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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雜毛小道

  在床上四平八穩地睡了一夜,發了一身汗,寧逸的燒也退了。居娥也不敢怠慢,隻給她簡單地擦了擦身,換了一身幹淨的褻衣,唯恐她再受涼。用過早膳,寧逸又服下一貼湯藥。咂了咂嘴,一股苦味,寧逸忍不住朝門外院子張望了一眼,心說,今天怎麽沒人送柿餅來呢?

  “王爺回來了。”居娥邊進屋,邊說道。


  寧逸吐了吐舌頭,真是不能念,一念,人就到。


  齊越山手扶著佩劍,大步走進了院子。身著虎紋龍鱗銀鎧,雙肩護著獸首吞頭肩鎧,東珠紫金冠束發,還簪著兩條雉尾。寧逸看著,隻覺得臉上一陣火燒,趕緊背過身去,神經質地摸了摸嘴,唯恐有口水流出來。


  “恢複得不錯!”齊越山見寧逸麵色紅潤,滿意地點點頭,卸下腰間的佩劍交給芳卿,又對寧逸說道,“我去換一身衣裳,我們就準備出發了。”


  等齊越山換過衣服再出來,與適才意氣風發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青色絲綢發帶束發,一身寬袖青布直裾,腰間係著革帶,倒有幾分商人的模樣。寧逸這一路來著的都是男裝,於是讓居娥準備了兩身簡單的替換衣裳,裹了個小包袱,便跟著齊越山出門了。


  想著寧逸不會騎馬,齊越山隻好讓東官去安排了一輛馬車,由芳卿趕著,往縣城裏去了。從泱涇鎮到縣城並不遠,一路麥田連著麥田,村莊連著村莊。齊越山告訴寧逸,蹬虎關的士兵平時在駐營裏駐紮操練,農忙時便回到村莊來幫農,隻要不打仗,蹬虎關幾乎可以自給自足。


  修縣到底是西郡的魚米之鄉,百姓生活也算富足,街市自然也比肆水鎮那樣的小鎮更熱鬧些。四人先到客棧落了腳,東官和芳卿分頭去了城裏,打探消息。齊越山讓小二送了些飯菜到房間,和寧逸兩人邊吃飯邊看卷宗。


  河妖連環殺人案的開始是在去年年關,第一個死者是泰豐糧號的少東家張公子,這位張公子不知怎麽得晚上喝了酒,糊裏糊塗地掉進了泱水,死了。


  “這位張公子也夠倒黴的,寒冬臘月的掉進河裏,不淹死也得凍死。”寧逸津津有味地邊吃飯,邊翻看卷宗,還不時點評幾句。


  齊越山實在忍不住問道,“你看著這些還能吃得下飯?”


  寧逸不解的看了看齊越山,“怎麽吃不下飯了?”寧逸心說,自己的感官經過CSI的洗腦,早就麻木了,這些文字記述和電視裏的屍解,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齊越山隻能點頭,示意她繼續。把普通女人的行為邏輯套在寧逸身上,齊越山覺得自己也是幹了件蠢事。


  再接著往下看,還是張家的人,這次輪到了張老爹。張老爹死了獨子,精神備受打擊,常在泱水邊遊蕩,一日,家人沒看住,老頭就被河妖拖下了水。


  之後是兩個姑娘,這兩位姑娘倒還有些聯係,原是相識的,不知道為什麽卻相繼投了何。左右鄰舍都說,這兩個姑娘自小就在一塊兒,好得勝似親姐妹,一個被河妖抓走了,整日念著另一個,於是河妖幹脆把另一個也抓了去。可這次卻隻找到了一具屍體,而另一個,則是在河邊找到了一雙鞋,尋遍了下遊,也不見屍體。


  再後來,又死了兩個男人,彼此間也沒有聯係,都是去泱水抓魚的,結果卻是有去無回,屍體在下遊被發現。


  “泱水經常有人抓魚,或是投河之類的嗎?”寧逸問道。


  齊越山放下了茶杯,說道,“要說抓魚,是常有的,可是投河……要怎麽說,誰也不會把投泱水當作一種風尚而追逐吧。”


  寧逸心說,真是少見多怪,那是因為你們這裏沒地鐵,也沒富X康!可寧逸也知道,古時民風相對淳樸,雖然平均壽命不長,但是,這種非自然死亡的情況的確不多,更何況是接二連三的發生。在遇到不能解決的問題時,神鬼之說就成了萬靈藥。單從卷宗上來看,這六起事件的確沒有關聯,似乎事件的發生前因後果也合情合理。


  齊越山合起了寧逸麵前的卷宗,建議道,“吃完了,我們也出去轉轉吧。”


  兩人在街上隨意逛著,寧逸穿梭在沿街的兩排店鋪街坊間,看著什麽都覺得新鮮。一會兒,她停在一個木雕攤子前,正看著各式各樣的木雕,挑來選去,選中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小猴子,正打算給錢買下,一模腰間,才想起自己壓根兒沒帶錢。再看看左右,齊越山不知鑽去了哪個店鋪裏。


