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北固
每到一個朝代的末世,往往隨著各種祖製的崩壞。大夏元祐年開始的變法的失敗,新舊黨爭愈演愈烈,大夏中期前期還比較克製厚重的士風也開始頹敗。更因為長達五百年的富足生活,大夏此刻的風氣已經偏向放縱享樂。
士林官場,包括在座諸公,他們卻不知道,現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是多麽的寶貴,而大夏將士,在文貴武賤的壓迫下,拋屍百萬保衛這個文明到底付出了多少。真正還能像另一個時空的宋朝一樣,在各種力量交相催迫下,也來一次崖山?讓中華民族持續六百年的黑暗?那是怎樣的沉重的讓人窒息!
既然身在其中,後麵的路很難看的清楚。有些東西是以前年為尺去量的,看的越遠,才越能感覺到創痛之深。
這個時候的人類,羅馬帝國已然奔潰,西羅馬帝國已經完全蠻族化,貴族都沒幾個識字的。
一個個窩在潮濕、肮髒、腥臭的石頭城堡裏麵啃帶血的野獸,用手抓生豆子吃。
普通人過得還不如大夏的一條狗。東羅馬帝國已經在苟延殘喘,無數次的兵變,無數次的破產再破產。甚至因為賽馬,雙方大打出手,能使皇帝下台。波斯已經成了風中往事,三大首領被燕國赫連玉海和野獸關在一起,成為燕國士兵觀賞的寵物。
北非哪些曾經富饒的國家四分五裂,羅馬帝國曾經修建的水利工程全部荒廢,曾經富饒的土地漸漸變成沙漠。隻有大夏富足耀眼的讓人布行相信這樣一個國度曾經真實的存在!
此時此刻,建康城正沐浴在整個中世紀,整個地球上,最為鼎盛的文明所剩下不多幾年的時日當中,渾然沒有感覺到北麵燕國,正在積蓄毀滅的力量,而朝堂當中,這個關鍵的應對,掌握這一切的幾個帝國權利的人卻渾然沒有絲毫感覺。
甘棠內心的煎熬和痛苦,隻能一個人默默的承受。有時候能感覺到自己在改變著什麽,而更多的時候是感到的是無助。
柴信遠見今日再也沒有好的結果出爐,製止了大臣們的爭執,看向狄新問道:“承德公,我看世子一表人才,是否有婚約?”
“回稟官家,我原本準備給他說一門親事,但這小子說要和霍驃騎學,先立業,後成家。要先驅除韃虜之後在成家。”
“好!男兒誌在四方,但成家和立業並不衝突。狄博暫時就不要再許人家了,等過兩日叫承德公夫人進宮和皇後商議,看和公主有沒有緣分後再定吧!這叫什麽來著,哦,像襄陽王說的,叫自由戀愛。哈哈哈。”
狄新大喜,道:“臣明日就讓我家夫人進宮和皇後商議此事。”
“好!家事就這樣吧!”
“和燕國和談一事,上次沒有結果,這次和燕國商定,我朝將派大臣到洛陽商談。”
“王春擬旨。”
“赴燕國和談一事,王鳴之為和談正使,吳林為副使,你二人全權負責和談事宜,三日後啟程赴洛陽與燕國和談。希望有個好的結果吧!”
