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珠碎
武心念再動,漁人的直覺再次出現,他突然提步而走,快步跑到白菲菲身邊,熟練的拉起白菲菲的手,順著尚未合攏的人群,兩人仿佛穿越重重人海,跑到了宋紫衣麵前,人海洶湧,自動為這兩人讓出了道。
大武臉色黑裏透紅,嘴唇顫顫而動,連頭上那到長長的傷疤都仿佛在不好意思。
“父親,這,,,這是白,,,菲菲,”大武對宋紫衣結巴的道,又轉頭對白菲菲:“叫爹!”
白菲菲還從剛才的奔跑中尚未反應過來,此時聽見心上人在身邊對著她的話,就算是如何單純又不諳世事,也羞紅了臉,兩頭埋在了脖頸裏。
“爹爹!”一聲細如蚊蟲嗡嗡的聲音從白菲菲的口中發出,那頭好似更低了。
宋紫衣神色又古怪起來,他已經是第二次聽見女孩子叫他爹爹,縱使見過再多風浪,遇見此事,也是不知道怎麽辦了。
上次蓮落三十二叫他爹爹,他將酒葫蘆裏的酒遞給了她,這次又聽見這一聲,他就隻好又將酒葫蘆遞出,遞到白菲菲的眼前道:“咳,你是月兔族的人吧,隻怕將來·······喝了吧。”
將來如何,宋紫衣沒有出口,武的路,當由武來走。
白菲菲接過了酒葫蘆,美美的喝了一大口,眼神中冒出了星星,這酒,怎比自家釀的青稞酒還要好喝,沉溺其中的白菲菲又喝了一口,沒有看到麵前被她叫做爹爹的之人的肉痛之情。
宋紫衣看著喝酒的白菲菲和站在旁邊嗬嗬傻笑的武,心裏想道:“也罷也罷,離去時能看到,也是極好的,就是那猴兒酒,當年可是·······”
宋紫衣又對著武揮了揮手,意思是你去吧,去測賦入書院。
武看見,然後轉身走去,沒有走兩步,就聽見後麵宋紫衣道:“以後,多聽你哥哥的話,三年後,和你哥哥去金陵接你母親。”
武的漁人直覺沒有出現,沒有聽見宋紫衣聲音裏的離別意味,隻是那句話,卻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蕩。
武走過,人潮湧動,又讓出了一通路。
武將手輕輕搭在了試靈石之中,他隻覺得手掌微微一麻,心湖之中泛波,就如燈塔般,那試靈石指引這他心湖之波向它航行而去。
台下的人潮,看著試靈石之上的七道濃鬱彩虹光芒,由無聲至鼎沸,再至無聲。
一日之間,這個少年帶給他們太多的震撼,極致的體術與極致的賦融為一體,將會在這片大陸迸發出怎麽的光芒,人們不知道,但知道的是,這個平凡打漁的少年的一手資料,明將會出現在慶城所有的大勢力之手,列為不可招惹對象。
大武看著試靈石泛出的那七道彩虹,心想這應該是可以入了吧!
然後他看向父親和與父親站在一起,依舊捧著酒葫蘆喝,好似永遠喝不完的白菲菲。
父親欣慰的笑了,可是他的身影為什麽越來越虛,越來越淡,他身後的長巷,為什麽滿是黑色濃鬱的團團雲霧。
此時的書院門口及門口正對的東十字街,以宋紫衣為界,宋紫衣身前皆是光明,身後皆是黑暗,濃鬱的,仿佛要擇人而噬的黑色,那黑暗就在宋紫衣身後翻騰不休,其間紅色血汙夾雜其中,好似其中沉溺的無數靈魂發出嘶吼,宋紫衣卻像一道屏障,將那些醜惡與嘶吼全部都擋在身後,宋紫衣身前的人們,目光皆被武的七彩光芒吸引,哪裏會轉頭回望一眼。
宋紫衣站在光明與黑暗的交點,看著自己癡癡的兒子,看著試靈石上的七彩光芒,無聲而笑,無聲卻勝似有聲,豪邁依舊。
仿佛,身後的黑暗再凶再濃,宋紫衣站在那裏,他們便不得進半分。
然後宋紫衣,轉身,跨入其中,黑暗與宋紫衣一起消失,仿佛兩者從來沒有出現。
“父親!”武看著宋紫衣轉身,平常般走入黑暗,就此與黑暗一同消失,心頭一緊,那句話突然在心湖泛起:
“聽哥哥的話,三年後,去金陵接母親。”
“聽哥哥的話三年後去金陵接母親。”
“聽哥哥的話。三年後去金陵接母親。”
········
那句話在心頭不斷回蕩,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如諍言般,武心頭一痛,嘴中一甜,一口心尖血噴出,心湖泛起滔大浪,那手還在試靈之石上輕輕搭著,於是那浪便拍在試靈石之上。。
“哢,哢哢哢,哢哢”試靈石瞬間如受擊打的瓷器般裂紋滿布,“哢,哢哢”聲繼續響起,那圓潤光滑的試靈石就如瓷器般,片片碎裂。
台下眾人嘩然,隻見那黑少年大喊一聲“父親”,然後便噴出一口血,然後,,,試靈石,,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