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恐怖爬山之旅 促膝長談
無力。
我怎麽那麽沒用?
真造跪在地上,看著手上的一片鮮紅,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槍口冒出火光的一瞬間,由利右手發力,將他推了個趔趄,與此同時反作用力讓她的身體向左側傾斜。就在真造以為她可以躲開那顆子彈時,一道血光擊碎了他天真的幻想。
透過血光,真造看到由利的眼睛睜得溜圓,他從她的眼裏看到了滿滿的不甘。撲通一聲,她的身體重重地拍在地上,她的頭無力地歪向一邊,眼睛也隨之慢慢閉上。
他幾乎是撲倒在地,伸出手想阻止鮮血的流逝,但是一切都是徒勞。他看著自己滿手的血,抬起頭發出一聲絕望的吼叫。
完了。
“太感人了。”高個子搖頭晃腦地走過來,把槍口抵在他的太陽穴上,“既然感情這麽深,我送你去見她吧。”
真的……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真造感受著額角的硬度,絕望地閉上眼睛。
高個子的食指開始發力。
“趴下!”
千鈞一發之際,高個子背後的樹林裏傳來一聲喊叫。高個子聞聲回頭去看,槍口也離開了真造的太陽穴。
下一秒,一道白光呼嘯而至,正中高個子的胸口。高個子噴出一口老血,眼皮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真造先生!”柯南率先從樹林裏鑽出來,城田永美和明美緊隨其後。
真造卻完全沒心思去理他們,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由利毫無血色的臉。
城田永美快步跑過來,視線剛一觸及由利的臉,她就感覺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動。她慢慢跪下來,用顫抖的手扶起由利的腦袋,緊接著她看到了血,從由利的額角流出的血。
“由利……怎麽會……”城田永美感覺一陣眩暈。不,一定是錯覺,由利這家夥強悍得很,不會這麽容易就掛了,不會……
她用力地閉上眼睛,又慢慢睜開。接著,洶湧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大喊一聲撲在由利身上嚎哭起來。
“怎麽會這樣……”明美捂著嘴跌坐在地上,眼淚慢慢劃過臉頰,“你這個騙子……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啊……”
柯南懊惱地低下頭,用力揪著額前的頭發,痛罵自己怎麽沒跑快點。
“疼……”一陣細微的呻吟聲傳來。幾個人聞聲頓時一愣。
城田永美唰地抬起腦袋,看到由利蒼白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急忙伸出手指按在由利的頸動脈上,然後大吼一聲:“清水由利!”
“啊……?”由利的眼皮顫抖著張開。她一臉茫然地看著城田永美滿臉的淚水,輕聲問:“你怎麽來了?”
“清水由利你二大爺!”城田永美現在卻隻想爆粗口,“你沒事裝什麽死啊?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說完,她又咧開嘴嚎了起來。
“我又不是故意的。”由利嘟囔了一句。
“什麽叫不是故意的?”城田永美依然滿腹怨念。
“本來應該可以躲開的。”由利伸手摸了摸頭上還在流血的傷口,疼得咧了咧嘴。
“你別亂動!”城田永美一把把她的手拍掉,“下次別那麽不自量力行不行?”
“城田警官說得對。”柯南上前檢查她的傷口,翻起了白眼,“幸好隻是擦傷,要是再往左偏上幾公分……”
“我就永遠不知道疼了。”由利笑了笑。
“還有心情開玩笑!”城田永美雖然嘴上很生氣,眼神中卻透出一陣擔憂。她低下頭看看由利衣服上淡淡的血跡,臉上閃過一絲疑慮。
明美注意到城田永美有些複雜的表情,搶著說:“還是先送清水小姐去醫院吧,她頭上還在流血呢。”
“說的也是。”城田永美低下頭看著由利,“還走得動嗎?”
由利做了個深呼吸,拉著城田永美伸過來的手想坐起來,不料腹部的傷口一陣刺痛,緊接著她隻覺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又倒了回去。
“行了你別亂動了。我這就叫人來支援。”城田永美拿出步話機。
由利用力按著太陽穴,想驅散這陣眩暈,但是頭上的擦傷一陣陣地疼,再加上腹部和膝蓋傳來的陣痛,她隻覺得腦袋嗡嗡響,好像有無數隻馬蜂在裏麵盤旋,時不時還蟄她一下。這種情況,也許暈過去會更好受點吧?由利無奈地翹了翹嘴角。但是她不敢,她還記掛著一件很重要的事。
柯南正站在原地發呆,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拽他的褲腳。他低頭一看,由利正衝他擠眼。他彎下腰,把耳朵湊到由利麵前。
“季美呢?”由利壓低了聲音問。
“別擔心,她已經先回去了。”柯南說,“沒讓城田警官看到她。”
“呼——”由利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
“你想好說辭了嗎,關於你腹部的傷,怎麽應付城田警官?”
