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太極
龐大的身形揮舞著菩提,不動明王功猶如佛家憤怒的金剛!向鄧域衝去。光芒明滅,威壓與內勁如潮汐層層推進,鄧域手持那把鏽跡斑斕破刀,刀光揮舞,四周鬆明火把突然向繡刀聚集,光芒暗了下來,菩提飛向天空,泥土帶著勁氣向四周飛濺,兩人的身影都停在了衝撞點上,堪普陡然揮拳!
沒有人料到,兩人甫一開戰,會如此的激烈。大部分人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事,破刀在割裂空氣,堪普揮拳的聲音猶如大海在咆哮,空氣中便是轟轟的幾下,破刀也隨著交手的拳風,朝後方的遠處飛去。在場隻有一部分人能夠看清楚這一幕,但隨後的一下,他們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了。
那是轟的一聲巨響。空氣中,堪普胖大的身形頓了一下,巨大的波紋隨著他袍服、身體空中飛舞的針葉擴散開去,那比堪普小了半個頭的身影,一腳踢在堪普的胸口。
沒幾個人能夠理解這一腳的力量,震動的空氣吹的周圍人的衣服向後方飄去,臉上感覺像咧咧三九寒風,刮得人生疼。堪普山一般的身體踏踏踏的往後猛退,四周明教眾人和中原武士發出震天的叫好聲,然而下一刻鄧域籍著這一腳的反作用力,消失在遠處。在場眾人大多以為這一回合是鄧域贏了,然而下一刻,隻見鄧域臉色顯示一片潮紅,而後變得蒼白,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液,方天化看見情況不對,欺生搶出,扶住鄧域身體。
鄧域艱難開口道:“大師內力剛強,在下不是對手。”
‘轟’一時間在場眾人莫名其妙,議論紛紛。
堪普雖然勝了一招,但心裏一片僥幸,自己的不動明王功已經練到化境,敵方攻擊越強,反震力越大,當鄧域這一腳既然能在大部分力量傳回的情況下,能使自己也受了一點內傷,是自己絕對沒想到的。
整個情形,距離開戰,僅僅是一次呼吸的時間,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呀呲欲裂,沒有人想到,會出現這樣戲劇的一幕。
雙方衝過去,堪普揮樹猛砸,然後暴雨般的揮拳交手,樹枝被內勁激蕩飛舞,破刀飛舞,罡風呼嘯鋪開的瞬間,鄧域沒有絲毫後退一腳踢在了堪普的身上,而後被自己內力反震而受了內傷,而響在眾人耳中的,隻是瘋狂交手的轟鳴。
高手之間的過招,力從勁起,為求應變,此時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江湖上非常大路卻又無比行險的,鷹蛇生死博!來的快,出乎眾人的意料,結束的更是出人意料。還沒反應過來,勝負已分。
山頂之上燈火搖弋,將眾人臉上的表情照的忽明忽暗,雖然看起來是一開始就有的心裏準備和彼此默契,在那邊壓陣的雙方始終還是不願意讓這場決鬥變成兩敗俱傷。
半山腰一老一小兩個全身鏤衣百竭的乞丐一路前行,周圍的武林人便多了起來,過了布達拉宮後門,前方山頂寺廟廣場上更是綠林群豪聚集,遠遠看去,怕不有上千人的規模。引她們進來的藏族小喇嘛將兩人帶到裏邊,兩人在一處欄杆邊停下來,正好看到兩位高手分出勝負,置身其中,才覺得氣氛有點詭異,這廊道位於武場一角,四方都站滿了人,以武場為中心,四撥人明顯正在對持,這時有人靠過來,低聲與年老的乞丐說話。
“師傅,剛剛鄧右使輸了燕國國師堪普,現在還沒有人向堪普挑戰-——”
將這邊的經過說完,四周各方勢力介紹一番,那人退後一步,那小乞丐忍不住低聲道:“奶奶,把甘棠搶來和我玩吧!——我周圍全都是叔叔伯伯,一點趣味都沒有——”
那老乞丐看著前方,拍拍她的肩膀。然後步履瞞珊地走到場中,向覺善大師道:“剛剛燕國國師剛剛打了一場,老婆子向大師挑戰,如大師勝了,也算是戰過一場,這樣大師和堪普做最後的決鬥,才算公平,大師以為如何?”
