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從0928到8888
齊霽被推到書房，地麵上是一張巨大的異形奶牛皮地毯，給棕色係的書房添了一些活力。齊霽一直希望她能有一間書房，就像這樣：裏麵有寬大明亮的落地窗，有一整麵牆的書櫃，書櫃前麵要有一張老虎椅沙發和一盞落地燈，如果再有一盆好養活的綠植就更好了。
??“怎麽了這是？”齊霽回頭打量林新月，“你怎麽神神秘秘的？”
??林新月趴在門口看了看門外，關上了書房門：“我這不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和你聊天嘛！”
??齊霽單腿坐在了寬大的辦公桌上，撥弄著辦公桌上的牛頓擺球：“好呀！進了大三我們好久沒一起聊天了。以前我們還總能見到呢。”
??“哪是進了大三，上學期我就沒怎麽見到你！你光顧著照顧季帥了。”林新月坐在桌麵裏的轉椅上，“你們……現在挺好的？”
??齊霽勾起嘴角淺淺的笑。“挺好的呀！”齊霽拉起一個金屬球，像是抱怨一樣的下壓了嘴角，“就是有點粘人，都快成貼身保鏢了。”說是抱怨但是嘴角卻比之前笑得更深了。
??“誒誒誒！”林新月叫住了齊霽，“花式秀恩愛啊？你這是嫌棄麽？明明很享受。”
??“你還怕我秀恩愛啊？你和立小橋不是更膩歪，”齊霽又側了側身子，“我聽word她們說你還問她們去哪兒逛街、去哪兒吃飯、去哪兒約會，你可比我上心多了。我和季帥從在一起就沒正經約過會，假期的時候吃個飯看個電影就算約會了。”
??“word她們也是這麽說的，吃個飯看個電影就算是約會了。可是我每次和小橋去吃飯他都不是很高興。我們隻有吃路邊攤的時候小橋好像才會輕鬆一些，”林新月說，“後來，我知道了。他不高興是因為我選的餐廳太貴了，我買的東西也都太貴了。所以我就不去那些餐廳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好像還挺高興的，後來好像也不怎麽高興了。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我們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明明很高興的。”林新月垂頭喪氣。
??“他嫌你花錢多？”齊霽問完自己都不信，林新月特意把立小橋給她買的包拿到了527炫耀了一番，並且連著背了一個月。
??“怎麽可能，有時候我買東西，他還搶著要給我付錢。但是我不舍得讓他花錢。一個包對我來說是零花錢，對他來說可能要唱一個月的歌才能賺到，我不想讓他這麽辛苦，”林新月像是解釋不通，著急的說，“這些錢都不算什麽，他幹嘛因為這個總是想不通呢？”
??齊霽低頭像是對牛頓擺球很感興趣，又去撥動金屬球：“哦，那我估計你也想不通我為什麽一定要給季帥那微不足道的機票錢。”
??林新月很實誠的點點頭：“我確實沒想通，你是女生，男朋友給你花錢不是很正常嘛？而且這些錢對季帥來說都不夠買一條毛巾的。”
??“是啊，男朋友給我花錢很正常，所以吃飯看電影，都是他花錢啊。我不是和你說過啦嘛！”齊霽像是在教訓上課不認真聽講的同學。
??“你是說過了呀，但是我想不通啊！”林新月像是上課聽不懂老師講課的孩子，十分苦惱。
??書房內靜悄悄，隻有牛頓擺球規律的撞擊聲。這是比高數還難解的謎，林新月盯著擺動的金屬球。
??“唔……”齊霽思索了好久，按住了左右搖擺的金屬球，“這是讓我可以坦然站在季帥身邊，與他平等相處的門票。”
??齊霽看著似懂非懂的林新月：“兩個人的花費，可以男朋友出，但是我自己的花費要我自己出。畢竟我們還沒結婚嘛！”
??“那兩個人的花費你都可以讓季帥出，為什麽立小橋不可以讓我出呢？”林新月眨眨無辜的大眼睛，“想不通啊想不通！”攤在轉椅裏。
??“要不你問問季帥？他可能更懂男生？我也不知道男生怎麽想的。”齊霽的建議被林新月製止。