  “這位姑娘,測個字吧!我看你……”一個小道士突然上來搭訕,把寧逸嚇了一跳。隻見小道士一身青灰道袍,頭頂上一個發鬏盤得歪歪斜斜的,那支青玉簪子就這麽戳在中間,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模樣倒還算清秀,朗目疏眉,十八、九歲的模樣,下巴上還有幾根長短不一、參差稀疏的胡渣。


  “你才姑娘呢!”寧逸瞪了小道士一眼,直截了當地截斷了他的話,回道,“你看我骨骼精奇,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維護世界和平就全靠我了,然後打算把你蹲茅房時無聊畫的《降龍十八掌》賣給我是吧?起開!小爺現在沒工夫跟你磨嘰!”寧逸推開小道士,就要走。


  “哎哎哎!”小道士追了上去,“貧道是看相的,不是買書的!”


  “收錢麽?”


  “收……”小道士倒也是老實。


  “那就和賣書的一個意思!”寧逸說完就急著去找齊越山。


  小道士吃了一癟,雙手叉著腰,在她背後大聲說道,“姑娘可是在找那位同行的公子?”


  寧逸停了下來,轉頭問道,“你看見他了?”


  小道士跟上幾步,一臉獻媚地道,“姑娘可要問問姻緣?”


  “再叫小爺姑娘,信不信小爺一掌呼死你!”寧逸舉起了手,作勢要打。


  “別別,有話好說嘛!”小道士急忙雙手護住了頭,“貧道看著您二位有龍鳳之姿,將侯之相,既然咱們這麽有緣份,不如貧道贈您幾句箴言吧,若來日您還記得起修縣的小道士,還望多多提攜啊!貧道見剛才那位公子看您時,眼中帶桃花,小公子若尚未婚配,依貧道看,不如就嫁於那位公子吧!也是良緣一樁啊!”


  這時,齊越山恰好轉了一圈,回過頭來找寧逸,聽到小道士一番話,上去牽住了寧逸的手,搖頭笑道,“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你這一卦算的不準,不能給你錢。”說著,便不緊不慢地拉著寧逸繼續往前走。


  其實,街市也不長,沒多久就走完了。寧逸正想問,接著要去哪兒。迎麵,東官衝著兩人一路小跑了過來。


  “兩位爺,前邊有個茶樓,不如,您二位去那兒歇歇腳吧。”東官指著不遠處的招番說道。


  東官領路,三人進了茶樓,在二樓找了個僻靜的位置,臨窗坐了下來。窗下便是泱水河,臨水憑闌,寧逸竟有些去古城水鄉旅行的錯覺。


  “小的打聽到一件大事!”東官眉飛色舞的,一開口便虛張聲勢。


  齊越山輕笑道,“哦,你且說說看。說得好有賞,說得不好也賞,賞板子。”


  東官癟了癟嘴,回道,“一定是有用的消息!小的聽說,今天晚上,縣守請了一位黃天師,在玉清宮裏開壇施法,為青石塔做法。兩位爺猜猜,這青石塔是做什麽用的?”


  “鎮河妖。”齊越山和寧逸異口同聲地回道。


  東官打了個格愣,旋即陪笑道,“要不怎麽說,您二位是主子呢!腦筋就是好使!小的真是佩服地五體投地啊!”


  “少貧嘴!”齊越山嗬住了東官。


  寧逸想了想說道,“既然縣守找人來做法鎮河妖,那就說明不是他在散布對平原侯不利的謠言。”


  “為什麽?”齊越山問道。


  “因為河妖鎮住了,就不會有下文了啊。”


  齊越山一笑,問道,“你怎麽就能肯定河妖一定會被鎮住?萬一青石塔鎮不住河妖呢?”


  “那……會更糟……”寧逸心裏升起了一股恐懼,暗罵自己頭腦簡單一根筋,誰也沒說,安了青石塔,就一定能安然無事啊。神鬼之說,這貼萬靈藥固然是好用,卻經不起試煉。


  “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咱們倒可以向這位黃天師問個卦。東官,可打聽到這位黃天師是何許人?”


  東官見齊越山問自己,知道表現的機會又來了,咧著嘴直笑,回道,“爺!小的已經細細打聽了。這黃天師也算是個年輕才俊,不是本地人,大約是在去年秋農節後來修縣的,一直在街市擺了個測字攤子,給人卜卦問前程。也不知怎麽的,命案發生後,這人就被縣守請去,奉為了座上賓。”


  “去哪兒能見到這位黃天師?”


  “就在街市上,您剛才一路過來沒瞧見測字攤子嗎?整條街上就他一家。”


  寧逸一拍桌子,說道,“就是那隻雜毛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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