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舊友
殘陽似血。
凜冽寒風如刀一般。
金鐵交鳴,未知語言的怒吼聲,慘叫聲,空氣中滿是血液鐵鏽般的腥味。地上殘肢斷臂,又好幾具麵色鐵青殘缺不全的死屍。再前麵,便是捉對廝殺的雙方。
一方人類皮甲士卒,另一方卻是人類上半身,馬匹下半身的半人馬。這些人類、人馬似有深仇大恨,極為瘋狂的戰做一團。
半人馬嘶聲而立,伸手抓來持劍殺來的獨臂士卒,伸手一撕,便將那士卒僅剩的左手生生撕離身體。那沒有了雙臂,身上不知被插了多少窟窿眼的人類士卒發出淒厲慘叫。慘叫同時,發狂雙腳盤上半人馬,張口死死咬住半人馬頸部,生生咬下塊肉,隨後被半人馬甩落在地,數蹄之後,隻剩看不出形狀的肉醬。
不遠處,一小個頭若孩童,身著破爛皮甲的士卒正衝出一旁廢墟。助跑,跳躍,一氣嗬成。隻瞬間,腳重重的踏在奔馳中半人馬的身側,直接將這半人馬踹得側翻。
不待這半人馬起身,手中暗芒劃過,半人馬頭顱被一刀兩斷,分裂成兩半。扯下殘缺頭顱,帶馬耳特征的人耳,往背囊中一塞之後。這些動作說來長,實則用時極短。待腦後傳來風聲,矮身翻滾,靈活無比的一躍而起,躲過後麵衝刺殺來的半人馬,就要衝回三米開外的廢墟。
矮小士卒的個頭,讓半人馬有些騷動。這些異族似乎也知道丁區有培養後輩的意圖。而這些小輩一旦不死,被異族屍骨培養出來,幾乎都是戰場上的大殺神。幾聲呼喊,這些殘餘半人馬竟不管不顧的向矮小士卒衝了過去。
見自己捅了馬蜂窩似的,又被合圍上幾乎就要直麵絕境。矮小士卒轉身,抬起方才幹掉的半人馬屍骨,擋住正前射來幾隻箭鏃。而後扯下屍身上牛角弓,舉箭扭身連射。
一連三箭分別糊上正後方三隻半人馬的臉,讓其慘叫一聲,轟然倒下。後四隻半人馬似乎沒料到矮小士卒如此凶悍精準,舉箭衝鋒之勢止不住,竟被前麵還抽搐著的半人馬屍體拌了個結實。
後方半人馬被解決掉,眼睛餘光正好看到側麵半人馬似乎被解決掉,俯身一滾,避開正前衝鋒而來,踩踏下來的馬蹄,一腳重踏地麵,借力飛躍,翻身騎在了這半人馬背上。雙腳牢牢圈住半人馬背腹,伸手一揮,黑芒閃過,與這半人馬並肩衝鋒的幾隻半人馬人頭落地。
見此,半人馬發出一聲怒吼,一麵長臂回身掃去,一麵俯身露出背上矮小士卒,直直往另一麵半人馬衝去。欲為同伴幹掉背上人類,提供時機。
矮小士卒麵色一變,手一展,劃破身下半人馬勁動脈,血液噴湧而出。“崩崩”弓弦聲中,幾枚箭鏃襲來,矮小士卒鬆手,落地一滾,避了開來。那被割喉的半人馬止勢不住,灑血又奔四五米,轟然倒下。屍身落地,還向前滑行數米,這才止住。
狼狽落地的矮小士卒附近再沒了遮掩,又是幾隻箭鏃後,狼狽翻滾躲避的矮小士卒眼神一利,再不躲避,雙手連動,一麵擊飛射來箭鏃,一麵往前衝去。
前麵原本廝殺之處漸漸平息,見這邊危機,連連怒吼著衝來。
見形勢不妙,大概預見到自己等被全殲下場的半人馬們竟不管不顧,放棄防護,不閃不躲,直指被圍矮小士卒。
是人不是神,筋疲力盡流露出幾分強弓之末的矮小士卒連中數箭。但這貨還是覺得自己可以搶救一番的,怒吼著,向逼近的半人馬撞擊過去。
方結束戰鬥的老卒正巧趕來,外圈半人馬割麥子般‘刷刷’倒地。與此同時,右側新來幾位麵生人類老卒,一聲怒吼,合力按下幾匹半人馬,將其撕碎。一道同樣矮小的士卒,飛躍而起,割掉兩匹僅剩半人馬頭顱,轉頭看去。
隻見這透體插了好幾支箭鏃的矮小人類,似毫無動靜,失去生息一般俯趴著,地麵鮮血潺潺流動,染紅老大一片地麵。
新來士卒正要一聲歎息,上前為英豪整理。卻不料一聲呻吟響起,矮小身影吃力翻身,露出下麵血肉模糊的半人馬。
翻過身來,大概是觸碰到身上某箭鏃,矮小士卒一聲虛弱痛呼。
原本因矮小士卒悄無聲息而麵帶哀容的狼狽老卒們瞬間活了過來,將新來的救兵們擠開,一擁而上。
縫隙處,新來矮小士卒看到,這些老卒七手八腳,極為粗魯的拔下那人身上箭鏃,有人摸出瓷瓶,倒出丸藥塞入那人口中。也有人摸出皮囊,打開,似藥粉的粉末不要錢似的傾倒而出。看得這邊自己人眼皮直跳,心疼不已。
“你們是罪奴營?”矮小士卒虛弱問道。雖狼狽淒慘無比,但這貨卻篤定自己定然無恙一般,神態自若著。
兩支隊伍。其中一支曆經慘烈戰鬥,身上皮甲雖破,但還是可以看出幾分精良。另一支方才趕來,隻經曆戰鬥末尾一下,身上卻亂七八糟,穿什麽的都有。
對麵那穿著不知哪兒扒來,極不合身皮甲的小子皺眉。
虛弱矮小子被自己這邊老卒扶起,前行兩步擋在這皺眉小子麵前,翻白眼,“沙場之人,哪兒來這麽多心思。某並無它意,隻是你們也算幫了我,若是我秦卒遇難歸來,便報編號我等自會為你報功。若是罪奴隊,應不愛報功,更愛這傷藥裝備才是。是以,身份不同需求不同,這句問,隻是簡單問你需要什麽,以便我還人情而已。”
眉頭皺得更深些,不合身皮甲小子看著麵前擋著的虛弱小子,“若我等不來,也就這樣。並未幫上多大的忙,所以,不敢勞煩。”
“喂!小子,你一副防備的樣子,防誰?你我恕不相識萍水相逢,哪兒來那麽多陰謀詭計。再有,以我年紀如此身手,在秦卒中如此地位,根本沒有必要謀劃你什麽。”見來人一臉防備,虛弱小子性子上來,一副你不給我還人情,我便不依不饒的架勢。
大概一來不想惹麻煩,二來又見自己帶來這些老卒滿麵渴望,不合身皮甲小子麵帶苦大仇深,沉重妥協,“隨意給些傷藥便是。”未言罪奴二字,卻表明了這一行人的身份。
見麵前這人苦大仇深的臉,仿佛寫滿了‘快來欺負我壓榨我’,虛弱小子心癢癢的同時,惡趣味之心乍起,“現下沒有許多。小子,你叫什麽?待回營我讓人給你送去。”
“林錚。”
“林錚?這名字不錯。與同齡之人在此地相遇,倒是難得緣分。看你年歲似與我相差無幾,其罪多半在父母長輩。我是康睿,有沒興趣入我秦營,來我手下?”
“你能做主?”語帶譏諷。
“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