??“那我還不如自己琢磨呢，花錢如流水都不能形容他了，他根本就是把錢當做仇人，恨不得都撒出去。”此時的林新月顯得尤為的會過日子。
??“哎呦，我第一次見到林大小姐心疼錢啊！”齊霽調侃，“我怎麽沒覺得季帥亂花錢呢，我還覺得他挺節約的。”
??“不是！你從哪兒看出來他節約的啊？”林新月是真沒看出來。
??齊霽走到林新月身邊，上下打量坐在轉椅裏的林新月，林新月坐直身體也跟著低頭看了看自己：“他不像你一件衣服就穿兩次就賣了！起碼他的T恤衫啊衛衣啊，一件可以穿好久。”
??林新月又靠回轉椅裏，手上也撥弄了一下牛頓擺球：“他的衣服都是一次性的，從來不洗，喜歡的款式能買四五件。他還不如我呢，我好歹把衣服掛網上賣掉，他直接就扔掉，都被他家司機和阿姨撿走了。”
??齊霽瞠目結舌：“一次性……就沒人教育他嗎？他爸也不管？”齊霽覺得如果她也這麽敗家，一定會死於林琳手下。
??“他爸？季伯父和季婆婆忙到起飛，哪有空管他，”林新月說，“季伯父是看季帥從小沒了媽，所以特別慣著他，隻要季帥不做違法亂紀的事，季伯父從不管他花錢。”
??“那不行，哪兒能這麽敗家，太浪費了！”齊霽像是找到了季帥的克星，“這要讓我媽知道，他這親兒子怕是也當不成了。”
??林新月幸災樂禍，拉著齊霽的胳膊：“對對對！你快管管他，好好收拾他！”
??吵著鬧著，林新月暫時忘記了和立小橋的不愉快。有些事情總是要去麵對的，也隻有自己才能去麵對。
??林新月如此，齊霽亦如此。
??季帥推開琴房的門，腳下一頓，走了進去：“你在這啊？來找你喝酒！”
??立小橋聞聲抬頭，手按住了琴弦，琴房恢複安靜：“怎麽？新月去找齊霽了！”
??季帥百無聊賴的坐到鋼琴凳上：“是啊！你們家林新月，把我們家齊霽搶走了，我這不就來找你了！”
??“新月早就說要找齊霽聊天，但她總是抓不到齊霽的人影，不是在打工就是被你帶到昆港去了，”立小橋也不知道能不能問，試探著問，“她好點沒有？”
??“還那樣！”季帥不悲不喜，語氣輕鬆的答道，“沒事，不管她什麽樣都是我的人。大不了我24小時陪在她身邊！”
??立小橋笑了：“情話就是情話。怎麽，你們兩個還一輩子不上班了？”
??季帥這話可不是當情話說的，他這是實話。
??“我是認真的。不上就不上唄，未來我家生意有我哥打理，也用不著我管。不上班我也養得起她，奶茶和地瓜就能喂飽，”季帥臉上堆著幸福，突然想到了什麽，歪著頭充滿擔憂，“就怕齊霽不同意。她肯定不願意花我的錢，她還頭頭是道，說什麽要與我平起平坐。天知道，我仰視了她快兩年才追到手，現在我也沒敢和她平起平坐。還不是她說東我不敢往西，這算平起平坐？隨她去吧，她高興就好。真拿她沒辦法。”季帥說完，寵溺的搖搖頭。
??立小橋特別理解齊霽的想法，放下吉他拿起手邊的啤酒，順著冰涼的啤酒悄悄地咽下嘴角剛浮現的苦笑。
??“你會彈吉他？”季帥掃了一眼立小橋身邊的吉他，“怎麽在567沒見你彈過？”
??立小橋隨口一說：“彈得不好，怕讓人笑話！”
??季帥摸摸手邊的鋼琴，右手手指從尾指到食指依次落在鋼琴罩上：“是得練好了再給別人彈！”
??新年第一天，花朝籠上了一層薄薄的清雪。
??任憑舊歲酸甜苦辣，都是再也品嚐不到的回憶。即便新歲會有陰晴圓缺，也依然值得人們憧憬。
??新年就是用來彌補過往的遺憾，再留下新的遺憾，如此循環往複。
??季帥和齊霽同時從各自的臥室走了出來，兩個人異口同聲：“新年快樂！”
??看到剛起床的齊霽軟乎乎的，季帥心底像是鋪了一層厚厚的雪花。季帥張開雙臂的瞬間齊霽仿佛看到無數蝴蝶從季帥懷中飛出，春色滿園。齊霽立刻就撲了過去，雙手從季帥的腋下摟上了季帥的後背。
??季帥用臉蛋蹭了蹭齊霽的頭發：“睡得好嗎？”
??齊霽的頭還埋在季帥懷裏悶悶的嗯了一聲。齊霽貪婪的吸了吸季帥身上的味道，是春天的味道，齊霽頓時覺得今年必定心想事成、福星高照、時來運轉、否極泰來、運旺時盛……
??齊霽吸了滿滿的元氣，從季帥的懷裏掙脫開：“走吧，吃飯去。吃完飯，我們還要去玄靜寺呢。別讓懷善師太等太久。”
??“我還沒抱夠呢，我還沒聞夠你的奶味呢！”季帥被拉著向前走，“你為什麽不和我一起睡呀？”
