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郡主舊邸
“傾城？是沈侍郎家那個丫頭？”慕嫻長公主問道。
??“不錯。”秀安郡主笑道，“我說裕兒怎的這幾日心神不寧的，原來是因為想念傾城了。”
??慕嫻道：“既然是這樣，那有何不可？紅藥，去派輛轎子送方小姐去郡主府。”
??方沉裕忙道：“不必，裕兒一是想看望傾城，二是實在是想要去嚐嚐東街的糖葫蘆和糖人，坐轎子也實在太招搖過市了。”說著拽著梓瀾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跟前道：“梓瀾最愛吃糖人，就讓梓瀾陪著我一起去買吧。”
??“那也罷了，別貪玩，早去早回。”秀安郡主道。
??“娘放心吧。”方沉裕甜甜得一笑，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梓瀾便出了門。
??出了綾羅莊方沉裕便直奔著原郡主府的方向而去，她邊走邊對梓瀾道：“梓瀾，咱們時間不多，等下若時間不夠，回去後你就說是咱們去了沈府多留了一會兒，見時間來不及才趕回來的，千萬別提回郡主府的事，知不知道？”
??“啊？”梓瀾問道，“咱們回郡主府是做什麽？郡主府不是今日已經被沈侍郎帶價給賣掉了麽？”
??“我也不知道，但是到底從前住了那麽久，也該回去瞧瞧才是。”方沉裕不想解釋，便隨口道。
??“可是，如今也不知府邸到底有沒有賣出去，小姐去豈不是尷尬的很。”
??“話多！”方沉裕道，“最近我可是太寵著你了，總是問東問西的。”
??梓瀾委屈道：“奴婢隻是想問問罷了，小姐要是不喜歡，奴婢不問就好了嘛。”
??方沉裕安慰道：“好啦，等下我單給你買兩個糖兔子，給我瞞好了知不知道？”
??“這可是小姐說的，可不許反悔。”梓瀾聽了這話馬上歡喜了起來。也不再多問，高高興興的跟著自家小姐朝著郡王府原邸走去。
??到了原邸方沉裕才是真的驚訝，她原以為會在此處見到沈侍郎，但未想到不但沒見到沈伯父，甚至連整個府邸都幾乎已經認不出來。
??原本掛著的寫著“郡主府”三個字，古香古色的浮雕匾額被拆下，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壘砌的磚瓦，方沉裕一家用了十幾年的大門也已經被換成了砸著銅釘的門板。大門兩側，秀安郡主最喜愛的紅牆總是掉了漆便重新粉刷一遍，如今也被加了高，被塗成了略顯暗淡的棕紅色，倒是有種多年的沉澱之感，更顯得整個大宅的厚重、滄桑之感呼之欲出，連那一向有些歪曲，出了牆的高大柳樹也均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隱沒在了高牆後頭還是已被盡數砍去。連這外邊看起來的都被改的麵目全非，幾乎看不出了原來宅邸的模樣，可見這府邸之內已經變成了什麽模樣。方沉裕仰頭看到這一幕便瞪大了雙眼，一瞬間白眼珠上便布滿了紅血絲，她的唇甚至都在顫抖著，模樣極其的複雜。
??然而令方沉裕震驚的又哪裏是什麽府邸的變化？
??梓瀾被她這相當可怖的神情給嚇了一跳，張了張嘴又害怕的不敢出聲，隻得默不作聲的順著方沉裕的眼神看去，這才發覺那銅釘門板旁側靜靜的掛著一片晶瑩剔透的琉璃紅瓦，正在這陽光之下靜靜的閃著寶石般的光澤，而旁邊卻是令人哭笑不得的畫了一個小太陽，用黃色的彩筆繪製而成，也不知是誰家孩子所做的惡作劇，但倒也不顯突兀，還有幾分的可愛模樣。
??沈侍郎為人圓滑，應該不會做這種詼諧之事，這才離高宗皇帝所托他辦賣府之事僅過了一天而已，難道是哪家帶著小孩的婦人將這府邸買了下來？梓瀾在心裏自己嘀咕著，本想問問自家小姐，但見方沉裕依舊定定的看著那琉璃瓦還是不敢多言，便隻得等待。
??方沉裕盯了那琉璃瓦一陣，透過那琉璃瓦通透的模樣，前世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的眼前閃過，她半天才緩過了神來，見身旁的梓瀾被嚇的退了半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模樣有多麽的可怕。
??“小姐……您沒事……吧……”梓瀾帶著顫音道。
??“我隻是想到當初我爹對我娘所做的一切所以看到這地方就生氣罷了。”她轉移話題道，“隻是沒見沈侍郎的人和買府邸的告示，你幫我去打聽打聽，這兒是不是已經賣出去了。”
