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這是愧疚嗎？
齊霽看著水流中的手，仿佛看到夢中的那雙血手。齊霽手上沾滿了鮮血，她努力的洗手，卻怎麽洗都洗不掉。
??“齊齊，你沒事吧？”
??“嚇！”齊霽驚恐的抬頭，是心芷萱。
??再次回頭的時候，手上的血不見了。齊霽大口的喘氣，回手從牆壁上拉下一張擦手紙，把臉上的水吸幹，又擦擦手。
??“我沒事。”
??齊霽這是怎麽了？剛剛還聊得好好的。自從兩個人談戀愛，她一直是這個反應，我每次碰到她都會反應很大？她這是厭惡我嗎？
??因為車巧巧？季帥否定了這個答案。因為唐茶？可能是唐茶，白天他囑咐唐茶的時候，距離太近，她生氣了？也可能是林新月，他剛剛多看了林新月一眼，但也就是禮貌性的打個招呼。
??季帥分析了好久，也沒想不明白齊霽最近怎麽了。他準備等齊霽回來，就把唐茶和林新月的事情解釋給她聽，可是齊霽回來就一直坐在熙燦燦身邊，季帥覺得齊霽或許現在並不想見到他。
??男孩們把女孩們送回宿舍。
??“莊野，你對熙燦燦是認真的？”高空在回宿舍的路上倏地說了一句。
??莊野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啊？”
??“你要是玩玩，就換個人！”高空邊走邊說。
??扈江離和季帥眉毛一挑，臉上寫著原來如此。
??“哦~”莊野也懂了，“收到，以後我遠離熙燦燦。”
??晚上，季帥和齊霽互相發了消息，隻有簡單的兩個字“晚安”。
??齊霽輾轉反側，抱著糖果玩偶，很久才睡著。
??“齊齊，齊齊醒醒。”心芷萱叫醒了被子中縮成一團的齊霽，小心翼翼想問，“又做夢了？”
??齊霽睜開眼睛，大口的吸了兩口空氣，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小心，回去睡吧。”心芷萱轉身的時候，齊霽坐起身來。
??“你幹嘛？”心芷萱看著齊霽起身。
??齊霽掀開被子，向床尾挪：“去自習室，透透氣。”
??“我陪你。”
??兩個人披個外套坐在隔壁的自習室裏，誰也不說話。
??心芷萱隨手翻著書桌上的一本專四詞匯：“齊齊，我和你說個事。”
??齊霽停止發呆，轉臉問：“什麽？”
??“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心芷萱想了想，“至少現在不行。”齊霽應了一聲。
??“我申請轉係了。英語係。”心芷萱手上還在翻著那本專四詞匯，沒有看齊霽。
??“什麽意思？”
??齊霽從沒想過轉係這個詞是什麽意思，轉係是要離開吧？以後不能一起上課下課，以後不能一起洗澡吃飯。那心芷萱是不是還要換宿舍？
??齊霽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明明高中的時候，也一直都是一個人吃飯上課，明明那個時候她也沒有朋友一起，怎麽現在還會擔心心芷萱的離開。
??齊霽啊，你不配有朋友，你就應該一個人。
??“就是……下學期可能要去英語係上課，我想學英語專業。”心芷萱說完又笑了，“還不一定呢，要看這次期末考試成績，考得不好就轉不成啦。”
??心芷萱這才抬起頭，看看齊霽：“所以不讓你說嘛，萬一沒轉成，多丟人啊。”
??雖然心芷萱沒心沒肺的笑，但是齊霽似乎感受到一種力量，一種壓力。心芷萱好像卯足了勁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轉到英語專業。
??齊霽不理解：“為什麽要去英語係？”在她看來，學什麽都一樣，拿個畢業證能找到工作就好了。
??“不為什麽啊，花朝大學英語係！多有名氣啊！”心芷萱故作輕鬆後認真的說到，“就算是我的夢想吧——花朝大學英語係！”
??別人不想說到事情，就不要多問，誰都有不想說的事情，於是齊霽說：“嗯，那你加油！一定能成功！”
??心芷萱放下專四詞匯：“是啊，今天吃了鳥到成功，鳥語一定能成功！”
??齊霽被心芷萱逗笑了，伸手呼嚕一下心芷萱的頭發：“小心，留長發吧，你留長發一定很好看。”
??心芷萱晃了晃頭發，雙眼向上看著劉海，然後看著齊霽笑了。
??第二天早晨，唐茶就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沒事的茶茶，你回去看看，或許是我們誤會了叔叔。”單慈十分後悔把唐偉業的照片發到群裏。