由利輕輕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現在腦子很亂,實在沒心情想那些。要不你幫我想?”
柯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還有……”由利猶豫了幾秒,接著說,“幫我跟他們兩個說一聲,接下來一段時間,針對那些人的行動要更多地依仗他們了。”
“我知道。你隻管把身體養好。”
“不是……”由利歎了口氣,瞄了一眼右腿,“我估計我一時半會兒站不起來了。”
“什麽?”柯南忍不住喊出了聲,眼神下意識地飄向由利的腿。
“怎麽了?”城田永美嚇了一跳。
“沒什麽。”由利報複性地白了柯南一眼。
“你到底……”柯南再次壓低聲音。
“沒有經過檢查我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麽樣。”由利的神色有些暗淡,“但是根據以往的經驗,就算不嚴重也需要很長時間恢複。”
柯南不知道能說什麽,隻能暗暗歎了口氣。
一陣清風拂過,吹動樹葉沙沙作響。天上的烏雲也漸漸地散了,一輪圓月一點一點舒展身姿,毫不吝惜地將銀白色的光輝灑向大地。
警車和救護車先後呼嘯著駛回市區,算是給這危險的爬山之旅畫上一個很不圓滿的句號。
但是句號並不意味著結束。看似平靜的夜晚往往暗流湧動。
…………
城市的角落裏,某個破敗的沒有名字的小酒吧。
酒吧內部剛剛經過裝潢,總算讓它看起來不那麽寒酸。但是仔細看就能發現,無論是沙發還是桌子,都是飽經風霜的二手貨。吧台後麵的酒櫃上,稀稀拉拉擺著幾瓶酒,勉強撐著門麵。
銀發男子端著一杯新調好的馬丁尼,嘴角耷拉著。旁邊的小跟班不知道這位麵癱的大哥心情到底是好還是壞,絲毫不敢亂動。
“看來我的酒吧讓你很不滿意啊。”長發美女麵帶笑意,“有什麽意見提出來嘛!”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她在心裏悄悄地加了一句。
“你聽說了沒有?”
“聽說什麽?”
“那個女人似乎還活著。”男子把酒杯舉起,輕輕抿了一口。
“那個女人?”美女哈哈大笑,“不可能不可能!她掉進海裏的時候我們可都是親眼看著的。”
“可是有人看到她了。”男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而且據說她還去見了那個偵探。”
“啊啦琴酒,你該不會真的相信那種情況下有人能活下來吧?”美女笑著說,“她受了傷,還不會遊泳,當時海水溫度又很低。她又不是super woman。”
“所以我在想,會不會有什麽人在她掉下去之後很快把她救了起來?”琴酒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寒光。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美女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是認為這種可能性很低。在思考這個問題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考證一下她還活著這條消息的準確性?”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已經派人去辦了。”
伴隨著刺耳的“吱呀”一聲,一道瘦高的身影從門外鑽進來。他徑直走到琴酒旁邊,麵無表情地說:“我剛剛想聯係加納利,但是她沒有回應。”
“嗯?”琴酒眉毛一挑,“怎麽回事?”
“我又聯係了琴蕾,她告訴我加納利今天白天去爬山,遇到了一夥殺人犯,受了傷,現在躺在醫院。”
“切!”琴酒搖了搖頭,“那我要你問的問題……”
“琴蕾說她不知道。”波特說,“聽她的語氣很驚訝,應該是實話。”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苦艾酒問。
琴酒沉吟片刻,對波特說:“你去通知琴蕾和加納利,我給他們一周時間,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那個女人到底是人是鬼。如果她真的還活著……”他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那就把她的腦袋給我帶回來。”
“如果消息是假的呢?”苦艾酒問。
“那就把給我提供消息的那個家夥的腦袋擰下來。”琴酒眼睛一瞪,“反正一周之內,我要在這裏看到一顆腦袋!”說罷他一仰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嘖嘖。”苦艾酒撅著嘴搖了搖頭,“真血腥。看來我得提前預約好清潔公司。”
月光之下,新的黑霧正在悄悄彌漫。
…………
米花綜合醫院。
晚上九點半,剛剛結束跟熟識的病人家屬的暢聊,宮野鈴疲憊不堪地打了個哈欠,準備回休息室喝杯咖啡。路上,一道熟悉的身影讓她改變了方向。
“真造?”她輕輕拍了拍堂弟的肩膀,“你怎麽在這?”
