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暗湧

  “當年舍棄風大公子的人就是如今的希王妃吧?”楚奕蓉突然冷冷地說出。盡管她極力掩飾,若依卻從她的聲音中聽到了那一分隱藏不住的落寞與不甘。


  “…….”


  “本妃一直納悶,憑借風大公子傲視的才能和相府得天獨厚的勢力,他為何隻是甘心做二皇子身邊一個小小的幕僚,卻沒想到,隻是為了如此一個薄情的女人而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隻是,不知道,這份情如果到了二皇子眼中,會不會變為男女私情。”楚奕蓉有意頓了一下,輕輕靠近若依,嗬氣若蘭,

  “天家可是最容不得半點私情的,更何況,現在這更是涉及到了龍裔的純正問題。”


  “可楚側妃似乎是忘了。天家的事情,若沒有半點證據,是不允許輕易亂講的。否則結果,楚側妃應該比我更清楚。”若依冷冷地答道,對於楚奕蓉對姐姐的猜忌和侮辱,她無法容忍。


  “沒有證據,本妃當然不敢亂說,隻是,不知淩小姐是否識得這個。”楚奕蓉說著將一個淡綠色的荷包送到若依跟前。


  下一刻,若依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般,這荷包的繡工精巧,用的是時下女子中最為時興的湘繡,針腳細細密密,正是姐姐若曦的手藝。淡綠的荷包上,讓人無法忽視地繡著“曉曦印心”四個大字。這應該是姐姐在入宮之前送給風曉的信物,盡管在入宮之時兩人早已情斷,但這荷包所傳遞的情意卻讓若依辯無可辯。


  “不過,你用不著擔心。本妃雖然不才,卻還沒有駑鈍到要去同時得罪太尉和丞相兩大家族的地步。不到萬不得已,本妃不會捅出這件事。當然,這也要看淩小姐你的表現了。”看著臉色早已變得蒼白的若依,楚奕蓉突然緩緩鬆口。


  若依抬起頭,望著那張掩藏在濃妝淡抹麵具之後的臉。


  “你意欲如何?”緩緩啟唇,連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


  “不想怎麽樣?隻不過是要借你淩小姐的手做些事情而已。”


  風輕輕地吹拂著若依淺綠色的衣袂,此刻的她輕盈的仿似誤落人間的仙子,可她的心卻很重很重,重的似乎根本無法喘息。緊緊地握著手中那個瓷瓶,剛剛在亭中與楚奕蓉的對話還隱隱響在耳邊,


  “如今皇上病危,奪嫡大戰在即,眾皇子中大皇子是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人。然而朝中卻偏偏有人不肯順應天意,反對大皇子立嫡一事。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張膽,就是因為在他們幕後有三皇子的支持。三皇子向來心思縝密,行事穩重,我們很難找到他的把柄,想要難操縱他亦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有了淩小姐你的幫忙就會不同很多。”


  “我要怎麽做?”


  “這是迷心散,無色無味。”一個精致的瓷瓶被遞了過來,

  “放心,少量服用隻會導致精神欠佳,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似乎是看到了若依的遲疑,楚奕蓉又補充道。


  “你就這麽相信我可以做到?”


  “相信,因為我們誰都知道三皇子的心意。”


  ……


  已經是下午,望著星湖中微微泛起波瀾的湖水,若依不禁有些暗暗地失神。“咚”一聲,是石頭投入湖水的聲音,濺起的水花瞬間沾濕了若依的眸子。


  “靜慧師太還有教你對著湖水坐禪嗎?”是四皇子趙璟。


  “沒有,隻是望著這湖水有些感觸罷了。”


  “哦?不妨說來聽聽。”


  “越是平靜的表象之下越是蘊藏著。”似是不假思索,若依突兀地說出這句話,但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


  “你說的是湖水還是宮廷的本質?”


  “……”


  若依微微地抬起頭,觀察趙璟臉色的些許變化。出乎意料,此刻趙璟的臉上竟是微微帶了一絲笑意的,“聰慧卻不脫俗,穩重卻不做作,淩姑娘,你的確不同於一般的女子。”


  “四皇子,出大事了。”正在兩人言語間,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疾呼,一人跌跌撞撞地跑來,是四皇子趙璟的隨身侍從。


  隻見他附著趙璟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什麽?”趙璟本來微微帶笑的臉上立即變得冷清了許多,“看來他們果然是沉不住氣了,速帶本王前去,決不能搞出任何大亂子來。”說罷,兩人疾步從若依身邊離去,隻是留下若依和一湖的湖水。


  “小姐,回神,回神啊。”可兒不滿的聲音傳來,若依看著被自己繡壞了的絲帕,不禁輕輕搖頭,今日自己究竟是怎麽了,竟然會如此心不在焉。


  “轟隆”突然響起一下滾滾的長雷聲,“可兒,外麵下雨了嗎?”


  “是啊,老天爺可真是會挑時候,現在下雨,可有的是人要遭罪了。”可兒絮絮叨叨地說著,“今日不知怎的了,四皇子殿下一到甘露寺就徑直到了靜慧師太的禪房,兩人說了沒多久,就見四皇子殿下衝出房門直接跪在了門前,任誰勸都不肯起來。”


  “你說什麽?四皇子殿下跪在了靜慧師太房門前?”若依不禁放下手中的繡品問道,


  “是啊,到現在還在雨中跪著呢,任誰勸都不……”


  不等可兒說完,若依早已拿傘衝出了房門,衝進了漫天的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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