“封福王柴明遠為新加坡總督。封崇安王為印尼總督。福王和崇安王所有家眷隨行,三日後啟程赴任。”
“封福王世子為太子,從今日起留在宮中伴架。封宋慈、謝言為太子太傅,進宮教導太子學業。”
“太子登基後,宋慈、賈儒、王鳴之、陳益中、餘介為顧命大臣。如宋慈不能理事由甘棠接任。”
“封宋慈為太師,賈儒為太傅,餘介為太保,王鳴之為左丞相,陳益中為右丞相,楊潔亮為少保、韓重為江淮防禦使、吏部尚書石重、兵部尚書趙崇九人為政事堂執事,處理國事。”
“朕預留四份密旨,那一天朕歸天後,四份密旨在政事堂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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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按旨執行。四份密旨分別由皇後謝道清,宋慈,甘棠三人各保留一份,另一份藏與正大光明扁之後。”
黃帝曆四三二二年,南夏肅宗十一年二月初三。
北平以西二百多裏的山道上,一支車隊正冒著漫天風雪,在崎嶇不平的官道上艱難的跋涉著。
再一次將陷落的馬車,從雪坑裏弄出來,丹巴扒開嘴上的麵罩,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他現在越來越覺得甘棠這次派自己來,就是指著自己出苦力的!為了方便自己保護王鳴之大人,還像大夏皇帝為自己要來一個禁軍卑將軍的封號。自己是吐蕃王子,要屁的將軍封號。
幾年前這條路自己曾經走過,當時道路還是平整寬闊,該死的燕國人,幾年下來就把路糟蹋不成樣子。打從渤海灣上了岸,他所擔當的角色,簡直和牛馬沒什麽區別,甚至短途負重還在牛馬之上。
這也是沒辦法,連王鳴之都放棄馬車,跟眾人一起步行跋涉。隻是吳林哪個老狗坐在車上,渾然不動!
丹巴很生氣,生氣了得要找條狗來撒撒氣。
這時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湊到近前,恭謹道:“將軍,再過不遠,就是邯鄲,我們可以在哪裏好好休整一下,等風雪過去在繼續趕路。”
這湊過來說話的人是燕國派來帶路的副使耶律臨沭,這廝其實是燕國太傅耶律洪的同胞弟弟,論身份尊貴還在正使之上,更兼一身蠻力,勇武過人,原本開始十分的猖狂。一路行來,丹巴實在看不過眼,前幾日,在一家客棧,被丹巴暴打一頓,然後被鎖在尿桶旁一夜。當時他也不知想了多少回,咬牙切齒的發誓:“不報此仇勢不為人。”
然而,從那日開始,每天晚上休息之前,丹巴都要把他約出營地,幹上一架,並且雙方約定,誰輸誰晚上抱馬桶。七八日過去——。
眼見丹巴隻顧拍去手上沾染的積雪,壓根不理會自己,耶律臨沭往前湊了湊,奴顏婢膝道:“我已經提前趕過去準備酒菜,並且征集能歌善舞的女子,到時也讓將軍見識一下咱北人的風土人情。”
丹巴這次撇了他一眼,冷笑反問道:“見識?”
“不不不,是品嚐,品嚐!”
“我還沒有吃過草原小姑娘的肉,這次一定要好好品嚐品嚐,哈哈哈哈-——。”說完,從新帶上口罩,將口鼻遮住,一副不想多言的樣子。
聽到丹巴要人肉吃,耶律臨沭嚇得張大嘴巴,雙腿打顫,幸好自己沒有把對方得罪的很了,不然這幾日自己豈不是早成了對方的下酒菜。對漢話不是十分熟悉的耶律臨沭,很想解釋,但就是不敢再往上湊。
十多天前,剛剛離京的時候,這廝活像一條擇人欲食的惡狼。而眼下,卻已經進化成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當然,這也隻是在丹巴麵前吧了。麵對其他人甚至王鳴之、吳林和燕國正使禮部侍郎張享依舊會露出暴躁驕橫的本性。
這固然是近十幾日來丹巴不斷調教的結果。但更深層次原因,還是源於生活在惡劣條件下的草原各部人等,對個人武力的強烈崇拜。
正使張享曾經試圖阻止耶律臨沭在夏國人麵前丟臉。然而所獲得的結果是張享的臉腫了整整三天。到現在也還沒有能消腫。
嘎吱、嘎吱-——白茫茫的荒原上,機械而枯燥的腳步聲,像是一首永不停歇的催眠曲,不斷加深著使團每個人心頭的疲憊感。
作為大夏四京之一的東京城,;洛陽堪稱是名副其實的古都典範。
高大的城牆,逼格的格局,再加上優美的環境,無論怎麽看,都能匹配一國之都的地位。
都到了二月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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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河時期對這個北方城市的影響,似乎更加明顯一些。大雪紛飛,城中的草原統治者大多貓在家裏,那街上往來奔走辛苦謀生的,大多是漢家兒郎居多。
這葛衣麻衫,束發右衽的,咋一看,竟與大夏偏遠貧困小縣城無異。
不過每每道坐相逢,互相大量一下那衣不遮體,靴不避寒,麵有刺青的窘況,悲戚無助之心,卻又遠勝南人多矣。
當然,城中奔走的漢人,也非個個都是如此窘迫,其中不乏一些衣著光鮮,神情氣足之輩。
隻是眾人對這種貨色,卻是避之唯恐不及,遠遠繞開之後,多半還要不恥的唾罵幾句。
餘利眼下受到的,正是這般待遇。
但與那些早已做慣了奴才的人不同,餘利對此卻是大為光火。
本公子可是大燕國新科榜眼,文采風流,眾人見到自己不是應該羨慕和崇拜嗎?怎麽一個個像對待仇人一樣對待自己!