??“你放心，晚上的查寢包在我們身上。”心芷萱拍著胸脯保證。
??單慈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心芷萱，心說，你這牛吹大了吧？學生會查寢的人，就算誰都不認識，也一定會認識唐茶，這可是團體操的領隊。
??“當當當——”
??“查寢。”學生會同學嚴肅的走進527。
??“噓！”527 的女孩全部把手放在嘴邊，用力擺擺手，“小聲一點，唐茶剛睡著。”
??學生會的同學抬眼看了一眼門邊的床鋪，一個瘦弱的長發女孩蓋著被露出眉眼和腦門，呼吸均勻，睡得很沉。
??“小聲一點，昨天比賽回來，就生病了。估計是一下子放鬆了下來，人就受不住了。剛睡著。”心芷萱壓低聲音，手上還比劃著。
??學生會的同學看到屋裏地上站著兩個人，床上躺著兩個人，椅子裏坐著一個人，是五個人，就不再打擾這個功臣睡覺了。
??林新月從齊霽的床上爬出來：“完事了？”
??心芷萱敲了敲唐茶的床鋪：“燦燦，起床了！”
??單慈無比佩服的鼓起掌，顧不得散落在桌子上的堅果：“牛啊，小心！”心芷萱一個驕傲的眼神遞給單慈。
??齊霽抬頭看看床上的林新月：“謝謝你啦，新月。”
??熙燦燦下了床，抬頭問林新月：“你回不去了，沒事嗎？”
??林新月在齊霽床上並不打算起來：“沒事，那個小地主不是說了嘛，‘有錢能使鬼推磨’。”
??“小地主？”熙燦燦和單慈異口同聲。
??“嗯，準確說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家裏在外省有萬畝土地，年收入半個億，他家每年的新年願望都是‘願新的一年風調雨順，沒有自然災害’。每天隻知道吃喝玩樂，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是什麽？”林新月不喜歡不學無術的人。林新月相信學習可以改變世界，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說句俗套的，林新月相信“知識就是力量”。
??所以林新月考進花朝大學管理學院是憑自己的本事考進來的，不是靠能使鬼推磨的錢。
??一個晚上，林新月就和527的女孩打成了一片，並成為527的“六姐”。
??唐茶從家裏回來，狀態很不好。大家問過一句，她就一直哭也不說話，嚇得大家不敢再問了。
??看到這個反應，大家也不用再問了，照片肯定是真的，唐偉業是真的出軌了。
??除了熙燦燦，527愛學習的孩子又多了一個——心芷萱。每天抱著書本往返於圖書館和宿舍。飯都來不及吃，也不惦記著她的糖醋小排和紅糖大饅頭了。
??心芷萱也去圖書館學習，這對高空來說是個好機會。高空開始頻頻繁的給心芷萱發信息，拐著彎的打聽熙燦燦的情況。得到情報後，會去圖書館、宿舍樓下製造偶遇。
??“呦~這麽巧，剛學完？”高空彎起食指推了一下眼鏡。
??熙燦燦抱著書從圖書館出來：“空哥，圖書館午休了。你這是來？”
??你空哥是來特意和你偶遇的。
??高空眼睛眨的很快：“哦，路過。剛好中午了，一起去吃個飯吧。”
??熙燦燦看看時間：“不了，我要抽空回去洗兩件衣服。”
??女生七公寓樓下。
??“哎~燦燦。你這是回宿舍了？”高空明知故問。
??熙燦燦拎著一袋子水果：“空哥，來看小心？我幫你叫她下來。”
??高空忙說不用，遞上兩杯酸奶：“天使買一贈一，我給萱萱買的，正好碰到你了，給你一杯吧。”
??“我怎麽不知道天使買一贈一了。”齊霽看著握在手裏的奶茶，覺得自己虧大了。
??高空情場得意，季帥情場失意。團體操之後，齊霽就開始借口給心芷萱送飯，而不和季帥一起吃飯了。
??兩個人上課的時候還是坐在一起，但是季帥可以感覺到齊霽在躲著他。季帥每次快要碰到齊霽的時候，她都會緊張的躲開，齊霽每次的理由都是被嚇到了。季帥隱約覺得，齊霽可能不是被嚇到了，她就是不喜歡他。
??“你們元旦怎麽過？”熙燦燦坐在書桌前進行著睡前最後的護膚工序。
??單慈躺在床上，語氣中充滿甜蜜：“我要和我的南柯哥哥一起跨年。”
??唐茶揭下麵膜，羨慕的說：“真好啊，從鑫說他有工作要忙，沒時間和我跨年了。”
??單慈立刻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大過年的，有什麽工作啊？”
??“不知道。”唐茶聳聳肩，輕輕歎了口氣，“可是，我也不想回家過年。”