??“好。”梓瀾心有餘悸的點點頭，穩了穩步伐攔住了一個提著菜籃的大嬸問了句什麽，那大嬸模樣和善，笑嗬嗬的回了不少的話，聽罷梓瀾點了點頭，小跑著回來對方沉裕道：“小姐，那大嬸說巳時就有一個人揭了告示，並出價五萬兩買了這府邸，那來揭榜的是個家丁模樣的人，沈侍郎的親信問他買主是誰，他怎的也不說，沈侍郎見那人出了五萬兩，已是超過了底價的十倍有餘，於是就應了下來，今日中午便有個穿著鬥篷的高大男子來了這房子中，到現在也一直都沒有出來。”
??“哦……看來果然是他買了此處。”方沉裕心中了然，想了想道：“梓瀾，你可有帶什麽可以畫字之物？”
??“別的沒有，我隻帶了一管銅黛，小姐你瞧瞧可用麽？”梓瀾從懷中掏出一根黛來遞到了方沉裕的跟前。
??方沉裕喜道：“可用！梓瀾你可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梓瀾問道：“小姐這是要寫些什麽？”
??方沉裕指著那門上所繪製的太陽道：“你去幫我在那太陽旁邊寫個已經的‘已’字就可，別太顯眼，寫的小些。”
??“好。”梓瀾聞言上前，用那青黛在方沉裕所指示之處寫了個小小的已字。青黛在這樣的門上不好上色，梓瀾廢了大勁才將字寫上。
??“小姐，你看這樣如何？”梓瀾擦了擦被太陽曬出細密的汗珠，讓出那字讓方沉裕查看。
??方沉裕笑道：“不錯，走吧，我帶你去買糖兔子。”
??梓瀾歡喜道：“好，多謝小姐！”說著便攙扶上了方沉裕那條還未好全的手臂道：“小姐近日對梓瀾可真好，從前小姐總是疼水月多些。”
??方沉裕辯駁道：“誰說的，我明明一直是更疼你多些，不說水月背叛我隻是，她才服侍我三年罷了，哪裏就疼她多些了？你看哪次的糖兔子我不是隻給你買？連挽馨都沒的跟你搶。”
??“……挽馨才來不到半年，原來小姐心裏更看重挽馨多些。”梓瀾歎氣道，“倒是梓瀾高攀了。”
??方沉裕用手骨節輕輕打了她的小臉一下：“你這小腦瓜都裝了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趕緊騰空出來，等下糖兔子都要沒地方裝了。”
??主仆倆人說話間離郡主原府邸便漸行漸遠，方沉裕突覺身後似乎有誰注視著自己，但回過頭隻看得到滿街匆忙的行人，隻好當做是自己被琉璃紅瓦刺激的有些心神不寧，索性不再搭理，同梓瀾歡歡喜喜的朝著東街處走去。
??然而那雙眼睛的主人卻正站在一棵粗大的榆樹後看著方沉裕主仆，方沉裕東張西望時他便不動，直到方沉裕不再回頭他才迅速的來到了那掛著琉璃紅瓦的府邸跟前，謹慎的敲了幾下門。
??裏頭並無應答，但有輕微的叩擊聲回應，他聽到了這叩擊聲便徑自推門而入，門內正有一青年捧著一盆紫菊正要擺放在門處。
??那暗衛跪地道：“少爺，那姑娘果真來過了，看到了門口所掛的琉璃瓦卻未敲門進入。”
??青年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那方才看到紙條時她又是什麽模樣？”
??暗衛想了想道：“嗯……她看到那紙條的內容臉色頓時白了不少，馬上就將那紙條給團成了紙團。”
??“嗯，你探的好。”那少年放下菊花盆道，“她方才看到那琉璃瓦時可否說了什麽？”
??暗衛答道：“她倒是並未說什麽，隻看了那琉璃瓦一會兒就吩咐侍女在太陽旁又寫了個字就走了。”
??“哦？什麽字？”
??“是‘已’，已經的已。”暗衛道。
??“……”那少年聽到這話，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道，“看來我這網撒對了，魚很快就要上鉤了。”
??“少爺英明。”暗衛毫無感情的恭維道。
??“知道你並非喜愛奉承之人，起來吧。”少年聽的好笑，從袖中抽出一把玉笛放在了暗衛的手下向上一提，暗衛便隨他之意站了起來。
??“我同你說過，你我單獨相處不必行什麽大禮，你到底是我的暗衛，並非我的奴仆，這樣總是下跪，我不喜歡。”少年道。
??“是，少爺，我以後定不會再如此。”那暗衛道，便直直的杵在原處不再動彈。
??少年看他那樣子笑道：“知你累了，這錢你拿去買些酒喝吧。”他從袖中掏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來放到那暗衛手中道：“天氣漸冷了，你明日來此處，我命人為你做的衣服也該做好了，你既身為狀元爺的暗衛，終歸也不可穿的太過寒酸。”
??“可我平日又不需要出現在眾人跟前……”
??“聽我的就是。”那少年打斷他的話。
??“那我便從命了。”暗衛接過銀票，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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