“這算什麽公平,老婆子,你是來給覺善送平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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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還不如由在下和覺善大師打一場。”
一時間燕國一方紛紛叫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聲若洪鍾,蓋過場上所有嘈雜的聲音。
覺善大師道:“鄭施主既然有興參與,老衲退出。如鄭施主勝了,老衲可護送鄭施主平安出藏。”
堪普慢慢走到老乞丐麵前。
“-——雖然當年其中有著諸多誤會,但本座對尹教主隻有敬重——不管怎麽說尹教主當年的死,是由和本座切磋受傷後為人所趁。今日情況複雜,尹夫人看來不會相信本座,但這件事並不是本座自己的私事,終歸是代表一國,那你我便以武林規矩,手上功夫說了算。”
天地不仁,萬物有靈。所以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做出努力。
武場上,大光明教前教主尹楓夫人鄭夢雲持棍而立,在剛才的一番口舌之爭時,鄭夢雲微微閉著眼睛,並末為之所動。
當年其夫尹楓號稱武功和三豐真人相差仿佛的絕代高手,有一人自稱藏傳佛教花教活佛堪普上門挑戰,雙方武功本在伯仲之間,尹楓僥幸勝了半招。堪普身受重傷敗走,尹楓也受了不輕的內傷。鄭夢雲護送其夫遠走苗疆請神醫侯悅治療。
路經四川唐門,被四川唐門下毒後圍攻,尹楓被殺,鄭夢雲僥幸突出重圍,回到川北老家,發現全家一十三口除剛滿周歲的小孫女尹沐曦被藏在地窖中僥幸活了下來,其餘十二口全部被害。
鄭夢雲救出奄奄一息的小孫女後一路追蹤調查,得知凶手是燕國大汗赫連闊二弟赫連牧野手下四川唐門和河北大族劉家的人。
鄭夢雲在擊殺四川唐門家主唐通後遁入太行山,幾年來帶領明教巨木旗在河南河北抗擊燕國,人是越打越少,從開始的兩萬多人現在隻有不足一萬人。
這次聽到赫連牧野手下離開老巢,便帶著小孫女喬裝成乞丐,一路追蹤,尋找機會為全家複仇。由於對方人多勢眾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到達這裏看到四方各懷鬼胎,互相牽製,自己單獨挑戰堪普,不論能否報的滅家之恨,最起碼有一個單打獨鬥的機會。
自從帶領巨木旗與燕國周旋以來,經過與四川唐門和河北大族劉家那場大戰後,她僥幸沒死,從此踏上了與燕國人不斷的戰鬥當中,哪怕是數年間燕國派大軍多次圍剿的境況中,巨木旗在太行山也是擺明車馬與燕國人打的最慘烈的一支義軍,她因此積下了厚厚的名望。
但驅使她走到這一步的,並非是那層虛名,他與戰陣中博殺了近五年時間,時刻都在死亡線上掙紮,武藝與意誌早已堅如磐石。除了因丈夫死後而四分五裂的大光明教外,還有哪些無辜死去的兄弟姐妹還會讓他動搖,這世上便再也沒有能打破她心防的東西了。
五年沙陣,由武入道,這一刻,他在武道上,已經是真正的名副其實的大宗師。
如果堪普能用丈夫尹楓和全家的死來影響他的心智,那便多餘了。
堪普已經走下武場。抬起手,亦有掌握風雷的氣勢與壓迫感。
“一!對一?”
“是,一對一!”
當年跟在丈夫身邊的任性嬌狂女俠,如今頂天立地的‘女羅刹’睜開了眼睛,那一刻,便似有雷光閃過。
四周的火把嵩明從四周聚落,龐大的身軀卷起了風聲,袈裟袍袖在空中兜起來,如旋渦般的罡風,在皎然的交鋒中,砸出轟然聲響。
在這一刻,人們口中的佛王收斂了善意,如怒目金剛,淩厲的殺意與淩冽的氣勢,足以碾碎眼前的一切敵人,尤其在常年習武的武林人眼中,將自己代入到這攝人心魄的揮拳中時,注定讓人膽顫心寒。不光是拳腳,在場的多數人恐怕隻是觸及堪普周圍罡氣,都有可能被不動明王內力震的五髒俱裂。
而在這一瞬間,武場上的‘女羅刹’,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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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出的亦是令人心寒的戰神之姿。那聲一對一還在回蕩,兩道身影陡然間拉近。武場中央,沉重的镔鐵權杖揚起在天空中,奮起千斤棒!