??齊霽直接忽略季帥的問題：“奶味？什麽奶味？”
??季帥認真的說：“你身上香香的，很好聞的！”
??“沒有啊！”齊霽低頭聞了聞，什麽都沒聞到，“沒有。我又不噴香水，哪兒來的奶味？喝奶茶喝的？”
??“不是香水味，就是奶味。”季帥笑笑說，“再說了，喝奶茶的多了，我怎麽沒聞到別人身上有奶味！”
??“哦？”齊霽站在樓梯口突然轉身，“怎麽的？你還聞過別人？怎麽聞的？這樣麽？”齊霽說著抱著季帥湊近了聞了聞。
??齊霽本想逗一下季帥，結果卻被季帥一把抱住：“別動！”
??季帥低頭又認真的聞了聞：“嗯！現在醋味更多一些，不過也挺好聞的！”
??季帥抱著齊霽直到挨打才鬆手：“沒聞過別人的，隻在你身上聞到過奶味。你的專屬味道。”
??“唐沫，這次是我最後一次為你祈願，希望你在你的世界依舊璀璨奪目。想必日後故人也不會再入我夢了吧，也沒關係，‘百歲之後，歸於其室’。那時，你再教我跳舞，我一定好好學不偷懶，”齊霽跪在泥土地麵上，看到了身旁季帥的影子，“謝謝你原諒我，我接受了我的男孩。”
??季帥就默默地陪在齊霽身旁，等到齊霽起身，季帥握著齊霽冰冷的手：“走吧，去陪師太聊天。也就你能陪她聊天，我和季婆婆來，說不上三句話，她就要把我們趕走了。”
??齊霽佯作思考：“大概是我比較招人喜歡吧！”
??剛剛齊霽的臉上一直看不出悲喜，但是齊霽對唐沫說的話聽上去沒有往日的悲傷。現在齊霽可以和季帥開玩笑了，季帥便放心了。
??“難道我這麽帥，他都不喜歡我嗎？不是異性相吸嗎？”
??齊霽不認可：“才不是！美女都是喜歡美女的！你見哪個美女喜歡帥哥？”
??“你啊！”季帥說，“你喜歡我。”
??“切！”齊霽不像季帥常常把喜歡掛在嘴邊，“我是看你可憐，你說你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多可憐啊。我尋思著，那我就勉強收個男朋友吧！”
??季帥輕哼：“你喜歡唐老鴨嗎？”
??“喜歡！”齊霽被季帥沒頭沒腦的一句問住了，“怎麽了？”
??季帥得逞的笑：“死鴨子嘴硬！”
??季帥得逞不過三秒鍾，挨揍是少不了的了。
??萊瑞酒店門口，成雙成對的戀人各自甜蜜離去。
??扈江離心裏想著工廠環保的事情：“我著急回家一趟，今天不能送你們回學校了。”
??高空點點頭：“你回去吧，我們三個打個車就回學校了。”
??心芷萱立刻拉住扈江離的胳膊：“順路，你送我一趟。”
??“你要和我回瀾墅莊園嗎？”扈江離逗她。
??瀾墅莊園和學校剛好是兩個方向，一點都不順路。
??“我不回學校，我要去買榛子蛋糕，剛好順路，走吧走吧。”心芷萱說著拉開車門，回頭囑咐一句，“老哥，你送三藏回去啊！”
??除了唐茶，三個人全部了然。
??“你去哪兒？真要去買蛋糕嗎？”扈江離觀察著車窗外的後視鏡。
??“當然不去啊！那家蛋糕排隊就得排兩個點，我可沒有那時間，我要回學校複習去！”心芷萱指了指路邊，“你給我停路邊就行。”
??“？”心芷萱，“你往裏麵並道幹嘛呀？”
??“送你回學校！”扈江離停在左轉彎道上，“元旦不好打車，也不差這一會了！”
??“那你剛才怎麽不送，”心芷萱轉念一想，“也挺好，給他倆創造個機會！”
??“約車吧！”唐茶拿出了手機，抱怨道，“元旦路上車都沒幾輛。”
??“這怎麽半天沒人接單呢？你也約一個，比我一個人約到幾率大，”唐茶拿手肘碰了一下高空，“發什麽呆呢？”
??從昨晚到現在，高空腦子裏重複播放他和唐茶的種種過往。要說這就是兄妹關係，倒也沒什麽問題。他和心芷萱也是這樣打打鬧鬧長到了現在。但要說有一點點喜歡唐茶……
??“啊，好！”高空拿出手機，“你讓我幹什麽？”
??“約車啊！快點啊！”唐茶把自己的手機塞到高空手裏，奪過高空的手機，熟練的輸入密碼：8888。
??密碼是四個八點人太多了，你要是問原因，無外乎兩種：方便，吉利！但也還有第三種解釋：唐茶生日8月8日。
??高空盯著唐茶手裏屬於他的手機，以前的密碼是0928，是心芷萱生日。因為從小舒馨就告訴兄妹兩個，重要的密碼不要用父母的生日更不要用自己的生日，用對方的生日，別人猜不到。
