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大妖脫困,妖族先亂。
昆山綿長,從北至南萬裏有餘,橫跨北方六國,直至南墉境內。
此時,北方小國西契境內的昆山之中,黑鷺候一臉陰沉,看著珠子若有所思。
“奇怪,是何人喚醒秘珠?”他自言自語,實際上並未想讓旁人回答。
然而熊大卻不知趣,咧嘴一笑:“莫非是劉敬免死而複生了。”
啪!
翠依恨鐵不成鋼的狠狠捶了他一拳,俏麗的臉龐上慍色畢現。
回天返日的仙術隻存在於傳說之中,如果秘珠另一端是劉敬免,豈不是說明二人去長青鎮探查的消息不實!
黑鷺候上次前往南墉,攜帶了三枚妖族秘珠便於行事,一枚留做己用接收訊息,另外兩枚交給劉敬免,讓他和受托人各持一枚。
實際上這並不符合規矩,雙方心裏都清楚。
但劉敬免尚有赤潮要務在身,實在無法離開長青鎮,故而才出此下策。
實際上說下策也不盡然,畢竟礙於熊大從中引薦,劉敬免隻收取了象征意義的一個銅板,故而讓委托方和受托方直接聯絡,也無不可。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兩方也不介意暴露身份,所以最好還是直線溝通。
不過黑鷺候並不知道,自從盜取道明寺疾火印之人被誤殺在將軍府,那枚秘珠便被劉敬免收回。
而後赤潮的公務臨時加快腳步,劉敬免無奈之下便把秘珠交給脫獄的大妖,便於自己聯絡掌控它們。
若此時劉敬免若泉下有知,自然清楚秘珠已然落入對方掌中,但黑鷺候卻一頭霧水,兀自狐疑道:“既然劉敬免已死,交易又已經完成,將軍府還聯係我做什麽?”
實際上,那筆交易僅僅包含一塊煉獄大印罷了。
翠依適時發聲道:“崇兆魁為人世故真是了得,或許得知我們沒有接出銀毫大人和朔駿大人,想再送一塊大印用以彌補?”
黑鷺候緩緩搖頭:“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此事受托方分明是將軍府別院管家癲羅刹,崇兆魁是否知道還要另作別論。”
翠依悶不吭聲的點點頭,不再多言。
不過黑鷺候忽然欣慰道:“但你有一點應該說對了,癲羅刹還真是通曉人情世故,定是又取來了一塊大印。”
他豁然起身,無數黑羽隨之紛飛:“既然如此,我們便再前往南墉一次吧。”
然而話音剛落,林間深處便傳來腳步聲。
黑鷺候俯視山道,嘴角上揚,露出久違的笑意。
“你來了。”
“我來了。”
黑暗中兩道影子漸漸清晰,出口應聲的白衣人錦衣夜行,神情悠閑而灑脫,負手踱步而來。
他身前的青衣人卻是身形矮小,一張死魚臉上不喜不悲,毫無表情。
但卻昂首挺胸,雙目環顧間,睥睨天下的姿態盡顯,氣場異常強大。
他們便是在地府與鬱壘交手的白猿侯,和脫獄成功的三尾青牛。
黑鷺候喜出望外,蹬蹬兩步躍到青衣人麵前,伏身下拜:“屬下黑鷺,恭迎三尾妖王。”
白猿也隨之拜倒,表情凝重。
然而新皇鹿彌座下兩位侯王跪倒在麵前,三尾青牛卻仿佛並不滿意,冷聲問道:“朔駿和銀毫身在何處?”
黑鷺候無言以對,額頭上冒出冷汗。
青牛妖王冷哼一聲:“新皇繼位,所立九位新侯除白猿之外也不過如此,時至今日,原來本王才是第一個脫困的老臣。”
他眸中忽然變得冷峻:“莫非新皇根本未將我等老臣放在眼裏,營救一事隻是說說而已?”