真造卻像是丟了魂一樣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怎麽了?”小鈴加大了力氣,“傻了?”
真造這才回過神來。他看看小鈴,又看看麵前緊閉的病房門,木然地低下頭。
小鈴還想接著問,聽到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她回頭一看,居然是柯南和明美。
“你們怎麽在這裏?”小鈴有些詫異。
“進來說吧。”明美推開病房門。小鈴跟進去一看,隻見城田永美耷拉著腦袋坐在椅子上,她麵前的床上,由利倚在枕頭上,麵無表情地盯著天花板。
“清水小姐?”小鈴見由利頭上纏著繃帶,“你這是……”
“沒什麽。”由利衝她笑了笑,又把視線轉向明美,“醫生怎麽說?”
明美低頭跟柯南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醫生說,你右膝內側副韌帶撕裂,雖然沒有完全斷掉,但也很嚴重。醫生建議你打上石膏靜養。”
“果然。”由利眯了眯眼,苦笑著看了一眼右腿,“醫生認為,能不能完全恢複?”
“隻要你積極配合治療,不會對你未來的活動造成太大的影響。”明美說,“但是……”
“但是什麽?”
“醫生說因為你右膝本來就有舊傷,所以要加倍小心,不然很容易出現習慣性的扭傷。”
“舊傷?”城田永美猛地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看著由利,“什麽舊傷?我怎麽從沒聽你說過?”
“不是什麽大問題。”由利敷衍了一句,又問明美,“醫生還說什麽了?”
“醫生還說,因為受到子彈衝擊以及摔倒的衝擊,你有腦震蕩的跡象。”明美感覺鼻子有些發酸,聲音也有點哽咽,“而且你腹部的傷口被雨水泡過有些發炎,接下來幾周內你得老老實實臥床休息。”
“我知道了。”由利笑了笑,“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照辦就是了。”
“你說得輕巧!”城田永美瞪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好了別擔心。”由利適時地打了個哈欠,“我累了,讓我先睡會兒好嗎?”
“那你先休息。”城田永美站起來,跟著其他人一起走出病房,輕輕掩上門。
“清水小姐怎麽會受傷?”小鈴看了一眼始終站在門口一臉失落的真造,“還有這小子怎麽像丟了魂一樣?”
明美和城田永美同時歎了口氣。柯南看出他們倆心情很糟糕,於是主動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跟小鈴講了一遍。小鈴聽完也是唏噓不已。
“不過我有一個疑問。”城田永美歎了口氣說,“由利她的舊傷……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一邊說一邊觀察其他幾個人的反應。
“你這麽一說,我記得好像我也有認識的人膝蓋有舊傷來著。”小鈴扶著下巴回憶,“可是我記不太清了,是誰來著?”
“想不起來就先別想了。”明美輕輕拽了拽小鈴的衣角,“清水小姐需要休息,我們去別的地方聊吧。”
城田永美卻注意到明美的臉上劃過一絲緊張。她想起這位“酒井小姐”之前的一係列有些奇怪的舉動,心中一動。於是,帶著疑惑,她也跟著明美和小鈴走開了。
柯南看看走遠的三人,又看看依然靈魂出竅的真造,輕輕推開病房門,一閃身鑽了進去。他剛一在椅子上坐好,一抬頭,就正對上由利的目光。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一絲對未來的迷茫和擔憂。
“季美呢?”
“她跟園子來醫院檢查過身體,確定沒什麽問題,就先回家了。”見由利舒了口氣,柯南接著說,“我跟昴先生還有安室先生都聯係過了。”
“哦。”
“哦什麽哦……”柯南擠出半月眼,“你知道他們兩個什麽反應嗎?”
“什麽反應?”
