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自製味精
就這樣，李井悄悄地便走了。
??他走時動靜太輕，時鎂和石玉當時正在屋子裏商量連體衣的製作，竟是絲毫沒有聽到動靜。直到圓娘這邊擺飯時，才知李井竟是已經走了。
??一句話沒留！
??一個字的解釋也沒有。
??這小子看樣子是準備將他的秘密進行到底了。
??不過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她的秘密同樣也不會告訴他便是了。
??時鎂一句話不說，隻是低頭吃飯。她自己覺得自己沒生氣，可那緊繃的臉色卻是讓這院子裏的四個人，無人不知她心裏不快。兩個男仆在這事上自是沒什麽發表意見的地方的，圓娘倒是有機會說。可是看著這位新來的石姑娘臉上那擔憂的神情後，圓娘還是悄悄地退下了。
??飯後，便是洗漱。
??以往時鎂總是一個人洗，圓娘雖說過要進來幫忙，可時鎂卻不樂意泡澡的時候身邊有人。哪怕懷孕了也不行。不過這條禁忌在石玉這時卻成了空談：“和我還別扭什麽？你從小到大，我什麽地方沒看過了？”
??這話簡直是不能再生猛有理。
??時鎂也便不說什麽，隻能讓石玉進來了。洗澡的時候別無二話，石玉進來也不過是怕她懷著孩子，一個不留神摔了罷了。至於憋在心裏的話，石玉打算睡下後再和阿美講。反正晚間的時候，阿美便已經說了，讓圓娘把石玉的鋪蓋搬到她屋裏去。
??以前，小姐妹兩個有事的時候，也都是在晚上被窩裏講的。
??這次，石玉也打算這樣。睡下，吹滅燈，等屋子裏變成靜黑一片後，石玉便問了：“你和他，可是吵架了？”
??時鎂微楞，吵架？好笑搖頭：“有什麽好吵的？我才不會和他吵架。”在時鎂看來，這世界上從來隻有兩種人，一種自己看得順眼的，一種自己看不順眼的。
??看順眼的，在一起作朋友吃喝玩樂；看不順眼的，他就是在她麵前跳樓，時鎂也管不著。
??李井對她來講，曾經是前者。可最近，時鎂卻發現李井似乎變成了後者。
??他瞞得她的事越來越多，有些重要的時鎂自己就沒打算問。他和她之間也一直保持著這種微妙的默契，不支追根究底。
??可讓時鎂接受不能的卻是這個李井最近竟然連一些根本不重要的事也不告訴她了。
??他是想把她關起來嗎？
??關在這個巴掌大的小院子裏，等他偶爾有空了過來垂青一下？
??好笑!
??時鎂不打算成為任何人的圈養品，所以她及時打斷了石玉的感情谘詢，開始問她：“你今後可有什麽打算？”
??這次換石玉沉默了！
??她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該如何走了。可時鎂這裏，卻是已經想好了一份計劃：“你幫我做活吧？”
??“做什麽活？”
??洗衣做飯縫製衣物，做李家娘子身邊的丫頭？
??石玉不反對幫阿美，可這種身份上的差異，她卻有些接受不了。
??時鎂卻沒想到這些，她隻是沉吟著思路，低聲講：“我不想一輩子呆在這裏讓一個男人養著，所以我需要錢，更需要人。但要人的根本也不過是得有錢，所以我要想法子賺錢。”
??“怎麽賺？”
??女人能幹的活不過就那麽幾樣，洗衣做飯收拾家下地。
??石玉在讓阿娘趕出來時也想過要自強。憑自己一已之力養活自己。哪怕一輩子不婚不嫁也能過上好日子。
??可是，她獨自歸家這三個月裏，每天四腳不停地幹活，也不過是隻能讓自己餓不死罷了。再多的卻沒有了。
??所以，對於賺錢這事，石玉可說是一頭霧水。
??但時鎂卻不陌生！
??賺錢的法門有很多。雖說如今縣城百業蕭條，各村各戶都在勒緊著褲腰帶過日子，大家手裏都沒有餘錢去買什麽美食。
??可時鎂卻並不灰心！
??事實上，在今天她就想到了一條好生意。
??她要做味精！
??作為一個正在貧困線上掙紮的地域來講，成本高的美食在平安縣城周邊基本上已經可以斷絕了。家園盡毀的人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拚命的幹活，努力賺錢修房子。吃食在這時的最大功用已經從享受退回了果腹。但越是這個時候，人就越容易感到饑餓。而一旦餓了，美食的誘惑便成了最大的商機。
??所以，時鎂就想在這個時候做味精出來。
??有了那東西後，普通人就不再需要從肉食當中獲得鮮美的底味。隻要在湯飯裏灑上一些味精，飯菜裏便會有肉類鮮香的滋味。
??這樣一來的話，銷路自然便有了。