??後來有一次唐茶隨口說了一句：“這密碼太難按了！”
??高空就換成了四個八，結果唐茶挺高興：“我也是四個八，又好按又是我生日！”高空這密碼也就沒再換過。
??兩個人坐上網約車的時候，唐茶嘰嘰喳喳暢想著今年的打工生活。大概是說她會很忙，具體說了些什麽高空也沒聽進去，坐在旁邊時不時出個聲表示他是個活人，有在聽。
??高空把唐茶送回出租房的時候，高空意外的沒有跟著唐茶上樓，找了個蹩腳了理由說要去給心芷萱買蛋糕。看著高空魂不守舍，唐茶在心裏打鼓：剛剛小心不是說自己去買蛋糕嗎？
??等到出租車開出了小區，高空就下車了，他想吹吹冷風，現在他太亂了。
??雖然是個理工男又帶個眼睛，但是高空的裝扮可不是格子襯衫加黑框眼鏡，再加上這副好皮囊，高空在中學就一直很招風！很多人給高空送情書，高空拒絕了很多，但是情竇初開的男生麵對女孩難免會遇到心動的。
??當一個叫黎竹的女孩，在籃球場邊，紅著臉把一封情書交給高空的時候，高空感覺他心跳加速，當時就答應了。但是兩個人處了一個學期就分手了，黎竹控訴高空隻顧著心芷萱，心裏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女朋友。
??高空覺得他挺冤的，明明他沒空去幫忙的事情，他都讓他的同學王思凱去幫忙了，黎竹怎麽能說他心裏沒有她呢。
??後來王思凱和黎竹成了一對，高空難過了一個禮拜就滿血複活了。畢竟打籃球、玩遊戲、寫代碼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他沒空難過。
??“滴滴……”
??新年的大街空蕩蕩，一輛汽車鳴笛呼嘯而過卷起一陣冷風。
??刺骨寒風中，高空做了一個決定：既然唐茶這學期很忙，那從今天起，唐茶不來找他，他絕不主動去找唐茶！
??唐茶是真的忙，忙了半個月，愣是一個電話也沒給高空打，一個信息沒給高空發。高空反複確認，他真的沒給唐茶拉黑。
??半個月後，月老心芷萱忍不住了。
??“老哥！你怎麽這麽讓我操心呢？”心芷萱把酸奶瓶咣的一聲摔在了茶幾上，“半個月了！期末考試都考完了，你還沒想明白啊？你再不說都過年了！怎麽的？準備當新年賀詞啊？”
??高空麵無表情聽訓，食指推了推眼鏡。
??“你哪兒沒明白，來來來，說出來，心老師給你你講講，”心芷萱盤腿坐在沙發上，指著高空，“你瞧瞧你這兩天，你那六神無主的樣。你說你不喜歡唐茶你這是騙誰呢？嘖~我就想不明白，你以前不是挺幹脆利落的嗎？那個黎竹，還有燦燦，你不是說答應就答應，說表白就表白。怎麽到三藏這，你這麽墨跡呢？是不是籃球賽的時候，腦袋撞壞了？”
??心芷萱伸手去摸高空的腦袋，高空推開心芷萱的手。
??這幾日高空也嫌自己墨跡，平時唐茶有事沒事都找他的時候，他沒覺得每天都很忙，但是這幾日唐茶完全不聯係他的時候，高空一分鍾一看手機，都快神經質了。
??高空摘了眼鏡煩躁的按了按眉心：“你別叨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會看著辦！”高空帶上眼鏡起身回房間了，“比馨媽媽還能念叨。”
??“嘿？你當我願意管你啊，我還要準備雅思考試呢！”心芷萱指著高空的背影：“你就拖吧，最後把人拖跑了，讓別人追走，你就高興了。”心芷萱超大聲的喊了最後一句。
??心芷萱穿上拖鞋，拿起茶幾上的酸奶回屋：“懶得管你！”
??高空關上臥室門，頭靠在門上，心芷萱的最後一句話一直在耳邊縈繞。如果唐茶真的被人追走了，大概就是這幾天的狀況。高空的人生中不會再出現這個人的影子，兩個人之間不再有一絲聯係，最後唐茶就會消失在高空的生活中。
??如果是這樣，高空感覺胸中壓著一快大石頭，喘不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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