柯南的背後浮現兩個巨大的背後靈,兩個帥哥同時啪地一聲捂住臉,咬牙切齒地嘟囔了一句“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女人……”
“噗……”由利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就知道。”
“你還好意思笑!”柯南滿頭黑線。
“怪我咯?”由利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跟你這個死神一起出門準沒好事!”
“……怪我還不行嗎?”柯南隻能舉手投降。
“對了,我的手機呢?”由利問,“剛剛永美接了一個電話,看起來臉色很不好,我擔心是組織那邊有什麽動作。”
“到醫院後我發現你的手機沒電了所以拿去充電了。”柯南拿出由利的手機,“已經充好了。”
由利嗯了一聲,接過來,打開一看,電話圖標右上角的紅圈裏寫著99+。打開未接來電的界麵,由利歎了口氣。隻見滿屏的未接來電有一多半都來自同一個人:波特。剩下的四十幾個則來自苦艾酒,此外還有兩個騷擾電話。
“看來有些人坐不住了。”由利無奈地晃了晃腦袋,先給苦艾酒發了條短信報平安,然後衝著柯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點下了波特的名字。
沒兩秒鍾,話筒裏就傳來毫無感情的聲音:“能說話了?”
“什麽事?”由利的聲音也變得冰冷。
“我已經跟琴蕾說過了。你沒跟她在一起?”
由利眯了眯眼,說:“我醒來後還沒有見到她。麻煩你再跟我說一遍。”
“好吧。”波特把琴酒的命令說了一遍。“你們隻有一周時間。”他特意強調了一句。
“我知道了。”
由利慢慢放下手機,臉色越來越陰沉。柯南看她這副表情,知道肯定出了大事,急忙湊上前詢問。
“琴酒發現了那個女人。”由利的聲音有點顫抖,“要求我跟永美一周內確認這件事,並且除掉她。”
“怎麽會這樣?”柯南臉色一變,“他怎麽會知道……”
“看來是有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由利做了個深呼吸,“得找到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也有可能是她沒回來之前被什麽人看到了。”柯南說,“如果她之前一直藏在那位田島中平先生家裏……”
“你信嗎?”由利看了他一眼,“你相信那個田島中平說的話嗎?”
“說的也是。”柯南說,“那家夥搞不好也是敵人。”
“讓安室透查一下那個人。”由利說,“還有,催一下衝矢昴,盡快找到那位安娜小姐的家屬。”
“我知道了。”柯南瞄了一眼由利被墊高的右腿,遲疑了一下說,“你的腿……”
“我的腿……”由利苦笑,“偏偏在這個時候……”
“要不這件事你別管了,交給我們。”
由利搖了搖頭,閉上眼睛。過了半分鍾,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唰地睜開眼睛,輕聲說:“幫我跟博士說一聲,給我做點東西。”
“什麽?”
“固定膝蓋的支具,還有趁手的拐杖,還有輪椅,最好可以加速到汽車的速度……”
“停,停停!”柯南急忙阻止她接著說下去,“你要幹嘛?”
由利深吸一口氣,一挺身坐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沒有時間了,我不能像這樣在這裏躺屍。”
“可是醫生說……”
“忘了醫生吧。”由利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出錯。”
“可是……”
“行了,你去跟博士說吧。”由利衝他笑了笑,“別擔心,我心裏有數。”
你心裏有數才怪!柯南在肚子裏默默地吐槽了幾句。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一條縫,真造伸進一個腦袋,支支吾吾地說:“那個……清水小姐……我想……跟你聊聊。”
由利抬頭看看他一臉的糾結,強忍笑意讓他進來。“聊什麽?”她問。
“那個……我……”真造看著由利的腿,支支吾吾,“我有點事想問你。”
“問吧。”由利朝柯南使了個顏色,柯南適時地提出自己該回家了,轉身溜出病房。
“你腿上那個……那個傷痕……”真造猶豫著說,“該不會是……槍傷吧?”
壞了,這小子該不會……由利眯了眯眼,大腦飛速運轉後,她露出了微笑。
“我們換個地方聊吧。”由利說,“找個風涼的地方。怎麽樣?”
“啊?”真造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由利不等他再開口,一翻身下了床,左腳單腳著地輕巧地蹦到醫院給準備的輪椅邊,一轉身坐了上去,然後雙手熟練地推著輪子來到真造麵前。見他還在發愣,由利輕笑一聲說:“走吧。”說罷自顧自地推著輪子離開了病房,徑直進了電梯。
真造跟過來,剛要開口,由利打斷他,指著按鍵說:“頂樓,謝謝。”真造看看按鍵,輕輕歎了口氣,按她說的按下了按鍵。
“你用輪椅用得挺熟練嘛。”上升的途中,真造決定閑扯幾句掩飾內心的尷尬。
“我說過,我的腿以前就受過傷。”
“槍傷?”
