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祭
一年一度的青梅祭到了,這個象征著雨季結束,旱季到來的節日,幾乎算是除了春節和元宵之外最重要的節日了。
朱良的死一如那應季消失的暴雨,刮起一陣風浪後,很快又消失匿跡。
鎮長帶領著村民,開始準備隆重而盛大的祭祀儀式。
煙雨蒙蒙的清晨,街上逐漸熱鬧起來,大人們吆喝著往城門外走去,他們要去搭建祭祀的高台,女人們則熱火朝天的準備著祭祀用的貢品,雞鴨牛羊,青蔬瓜果,一筐一筐的往城門口運,年輕人們也成群結隊的往城郊的神祠處跑,將神祠打掃幹淨,等戲台搭好了,還要舉行請神儀式。
祈禱神明護佑這一年的旱季能平安度過,河道水位下降沒有關係,雨季時鎮上都有蓄水池,村民希望的平安,是不希望受到野獸的攻擊。
寬廣的妖川算是保護烏石鎮的一道天然屏障,如果妖川水位下降到一定程度,對麵深山中的某些野獸就會涉水而來。
村民相信,他們一直供奉的神明會保佑他們,讓他們免受野獸的襲擊。
“狗屁的神明,信神明不如信我。”七魈坐在一棵高高的青梅樹上,身邊蹲著一條大灰狗。
雷雨毛絨絨的狗毛上被青梅樹的枝杈劃出一道道的溝壑,上麵還沾滿了青梅葉子。
它咧著舌頭點點頭:“殿下說的對,信殿下得永生。”
七魈:“.……”
雖然這隻蠢狗說的都是實話,但為什麽從它嘴裏說出來就特別欠抽呢?
阿藍帶著母親在一邊摘梅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她真的很不喜歡青梅,她也搞不懂好好一個祭祀非得安一個青梅祭的名字。
小芸拖著個框跑過來,手裏抓著幾個青中泛著黃的梅子,在阿藍麵前晃了晃:“阿藍,吃嗎?這個熟透了,不酸哦。”
阿藍看見就一陣牙酸:“不了,謝謝。”她把小芸的手推了回去。
小芸沒心沒肺的把梅子放兜裏,丟了一個進嘴裏,咬的哢嚓哢嚓響。
阿藍一聽見這聲音就整個人都不好了,滿嘴牙都軟綿綿的,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小芸啊,你真是個神人。”阿藍感歎的看著小芸,小芸麵無表情,還在哢嚓哢嚓吃的歡快。
阿藍簡直服氣極了:“就你這樣的,臉上都沒有蟲斑,真是沒天理啊!”
小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我身體素質比你好?”
阿藍嗬嗬了兩聲:“也許吧。”
小芸看著阿藍脖子上胡亂圍著的頭巾:“阿藍你不熱嗎?把頭巾掛在脖子上不難受嗎?”
阿藍表情僵了一下,隨手摘了幾個梅子塞小芸手裏:“你怎麽這麽能操心呢?喜歡吃你就多吃點。”
小芸狐疑的看著阿藍的脖子,頭巾的下方隱隱有個紫色的痕跡,她還想仔細看看,阿藍就把頭巾扯了一下。
小芸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了,沒再說什麽。
“啊,對了!”小芸突然想起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同情的看著阿藍:“阿藍,一件好事一件壞事,都與你有關,你要先聽哪一件?”
阿藍根本不她的話放在心上,再壞能有她殺死朱良壞嗎?
“先說壞的吧。”阿藍漫不經心的把母親手裏的梅子拿掉放進框裏,給母親的手裏放了個小番茄。
小芸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注意這邊,於是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說道:“阿湛哥家裏給他說親了,好像兩家都談妥了,快要下訂了。”
阿藍下意識的往七魈的方向看了一眼,七魈也正看著她,一對上那個黑沉沉的眼睛,噩夢般的場景又猝不及防的在腦中閃現,阿藍的手抖了一下,梅子掉了一地。
看著少女慌亂的模樣,雷雨疑惑的問主人:“殿下,她怎麽了?”
七魈淡淡道:“激動的。”
蠢狗不懂:“為什麽激動?”
摘個梅子有這麽激動嗎?這半個山頭的梅子得摘好幾天的吧?那她可有的激動了。
七魈懶懶的瞥了蠢狗一眼,微微皺眉,聲音帶淡淡的煩躁和惆悵:“因為我看她了,所以激動。”
蠢狗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這姑娘還挺純情啊!
蠢狗猛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它問主人:“殿下,圍剿那天,要不要我把阿藍帶走?”
七魈淡淡瞥它一眼,眼神閃爍,思慮許久。
最後搖頭:“不用了,我們的目標是她父親,她要是知道了,別說不會跟你走,就是跟你走了,也是個禍害,說不定哪天就拿刀子捅我了。”
雷雨神情一凜,立馬坐直了:“殿下,人間有句話叫斬草除根……嗷!”
七魈一腳將雷雨踹下了樹。
雷雨狗頭朝下,摔進了潮濕的泥土中,砸出個狗頭坑。
小芸看到阿藍反應這麽強烈,愧疚的蹲下幫忙撿梅子,一邊撿一邊安慰她:“阿藍你不要難過,不是還有一件好事我沒說嘛?好事就是阿湛哥沒有同意啊,阿湛哥因為這件事跟家裏鬧呢?很多人都知道了。”
阿藍的眼神中一點波動都沒有,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小芸,問:“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小芸被噎了一下,愣了半晌:“啊?”
“啊!”小芸反應過來,抓著阿藍的手臂,焦急道:“阿藍,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完全不用因為這個就討厭阿湛哥,甚至跟他劃清關係的,真的,你要相信阿湛哥!”
阿藍:“.……”
怎麽大家都喜歡把她跟陳湛聯係在一起呢?
父親上次回來也是,說什麽的‘你的阿湛哥。’
她明明並沒有收陳湛多少東西,隻是因為鄰居隔得近,有些事找他幫忙,僅此而已。
“這些事都跟我無關,以後不要再說了。”阿藍皺著眉頭,拉著母親走到另一顆梅樹下。
其實陳湛挺好的,如果他母親不討厭自己的話,如果自己沒有殺過人的話,其實跟他在一起想想也還能接受。
阿藍想了想,陳湛估計是她認識的男孩子中,唯一一個能毫無芥蒂的接受自己的母親的人。
這輩子估計是嫁不出去了。
阿藍默默的想。
小芸站在阿藍旁邊,看著阿藍沉默低落的樣子,替她難過的很,不過看陳湛的態度,或許事情並沒有那麽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