一個女人武功竟然走的是大開大合剛猛的路子,讓旁觀眾人看的頭皮發麻。而堪普的雙手猶如抓住了整片大地,揮砸而來。
武道的巔峰對決的恐怖力量,即便在場的大部分武者,都不曾經見過,甚至於習武一生,都難以想象,也是在這一刻,出現在人們麵前。
兵器在這種層次的對決中,已經不再重要,堪普的身形奔突飛躍,拳腳踢砸之間力道似有千斤,袍袖兜起的罡風,麵對著鄭夢雲那在戰陣間殺人無數的镔鐵權杖,竟沒有絲毫的示弱,他那龐大的身形原本每一寸每一分都是武器,麵對權杖,轉眼間砸打欺近,要與對方貼身對轟。而在接觸的瞬間,兩人身形繞圈疾走,鄭夢雲棒舞如雷,在旋走之中劈頭蓋臉的砸過去,而她的功勢也並不全靠武器,一旦堪普欺近,她以肘對拳,以腿對腿,麵對堪普的巨力,也沒有絲毫示弱。
塵埃飛旋,地麵上石塊在踐踏中破裂,又濺起來飛出去。除了這打鬥之聲,周圍一時間安靜的令人窒息,堪普此時的攻勢如大江,如大潮,澎湃厚重,連綿不絕。
他的袍袖兜起罡風,身形舞動中,鐵袖功粘合龍象拳再加上不動明王內力每一招都以長江三疊浪,順大勢而功,猶如滔天巨浪,將威力推至最高,堪普的武藝已經完全淩駕於招式概念之上。
然而,就在雙方以剛對剛,以硬對硬的關鍵時候,突然鄭夢雲拳風一變,使出眾人從沒有見過的功夫,要說剛才雙方是兩座大山在對碰,現在卻是,堪普向一座大山向鄭夢雲壓來,而現在鄭夢雲所使拳法卻像大山間的一股山風,圍繞這座大山環繞,連綿不絕,無孔不入。
一年前鄭夢雲在太行巧遇人間神仙張三豐,張真人念其一個柔弱女子能在國家存亡的時候,帶領大眾與強大的燕國抗戰,便把太極功夫傳授與她。
從戰陣入武道,從生活入太極。她借力打力,卸力,完全把自己融入到天地自然之中,你強任乃強,清風入上崗。順勢尋找對方每一個破綻,在戰陣之中殺人於無形,在比武時,堪普力量和內力再高,始終無法真正將力量打上她。雙方在這一刻起,完全是不對稱大交戰。操縱力量,掌控自然,如水流般無孔不入,如旋渦海浪,又如大河決堤,千萬傾的洪流奔瀉,對著眼前的敵人,不留餘地的威壓過去。這是順應太極自然法則全新功夫。
周圍的人看的身心俱醉,原來武藝還有這樣的施法。
堪普雖然正麵硬打,然而所使功夫和對方根本不在一條線路上。內心極其的憋屈。這等對決出現在千百人麵前,雖然令人心神激蕩,壯闊不已。但他知道自己的打法和對方相比極其消耗內力,時間越長對自己越不利。陡然間開口長嘯,這聲音猶如金剛梵音,渾厚高亢,直衝雲天,往武場四麵八方擴散開去。
眾人都隱約明白這注定是名留青史的一戰,一時間,滿天的光華,都像是要聚集在這裏。
在場大多數武功平常之人,根本看不清雙方的武功招式,正在眾人精神搖弋的時候,兩位決定高手,突然各自向兩邊分開,鄭夢雲站在南側,狀態從容。而站在北麵的堪普堪普臉色灰敗,光頭上、臉上盡有十幾出傷口,身上袈裟上麵全是破洞,灰色的袈裟幾乎被鮮血染成紅色,通紅的一雙眼睛直直的望著鄭夢雲。
好長一會兒,開口問道:“這是什麽功夫?”
鄭夢雲道:“你敗的不冤,這是張三豐張真人傳授給我的太極拳,我剛剛學會一年,隻是掌握個皮毛。五年前你串通四川唐門和河北劉家害我滿門,原本今日要娶你性命,然而此處是寶哲等活佛清修之地,我不願在此殺生,姑且饒你們幾位的性命,來人在讓我碰上,我不會再留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