“你居然對這種事感興趣?”由利故意抬起頭衝他挑了挑眉。
“我隻是想驗證一些猜測。”真造話音未落,叮的一聲,電梯到達頂樓,門緩緩向兩側打開。
“過來說吧。”由利雙手一用力,輪椅便飛快地滑出電梯,直奔通往天台的樓梯。她用左腳支撐著站起來,扶著欄杆輕巧地一個一個跳上台階,推開了通往天台的鐵門,朝天台邊緣的牆壁跳去。待真造拎著輪椅跟上來,她已經趴在牆壁上,開始望著下麵的街景發呆。
真造把輪椅放在她身後,也湊到牆邊。
“就是在這裏,有些事變得不一樣了。”由利打破沉默。
“這裏?”真造四下看看,沒看出有什麽特別。
“我跟那個女人在這裏達成了一筆交易。”
“那個女人?交易?”
“我們擬定了一個看起來還算不錯的計劃。”由利沒理會他的疑問,自顧自地說,“但是就在計劃實行前,發生了一些意外。”
“你們的計劃……是用來對付那些……傷害亞紀的人的?”真造嚐試著想跟上她的思路。
“是。”由利說,“為了對付那些人,我們選擇了一個很危險的方案。”她扭頭盯著真造的眼睛,看到他的眼睛裏劃過一絲驚恐。她眯了眯眼,輕聲說:“我們的方案是,讓宮野亞紀從那些人麵前消失。”
“什麽……意思?”真造感覺心髒好像漏跳了一拍。
“為了計劃的順利實施,宮野亞紀選擇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由利一字一句地說,“跳海。”
真造震驚得合不攏嘴:“為什麽……”
“為了給我後續的行動減少阻礙。”由利麵無表情地說,“隻有宮野亞紀這個人徹底消失,才能讓那些人放鬆警惕……”
“你先等等……”真造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你剛剛說……亞紀她……跳海是吧?”
“啊?”由利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
完了,這張破嘴又犯病了。
“亞紀難道不是被你口中的「那些人」打傷後掉進海裏的嗎?”真造的表情越來越陰沉,“為什麽你會說她是跳海?”
由利頓時語塞。
“該不會,你當時也在場……”聯想著由利剛剛提及的他們的「計劃」,某個念頭越來越清晰,真造不禁攥緊了拳頭,“你……你該不會……”
由利恢複了撲克臉,默默地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不管你想到了什麽,到此為止好嗎?”她輕聲說,“我們的計劃,還有關於那些人的事,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真造顫聲問。
由利輕輕張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輕輕坐在輪椅上。“大概能猜到。”
“那你,可以給我一個答案嗎?”真造努力讓聲音平穩下來,“隻要告訴我,我猜的對不對。”
由利眯起眼睛望著他緊皺的眉頭,心裏五味雜陳。這小子有些時候很天真,有些時候卻又很敏銳……不好辦啊……
由利重重地歎了口氣,雙手用力調轉輪椅的方向,卻正看到天台的門被人推開。很自然地,她跟那個人對視了。
“明……”由利剛要脫口而出,猛地記起真造還在旁邊,急忙改口,“酒井小姐怎麽來了?”
“我想跟你談談。”明美看看真造,又看看由利,一臉的嚴肅。
“怎麽都這麽喜歡跟我談?我又不是知心姐姐。”由利笑了笑,扭頭對真造說,“天不早了,你該回家了。”
真造知道她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隻好點點頭,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明美掩上天台的門,走到剛剛真造站的位置,背靠圍牆,緊盯著由利的眼睛。
“怎麽?”由利眉毛一挑,“有什麽要跟我這個騙子聊的?”
“我聽柯南說了。”明美的語氣有些生硬,“你現在需要休養,而不是為了組織的事亂動。”
“我知道。”由利眯了眯眼,“但是,我沒有時間。琴酒隻給我和琴蕾一周時間去解決那個女人的事。”
“那你也不能……”
“我不能什麽也不做。”由利打斷她,“那個女人的消息是什麽人泄露給琴酒的?那個女人這個時候出現到底有什麽目的?她背後的人又有什麽目的?這麽多問題需要解決,我沒有時間!”
