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
“給我站住!站住!想逃哪兒去!一個二個的,都想要吃槍子兒不成!”
那巡邏的三個侍衛掀兒起腰間袍子,裝模作樣地掏著壓根便沒有的洋槍。
他們哪來的那洋槍,這時的槍可又不是按人頭發放到每個人手中的的,你先得有銀子,其次要有那搞到槍的關係。
不然,便就隻能像這三個般,裝裝樣子,騙騙那些不曉得自個兒底細的外人。
不過嘛,他們手中那擀麵杖大小的短棍倒是真家夥,打在身上,也確實很疼。
“官老爺們,是老頭初來此地,不曉得規矩,不曉得官老爺們的傳統,也不曉得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還望官老爺體諒體諒。”
四人腳步子止住,緩緩轉過身來,那鶴羨哭啼聲兒也消停了下來,躲在玉鳳的身後,畏懼地望著那三個巡邏侍衛,好似瞧見了什麽吃人的妖鬼般。
那老漢先一步踏了出來,彎著那本就不挺的腰,畢恭畢敬地對著那三個巡邏侍衛行著禮。
“官大爺們要打的打,要罵的罵,可若是為了老頭子我,卻就著實犯不著起這個勁兒來,一點小小心意,不多,也隻夠官老爺們去那茶館子喝上一杯粗茶吧。”
老漢挪著步子到一外邊兒套著件短襦的巡邏侍衛麵前,將一個微癟的錢袋子塞到了那人手中去。
“都說了多少遍了,今兒城裏不安全,不安全,你好說歹說被我們兄弟三瞧見了,若是被那洋人巡邏隊瞧見,你還留得下這一條命來!怕不是早就被那槍子兒給崩了!”
“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沒下次了,沒那下次了,多謝官老爺們救了老頭子我一條命兒。”
賣貨老漢連連拘著躬,那三人就低眼兒瞧著,瞧著這在自個兒麵前卑躬屈膝的老頭。
“不過嘛,你這錢袋子內的錢隻夠我喝上一盞粗茶,我喝了,氣兒是消下去了,可我那兩位兄弟若是氣不順,他們可就沒有我這般好說話了。”
那收過錢袋子的朝後退了一步,另外兩個沒討著便宜的,朝前進了三步。
“這,官老爺,我是真真無一銅錢子兒了,全都給您了,您可不能這般做啊!”
“我也無法子兒,你自個兒瞧著辦吧,我要邀那三個美人兒去喝茶了。”
說著,那人一邊兒歪嘴笑,一邊兒朝著婉清她們幾人呆著的地兒走去。
“砸!把那些個不值錢的玩意兒統統砸了,指不定他就將錢兒藏在那其中了。”
兔兒爺嘩啦一聲兒,碎濺一地,那撥浪鼓鼓麵被踩陷了下去,原本那根兒細細的木棍也不曉得被踢到了何處去。
至於其他物件,也全都未能得到幸免。
“莫要這樣,求求各位官大爺,莫要這樣!老頭子我沒了那些個東西,便就無了謀生的手段,求大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賣貨老漢抱著一個巡邏侍衛的腳,不肯讓他繼續這般折騰下去。
“一邊兒去,沒錢又壞了規矩,沒人護得住你來!”
那人抽出腳來,爾後又直著腿兒,朝著賣貨老漢踢踹過去,老漢在地兒上滾了一圈,撲了一身兒的灰,嘴角也粘上了些血沫子。
……
反觀婉清她們那邊,那侍衛含笑緩步走近,但是個人都猜得中那侍衛一張笑臉兒的含義。
“呦,這不是那翠腴樓中的姑娘們嘛,還有婉清這個正當紅的大頭牌,怎的,是那股子風將您三位吹到這兒來了?”
那巡邏侍衛搓著手,上前一步,婉清她們帶著鶴羨朝後踏了半步。
“什麽頭牌不頭牌的呦,還不是大爺們捧的虛名兒,婉清再有本事,還不是要依著各位大爺的捧場。”
婉清順著那侍衛意,繼續說了下去,既給足了那侍衛的麵子,也有擺出靠山,威懾眼前著妄想靠將過來,做些不陰不陽勾當的侍衛。
“瞧您說的,我等隻是個巡邏的小侍衛,每月拿著那微薄的俸祿,想捧您婉清大頭牌的場,怕是連那場子角兒都進不去的嘍!”
那侍衛繼續說著,婉清攥緊了手,麵不易色的繼續聽著。
“哎,大人有個正職,是我等羨慕不來的,我們姐妹呀,也不知何時混得出著苦海來,此前那孫大人甜言蜜語地哄人家,說日後納奴家為妾,也不曉得是不是說笑著玩的呢。”
那侍衛顯然不肯放棄這快到眼前的肉,婉清也不願再繼續虛與委蛇、閑扯下去,幹脆將那姓孫的說的話編造一番,拋了去兒,由著那侍衛自個兒掂量其中輕重。
“孫大人……”
那侍衛朝後挪了一小步,顯然,他可比不上那姓孫的權勢重,可再瞧上這翠腴樓樓牌玲瓏的身段兒,他那股火騰地一下,燒旺起來,將那姓孫的完全拋到腦門兒去。
他如今腦袋瓜子裏想的,隻有如何拿下眼前這女人來,既然好言相勸那女人聽不進去,那就來粗魯些的。
“你們兩個不是說沒去過翠腴樓嘛,今兒這三位也算得翠腴樓裏的上等貨色,我隻要中間那個,剩下的兩個讓給兄弟。”
那侍衛吆喝來了還在那堆破爛東西裏找錢兒的兩人。
那兩人瞧見這三位女子,眼珠子直愣愣的盯著,挪不開半分來。
有人要說,憑什麽所有好東西都讓那先說話的搶了去,那其餘兩人咽得下那口氣來?
可惜,那兩人咽不下也得咽,誰叫別個有著後台,且人家後台子硬,雖說都是巡邏侍衛,可人家呆不了多久,便有機會朝上爬,不像他們二人,撐死也隻當得上一個巡邏侍衛來。
若他兩人去頂撞他,非得撞個頭破血流不成,如今他吃大頭,也賞他們些個湯水來喝,這般行事,倒也相處的樂嗬、自在。
另外兩人左右朝著玉鳳與玉墨撲去,那最先說話的朝著中間的婉清撲去。
六人、十二腿便在這街上追逐著,婉清抱著鶴羨跑得慢了些,被那人逮住,便要扒她的衣。
瞧見她懷中還有個兩歲好幾的男童,那人直接奪將過來,抱著那哇哇啼哭的小孩便要往地上摔去。
婉清朝著地兒上撲去,那鶴羨落在了她背上,無什麽事來。
正瞧著那侍衛還欲上前做些不軌之事,一槍子兒擦著他的腳跟子,呲溜著一抹火星子,飛了出去。
侍衛前腳邁著,後腳跟子停著,如中了那木頭人不許動的玩笑話般。
他著實也不敢動,畢竟,他一動,指不定下顆槍子兒便擦著他腦袋,刮出火星子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