??“我不回家，我陪你。”齊霽最先說。
??心芷萱緊接著說：“我也無所謂啊，我也可以不回家，陪你。”
??熙燦燦高興了：“太好了，我也不回家，我還擔心你們都回家，就我一個人在宿舍跨年呢。”
??“哎~~~你們……那我呢？”單慈發現大家都不回家，她想和大家在一起也想和南柯一起，她糾結的說，“我也想和你們一起啊。”
??“那我們出去住吧！”齊霽的提議，“你可以叫南柯哥一起出來。”
??這個主意堪稱完美，全票通過。
??“你說這孩子，怎麽元旦都不回家了？”林琳掛斷電話，滿臉憂愁的問齊德龍。
??齊德龍鑽進被子裏，笑了一聲：“這是好事啊，說明我姑娘有朋友了啊。”
??林琳覺得齊德龍說的也沒錯，但還是很惦記：“那也不能一個學期不回家啊。”
??“小姑娘嘛，就應該和同齡的朋友們一起玩玩鬧鬧。你想想姑娘以前是多歡快一小孩，再看看她從那件事之後，她真心笑過嗎？她有朋友嗎？按時上學放學，每天回家時間比新聞聯播還準。”齊德龍翻身關燈，“快睡吧，這是好事。”
??“我和你說，不行啊，萱萱。你不能自己在外麵跨年。”舒馨不放心，“怎麽還能有個男生呢？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電話裏可以聽到遠處高環宇的聲音：“對，不行，怎麽能有男孩子呢，不行不行。”
??心芷萱愁得頭發都快薅禿了，這倆人就是不同意，她向各位姐姐們投去求助的目光。
??“阿姨，空哥也去！”唐茶衝著電話，大喊一聲。
??心芷萱兩眼放光，終於放過了她本就不多的頭發：“對啊，舒馨女士！我老哥她也去！”
??舒馨態度緩和了下來：“啊，空空也去啊。那行，那你們好好玩。”
??高空就這樣，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哇！突然開始期待我們527的第一個跨年夜啦！”熙燦燦手舞足蹈，突然想起來了什麽，“齊齊，你要不要邀請季帥？word都帶了男朋友，你男朋友來不來？”
??齊霽握緊了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打這個電話。
??但是她很想和季帥一起跨年，和他一起辭舊歲迎新年，和他一起從現在走向未來。畢竟這是她們在一起的第一個跨年。
??“我們宿舍想出去跨年，南柯哥和空哥都來，她們讓我問問你，你……你來嗎？”齊霽怯生生的問出這個問題。
??季帥隻停頓了一秒鍾，可是齊霽感覺那個瞬間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她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季帥溫柔的問：“你呢？你想讓我去嗎？”
??季帥的心髒跳的可不比齊霽慢，他很想去，可是齊霽最近對他的態度，讓他很不自信。萬一齊霽不回答或者不想他去可怎麽辦？話剛說出口，季帥覺得剛才他一定是大腦短路了，才會問出這個問題。
??“唔”齊霽隻發出一個聲音，季帥感覺一股暖流直衝頭頂，頭皮發麻想都不想立刻回答：“好，我去！”。
??齊霽再次呼吸到空氣。空氣微甜。
??朔風冷冽，凍的人手尖冰涼，唐茶搓著手從出租車上下來，抬頭看著這幢摩天大樓：“齊齊，我們真的不用花錢嗎？”
??單慈鑽出車門就轉進了南柯的懷裏：“萊瑞酒店？！齊齊，我不是在做夢吧。”
??熙燦燦裹緊外套除了“哇”，說不出別的。
??齊霽、心芷萱和高空從季帥車上下來，季帥把總裁V8的車鑰匙遞給門童，看著這高聳的玻璃幕牆，問齊霽：“真住這？”
??齊霽也抬頭看了看摩天大樓，又看看季帥：“你都租瑪莎拉蒂跨年了，我們還不能住個總統套房嘛？”大家哈哈大笑，季帥指了指齊霽，憋出一個：“嘿！？”。
??齊霽正在辦理入住，心芷萱瑟瑟發抖拉著高空：“老哥，我沒做夢是吧？”
??“您好，齊小姐，您的房間在頂層。我是您的管家Emily，我將全程為您服務。”Emily一身職業妝扮大方得體，一條絲巾係在頸間女人味十足，低矮的發髻專業幹練。
??“走啦，姐姐們！”齊霽回頭招呼大家。
??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舉架極高，一共有兩層，一層映入眼簾的就是下沉式客廳，和落地窗外的小花園。二樓是臥室、書房、琴房。
