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雲煙消散如煙雲
北部漁灣的困鯨村裏,宋紫衣鬆開了攥著緊緊的拳頭,然後狠狠地灌了口酒。
如血長街,蓮落三十二並沒有抬頭看緩緩走過來的那個人,在她的意誌中,此人已經是個死人。
她看著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大武,歎道:“真是一把好槍。”
蓮落三十二終是抬起了頭,看著那個觀察了自己好久的,分不清男女的荒人。
兩人相顧無言。長街有有風又起,不再低沉的月漸漸被夜雲遮住。
“桀桀,如果我現在就認輸後撤,你會不會就此罷手?”來人語氣清淡,認輸的話好似平常的問了一句:“你吃飯了嗎?”隻是那句桀桀卻是如此刺耳。
隻是蓮落的三十二不知從何處抽出來的刀,已經告訴了她,此事怕是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
蓮落三十二提刀而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蓮落和大武很像,一個提槍,一個提刀。
蓮落三十二的刀隨著她在長街的腳步移動漸漸變長,待到距離來人隻有十米時,刀鋒已拖到街上,呲起一串火花。
蓮落三十二漸走,氣勢漸強,殺意更甚,待到十米時,拖刀而行,火花起時,一身殺意氣勢盡斂,仿佛平凡的鄰家女孩搬,隻是拖著一把刀想要你的命而已。
這種平凡,最不平凡。
來人眼角直跳,心裏暗道:“閉關短短十餘載,此人已到了這種程度了嗎?隻怕今日,這具身體,要折在此處。”
“未戰先怯,今日必死。”蓮落三十二看著那人嘴角的露出的怯懦,心裏暗道。
蓮落三十二拖刀行至十步之內,蓄一池滿滿的殺意,衝散籠月的雲,大刀當頭而下。
那人甫一出現,氣機已經被蓮落牢牢鎖定,此時在所有退路已盡數籠罩在刀氣之下,想躲又談何容易。
隻是荒人之術,自有其獨特之處,那人雙手一架,做一個馭使傀儡之術的手勢,身邊已多了一個不細看便與自身無異的第二個他,兩人身間好似連著一根看不見的細線,刷刷刷,兩具身體幾次移形換位,交替間在刀氣加身時,真身堪堪至旁邊的房頂,而在刀氣籠罩下的那具替身,在刀未落之時,已消散如煙。
蓮落三十二在來人真身出現在屋頂上時,嘴角微翹,“找到你了”,待長街上的替身消散之時,已躍至屋頂,圓月下,刀鋒烈,人如弓,殺氣再也抑製不住,泄在了這片長街。
剛剛出現在屋頂,鬆了口氣,再提氣準備反擊的來人還未捏起印訣,刀已至。
蓮落三十二刀劈而下,一條血線出現在來人額頭,然後慢慢拉長,最後竟是整個人被分成了兩半,各自隨風消散如煙。
看著消散的來人,蓮落三十二眼神微凜,若有所思
大陸東方,是一片海,這片海本來隻叫大海,荒人至,於是它便有了姓名,荒海。
荒海深處,是一片星羅棋布的島嶼,它們本來沒有名字,荒人至,所以它們有了姓名,荒島。
藍色海幕上,星星點點的島嶼成了被趕至海上的無家可歸的荒人的最好歸宿。
不多的島嶼在千年之間早已被各方勢力刮分殆盡,更多的荒人變成了奴仆,荒人將島上未開化的土著以及他們自己按照頭頂龍角的顏色,分為三類:木托哈,那都(du)措,薩摩耶。
荒人們將文明和開化帶到了島嶼,同是也將苦難和奴役帶給了他們自己與土著。
千萬年間的時光衝刷,這片大陸的人們早已習慣了各自的疆域,各自的生活方式,但總有些人會記得,他們曾經是這片大陸的主人。
在荒海散落的島嶼中,有那麽一個被稱為鬼島,傳撒旦之父降下了懲罰,所以哪裏終年充斥著黑霧,所以這幾個島也被稱為:鬼霧之裏,撒旦的故鄉。
鬼霧之裏,黑霧終年籠罩。陽光觸及它好似都會被吸進去,不得而出,這裏終年封閉,千百年間,無人可以進入。
在濃濃黑霧的深處,一顆蘋果樹突兀的長在哪裏,鮮紅的蘋果掛在樹上,散出一絲絲奇異的,誘人的芬芳,一隻猴子在樹下,啃食著落下的蘋果,一名浪人,穿著灰黑色和服,盤坐在樹下,一把細長的武士刀橫在膝頭。
在萬萬裏之外的長巷上,當屋頂上的來人被蓮落三十二一刀砍的消散時,鬼霧之裏的詭異樹上的一顆紅蘋果掉了下來,那隻猴子聽見聲音,立馬丟下了正在啃食的果核,扭頭奔向了新果子,憨態可掬,隻是偶然間抬頭,那麵卻似人臉,鬼麵猴!
來人消散,果子落下的同時,樹下的盤坐的浪人也睜開了眼,黑霧更黑,鬼霧更鬼!!
樹下的那人發出了沙啞的難聽的好似生鏽的菜刀在石頭上用力磨擦的聲音:
“桀桀,真是好大一份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