若非急著回去商量要事,說不得便要揪住幾個‘奴民’,抽上幾鞭理論一番。
這一路憋著悶氣回到洛陽府衙後院,餘利手頭上難免有些沒輕沒重,將那大門撞擊的山響。
隻聽裏邊傳來和罵聲:“這是誰家走水了,還是家裏的老人翹辮子了,就是家裏死了人,也不能到這清閑之地拆衙呀!”
餘利粗聲惡氣的應到:“是我,餘利。”
餘利到了裏間,認準正中的老者躬身稟報道:“盧老大人,我剛剛聽聞,南夏派了使者來洛陽,月末是要和大燕罷兵修好!我還聽說,南夏派來的使者離洛陽以不足一百裏。”
一聽這話,原大夏國仗,現燕國洛陽府尹盧士湘嘩然變色。
因上次燕國派往南夏的和談使臣帶回來的消息,南夏和談有一附加條件是放回被燕國圈禁的大夏皇室宗親及原景宗帝盧皇後。
作為原皇後的父親,燕國人一直優待景宗後族,用以拉攏漢族士人。如盧皇後南歸,盧士湘就將失去利用作用,在此期間盧士湘也有將小孫女送入宮中侍候赫連闊的想法,但赫連闊隻是將其小孫女配於守城的千夫長為小妾。
盧士湘默然半晌,他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富態文士,滿眼的探究征詢之色。
那文士先是看了餘利一眼,這才正色道:“依我看,這對咱們反倒是一個機會,如果咱們能趁機除掉南夏的使者,那朝廷和南夏就再也沒有轉圜-——”
“說的輕巧!”
餘利譏笑道:“南夏派來使臣,必然防護周密,還有我朝派人陪同,就靠我們這些文弱書生!我們上哪裏去找一批廝殺漢去!”
那富態文士聽完,話鋒一轉道:“不需要大動幹戈,咱們隻需設計殺上幾個有名有姓的,也就足夠了!”
盧士湘道:“這件事要做的隱蔽,不能牽扯你我,殺幾個不相幹的漢人也就吧了,殺了一國使者?局時朝廷要是翻臉不認人,把咱們交給南夏抵罪,那就麻煩了。”
這時餘利眼珠一轉道:“西門哪個赫舍裏手上不是有一部精銳嗎?不如把他送出去,燕夏和談消息,隻在高層,我想赫舍裏並不知曉,隻要放向其放出消息,向東百裏外,有一夥南夏商人帶著大量珠寶,來洛陽變賣,不相信其不上鉤。哪個蠻夷前幾日,盡然讓老大人的孫女出麵陪客,老大人何不利用此機會來個一箭雙雕!”
原來前幾日洛陽西門守衛,千夫長赫舍裏在家中宴客,盡將盧士湘的孫女出麵陪其上司,盧士湘孫女不堪受辱,在酒席當中逃出府門,赤身裸體在街上奔走。一時在洛陽傳為笑談。
盧士湘聽到餘利此語,一張老臉漲的通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