??全自動化家具，科技感十足，遊泳池的池水清澈，健身房設備齊全，吧台酒水豐富，琴房擺著一架施坦威三角鋼琴、和一些常用樂器。書房裏書香滿溢種類豐富。私廚可供現場烹飪。
??單慈打開冰箱門：“這裏的東西可以吃麽？花錢麽？”
??管家一邊帶大家熟悉環境，一邊親切的回答：“這裏的一切您都可以享用，大小姐吩咐過，您不需要支付任何費用。”
??“大小姐？”大家裝作淡定的樣子。
??等到Emily離開，大家就炸開了鍋。
??“哇曬，我真是沒想到我們六姐如此非同凡響啊！”熙燦燦繞著沙發轉了兩圈，一屁股陷在了沙發裏。
??“齊齊，你還有沒有這樣的朋友了，能不能再介紹兩個？”單慈說完，被南柯彈了一下腦袋，“想什麽呢？”
??單慈揉揉腦袋：“我開玩笑的嘛！”
??“可惜新月滿腦袋都是立小橋。”唐茶遺憾的說，“她要是來和我們一起來跨年，我們一定會更熱鬧。”
??“果然是林氏集團的大小姐啊！大手筆啊。”心芷萱雖然知道花朝大學富二代是特產之一，但是也沒想到身邊圍著這樣一位地產大亨！
??林氏集團曾是獨立公司，後來被花朝市盛放集團收購，成為旗下子公司，是花朝市的納稅大戶，花朝市一半以上的地產都是林氏集團開發的。
??換句話說，現在這個總統套房裏所有人家裏房子的開發商，最後都能推算到林氏集團頭上。
??作為林氏集團的獨生女兒，林新月身邊從來不缺阿諛奉承的人。有些同學，會因為一隻自己買不起的筆而討好林新月，有些同學，會因為一頓西餐奉承林新月。
??但等到林氏集團經濟鏈斷裂的時候，大家就都遠離了她，沒有人和她一起玩，甚至會躲開她。直到盛放集團收購了林氏集團，大家又開始圍繞著林新月。
??林新月從小就知道大家對她好，隻是因為她是林氏集團大小姐。
??可是齊霽不一樣，齊霽不知道她的身份，就會衝出來救她，而527的女孩們為了一個人團結起來的樣子，她也很羨慕。
??既然成為了527的六姐，那就要為這個集體做點事。用林新月的話說，她除了錢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給大家提供一個跨年場所，她還是做得到的。
??“叮咚——”
??Emily的推車上放著一個超大蛋糕盒，笑容可掬：“您好，齊小姐，您定的蛋糕。”
??齊霽打開門：“我們沒定啊？”
??Emily再次確認了一下信息：“是季帥先生預定的，剛剛送到前台。”
??齊霽側身讓路：“推進來吧。”
??“小心，你這是要考全係第一嗎？跨年還再看書！”熙燦燦作為527最愛學習的人，最有資格調侃心芷萱了，“出來吃蛋糕啦！”
??蛋糕的誘惑對心芷萱是致命的，心芷萱合上書本從書房奔向一樓。
??潔白的奶油上點綴著一顆顆飽滿的草莓，是齊霽喜歡的草莓蛋糕！“新年快樂”四個晶瑩的字體洋溢著新年的喜悅。
??“來吧，我們許願吧！”女孩們雙手十指交叉握緊，放在心口處，微微低頭，麵帶笑意的許下自己的新年願望。
??南柯看著單慈胖乎乎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
??季帥也伸手想要撥開擋在齊霽麵前的一縷頭發，轉念一想又放下了，臉上是難掩的失落。
??高空已經忘記自己有個妹妹，盯著熙燦燦的眼神一寸也沒有移開。
??“來啦，切蛋糕啦！”
??季帥切下一塊帶著草莓的蛋糕，用手掌托著盤子遞給齊霽：“許了什麽願望？”
??許的願望和我有關麽？可是後麵這句沒有問出口。
??齊霽用兩個手指接著盤子兩邊，抬頭笑了笑：“不告訴你。”
??但是和你有關，我許願：以後的每一年都能和你一起跨年，我們一起迎接每一個新年，我們一起走向未來。可是這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你看，即使我選擇了你最喜歡的草莓蛋糕，你還是很抵觸我。就算是接過蛋糕，你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想觸碰到我。
??難道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像大家說的一樣，隻是因為我為你受傷，你在施舍我嗎？所以，你這是愧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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