明美頓時感覺鼻子一酸。
“抱歉。”由利說,“讓你擔心了。”
明美搖了搖頭,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那你有主意了嗎?怎麽解決問題?”
“放心,我已經有思路了。”由利笑了笑,“別擔心,一切都會有辦法的。”
“好,我相信你。”明美深吸一口氣,“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說。”
“你這麽一說……”由利想了想說,“幫我問問博士還有那位小小姐,能不能讓我到博士家住一段時間?”
“你要住到博士家?”明美吃了一驚。
“我可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的。”由利說,“城田警官的公寓需要爬樓梯,我的腿不方便。”
“那不光明正大的理由呢?”明美聽出她話裏有話。
“都知道是不能光明正大說出來的,心裏明白就行了。”由利擠了擠眼。
“你這個表情真的好欠揍。”明美知道多說無益,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
…………
“你跑到哪裏去了?”回到病房,由利果然遭到城田永美劈頭蓋臉一通訓斥,“你需要靜養,怎麽能到處亂跑?”
“這裏太悶,我隻是出去透透氣。”由利完全不顧她的白眼,輕巧地爬回床上,把右腿墊起來,“倒是你,永美。”她看了一眼城田永美,“為什麽不告訴我,琴酒的指令?”
“你……你知道了?”城田永美一愣。
“你該不會覺得沒有我幫忙你一個人就能搞定這項任務吧?”
“可是你需要休養啊!”城田永美嘟囔著,“真沒良心!人家是為你著想好不好?”
“為我著想不代表你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由利輕輕地說,“如果完不成任務,琴酒那個心狠手辣的真的會殺人的。”
“就算有你幫忙,也幾乎不可能完成嘛!”城田永美坐在椅子上,托著下巴,“說什麽宮野亞紀還活著,怎麽可能?讓我們去找一個死人,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其實我已經有線索了。”
“什麽?”城田永美大喊一聲,嚇得由利輕輕捂上了耳朵。
“別急。”由利擺擺手,“這件事我們得確保萬無一失才行。”
“那你說,怎麽辦?”城田永美急切地問。
“都說了別急。”由利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反正已經有線索了,先讓我好好睡一覺。”
城田永美剛想吐槽,看到由利還有些發白的嘴唇,這才想起這家夥出去爬了一天山,弄得遍體鱗傷,於是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病房,順手把燈也關上了。
“多謝了,永美。”由利等城田永美的腳步走遠,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翻出了苦艾酒的電話。
“醒著嗎?”
“說。”苦艾酒的語氣聽不出感情。
“知道給琴酒透露消息的人是什麽人嗎?”
“要是知道我會告訴你的。”
由利歎了口氣。也是,琴酒那家夥老奸巨猾,怎麽可能讓別人知道這種事?
“那我自己想辦法調查。”猶豫了一下,她又問了一句,“阿拉克最近有什麽動作嗎?”
“他?”苦艾酒的聲音明顯有些詫異,“他能有什麽動作?無非就是做做實驗,做做藥。哦對,他閑著沒事就想讓你去他的實驗室給他觀察,被我拒絕了。”
“他沒有跟琴酒聯係過吧?”由利突然想起一種可能。
“這我就不知道了。”苦艾酒說,“這種事你認為他們會告訴我?”
“好吧。”由利剛要掛斷電話,又被苦艾酒叫住。
“我想起來了,有件事有點奇怪。”苦艾酒說,“前幾天阿拉克帶著他一個代號為格拉帕(grappa)的手下來找我,讓我把格拉帕化妝成另一個人的樣子。他還告訴我要絕對保密,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我知道了。”由利皺著眉頭掛斷電話。阿拉克的手下……化妝成別人的樣子……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會是這樣嗎?如果是這樣,情況有些複雜啊……
一陣倦意襲來,由利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會兒她才清晰地感覺到,頭上的擦傷、腹部還沒完全愈合的刀傷,還有右膝的扭傷,全都開始傳來一陣陣疼痛,讓她一下子有些應接不暇。她隻能把被子拉過頭頂,咬著牙忍受著。
就在她把頭蒙起來的一瞬間,一片烏雲緩緩飄過,將銀白色的光輝一點一點吞噬。又一場雨即將來臨。
(202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