裏呢？


  之桃心裏忐忑，瓊花公主，今夜就要花落根枯了。


  她看著楊勇癡笑著推開了已經被自己玩膩的瓊花公主，跌跌撞撞地又撲上了早已昏迷的婢女，三兩下也將她剝的幹幹淨淨。


  瓊花公主像是被抽離靈魂的軀殼一般慢吞吞的站起了身來，傷心，絕望，恐懼占據滿了她涼薄的身子。


  之桃再也看不下去，隻好背過身去閉起眼睛。


  不一會兒，一聲重重的落水聲讓這個扭曲的夜，戛然而止。


  陰謀，從這一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