聽到這裏黑鷺候居然不管不顧的直起身來,沉聲說道:“新皇一直把迎回諸位大人當做第一要務,隻不過銀毫大人無故失蹤,朔駿大人……”
黑鷺候把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青牛妖王這才麵色稍緩,接過飛沙印沉思半晌:“待我確認過之後,如果真如你所言,倒確實不能怪在鹿彌身上。”
“不過…”
他話鋒一轉:“切莫忘記,如今鹿彌可稱妖皇,你等可以位列侯王,都是拜她許下定會迎接我等脫出牢籠的諾言所賜。”
“我等謹記。”
黑鷺候交出飛沙印,大步後退開,伏身行禮。
不過低下頭去,眼中卻不易察覺的閃出一縷寒光。
倚老賣老,還不如永遠留在地府好了。
他沉聲說道:“黑鷺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這便告退了。”
“去哪裏?做什麽?”
青牛妖王不依不饒,仿佛剛剛脫困,便要開始奪權一般咄咄逼人。
黑鷺候神色不悅,隻是回答了一句“南墉”,便閉口不言。
回答一個問題是尊重,知無不言那是對主上,你一個前朝老侯王憑什麽事無巨細都要插手?
青牛妖王眼珠一轉,皮笑肉不笑道:“我隻是聽說白猿也要去南墉,便隨口一問。既然同行,那我也和你們同去,等回來再拜見鹿彌好了。”
黑鷺候沒有開口,一聲不吭踏上飛羽,當先消失在天際。
青牛妖王連連冷笑,也駕起一道遁光追了上去。
白猿侯撇撇嘴巴,卻不著急,耐心十足的看完這場大戲,又在原地回味了一會,才邁開走向南墉的腳步。
嘴裏卻在嘀咕。
“十二枚大印,十三位妖王魔頭。一位出來便身死道消,一位失蹤,一位不肯出來,另一位脫困就開始搞事情,甚至還想挑撥新皇座下侯王的關係。”
他念念有詞:“等到剩下的九位臨世,我怎麽覺得南墉倒不一定亂,反而是妖族要壞啊。”
……
京師,更月樓雅間。
清麗可人的女子一身羅雲裙裳,異常華貴。
一張精致的容顏可謂人間絕色,就連用羞花閉月來形容,都要算作辱沒了她。
星月般的眸子異常有神,但其中似有化不開的愁雲。
她斂起雲鬢,推開窗向外看去。
酒樓下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小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但此情此景卻讓她心裏更覺孤獨。
女子悠悠歎了口氣,此行從長青鎮返回京師,日後便又要回到那深宅大院裏,忍受綿綿無絕期的寂寞。
想到那美如畫的山中景致,和那小鎮裏讓她心動的人,陸欣彤就開心不起來。
若不是以緝妖司抓捕的身份出現,某一刻她真想就留在那邊陲小鎮裏。
她嫣然一笑,心道如若就那麽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然而就在此時,雅間的門開了。
陸欣彤嫵媚如桃花的眸子裏眼波閃爍,下意識就想拜下去。
但低頭看見裙袂的百褶,猛然醒悟過來,便隻是微微點頭示意。
進門的是位老者,霸氣盡顯,不怒自威。兩鬢已然灰白,一張臉卻不顯老態,依然能看出精氣神十足的幹勁。
他揮揮手屏退左右。
當房門關上的一刻,卻又換上一副溫和的麵孔。
老者並未多話,噓噓鼻子便坐在桌旁,哈哈一笑,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自斟自飲,頗為悠閑自在。
也不在意滿桌看似陸欣彤吃過的狼藉,抄起筷子便大快朵頤。
邊吃還邊說道:“等下再聊其他,先坐下陪我閑聊兩句。”
“閑聊啊。”
陸欣彤盈盈坐下,撅起嘴巴:“豐伯伯來得好早呀。”
緝妖司北三郡統帥豐顯離抬起頭,笑道:“你又在取笑老夫。今日不能怪我,是垂州出了事情,太子麵授機宜,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如今南墉殤昊帝退居幕後,太子監國已三年有餘。
陸欣彤點點頭,繼續說道:“若是來得再晚些,上一桌人吃剩下的飯菜可能就收下去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