??而如今的天氣，山上正是菇類繁多，香草密集的時候，院子裏太陽公公又是如此的給力，幾下齊出，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時候。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所以，時鎂的計劃也因此而生了：“你在這個村子裏是熟人，咱們要賺錢隻靠兩個人是不行的，所以我要你去聯係幾家相熟的人戶，說我這裏要收買山菜。”
??“收買山菜？什麽樣的山菜？”
??石玉是在小梁村長大的，對於山裏的山菜她是再熟悉不過。以前也有不少人采了山裏的山菜或鮮菇進城去賣的。但那都是賣到大酒樓或富戶家的。
??可：“如今這局勢，阿美，我不覺得有人在這個時候還會買這些。縱使有，咱們倒裏倒賣，又有賺上多少？”
??石玉的擔憂或許有她的道理，可時鎂卻不管：“你隻管做便是了，等東西做出來，你自然便知道了。不過我這裏也不是什麽山菜都要的。明天你和我上山一趟，我采些樣本回來給你。然後你再拿支和別人講，說我要吃這些，勞煩他們多給弄一些。價錢比市麵上高一些也不要緊。但品質卻是不能差的，更不能摘錯。”
??這話簡直是聽得越來越糊塗。
??不過石玉也不想和時鎂爭這個。反正在她看來，李家如今有錢，阿美這裏自然是想怎麽折騰都不怕的。
??次日，時鎂便以想上山溜溜為由，帶著石玉一起上了山。
??圓娘沒跟在左右，可那兩個男仆卻是一直在後頭相隨著。眼看著娘子和石家姑娘在山上轉了半日，揀了些山菜便回來了。
??這中間並沒有什麽稀奇的地方，可次日那石家姑娘卻是出門了。
??然後從第二天開始，石家姑娘便開始一小筐一小筐地往回背各色的山菇和山菜。這些東西回來後，通通都要由石家姑娘經手，先用井水洗淨，然後便放在竹匾上開始晾曬。
??如今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水靈靈的山菜在這節裏，放在大日頭底下，是不用三日便幹得再沒有水份了。然後娘子這裏，便將那曬幹的各色山菜全讓石家姑娘磨成了粉，放在不同的壇子裏。之後，娘子又將那院中吊著的豬腿卸下一條下來，也是切絲曬幹磨成粉裝在壇子裏。
??最後，娘子便拿著一杆小秤進去了。
??半個時辰後，娘子的手裏便端了一碗淡褐色的粉末出來。
??“今天中午的湯便由你來做。材料我隻給你清水白菜和食鹽三樣，其餘的材料你一概不許用，湯頭做好了，盛出來給我便行。”
??圓娘聽了嘖舌，隻這三樣，可要如何做上一盆好湯？
??娘子用了這石家姑娘的偏方後，倒是果真不吐了。可是胃口卻也一直不見得如何好。圓娘為此不知用了多少法子，想方設法的做好吃的給她，可總也不見娘子如何用食。這清水白菜的，可怎麽能下嘴？
??圓娘覺得這樣不好，石玉卻看著阿美手裏的粉末，似乎明白了。
??於是，中午下廚的時候，石玉便用最簡單的方法做了一鍋水煮白菜出來。
??隻放了清水白菜和食鹽的湯頭，實在是沒有什麽滋味。
??可是，當阿美把她調好的那盤幹碗，舀了一小勺進那鍋裏後，卻是不久，便有一股香味兒飄出來了。
??石玉第一個衝上去盛了小碗出來，先看湯色，變成了淺淺的黃色，上麵似乎還飄了一層油花。再聞這味兒，就和用豬骨熬出來的高湯似的那麽鮮香，再嚐味道，便更是絕了，竟是比石玉長這麽大喝過的所有湯都鮮美。
??“阿美，這東西簡直太方便了。有了這東西，再做菜做湯的時候還要買什麽肉骨燉湯，隨便舀一些放進去攪攪就是了。而且若是價錢上再便宜些，就更好了。”
??這個時候石玉總算是明白了阿美的計劃。如今大家夥都窮著，哪裏吃得起肉。可要有了這東西，便是買不起肉，也吃得起肉味兒了啊。
??隻是不知：“這東西要如何賣？”
??時鎂笑點她：“你就不會自己算嗎？這陣子，你花了多少出去？又收回來了多少，這次用了有多少？一頓的飯量若是這一小勺的話，一個月一戶普通的人家要用多少才能吃起？”
??這些東西，時鎂固然可以自己很快算清楚。可是她卻不想這麽幹，她要石玉自己來算。
??石玉雖聰慧，但到底不識字。但起數術來，也不甚快捷。
??拿著一堆樹枝在地上擺了足了十幾分鍾後，才算是算了清楚：“買這些幹菜，我一共花了七百八十錢，收回了各色幹菜一百五十斤。曬幹磨成粉後最後得了八壇子，我粗粗稱了一下，一共加起來有四十斤，加上阿美你卸下來的那隻豬腿，便是統共六十斤，加上豬腿的價錢要五兩，這前前後後加起來便是六兩的入帳做了六十斤的這個肉粉。這麽算下來的話，一斤的本錢……竟是要六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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