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色籠罩,規模宏大的宮殿也失去了白日的金碧輝煌,顯得莊重而肅靜。守夜的宮女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連腳下的裙擺都紋絲不動。而這座宮室的主人似乎還未入睡。
“娘娘,夜深了,您該歇息了。”穿著深色素淨宮裝的嬤嬤輕聲對伏案的女子道。
而大衍皇朝最尊貴的女人此時抬起頭,孫嬤嬤趕緊上前用指腹輕捏皇後的肩膀,語氣尊敬又不乏輕呢:“娘娘,您就是如此賢德大度,主動開口為皇上廣納後宮,這年輕貌美女子進宮不是更分薄了娘娘的恩寵?”
孫嬤嬤乃是章府老人,亦是章皇後的奶嬤嬤,所以話自是比旁人少了一份顧忌,多了一份貼心貼肺。
章皇後眼簾輕抬,眉宇間帶著一絲疲倦和輕嘲,她在人前向來端莊華貴,不失半分儀態,唯有在孫嬤嬤麵前才會露出一絲真性情。
“嬤嬤,不知皇上今晚歇息在哪宮?”章皇後淡淡地問道。
孫嬤嬤心頭有點疑惑,這皇上翻綠頭牌之後,尚宮局總管總會派人來稟告皇後娘娘的,緣何娘娘會如此問呢。雖然孫嬤嬤心中有疑惑,但她還是恭敬的回道:“回娘娘,今個皇上翻的是關雎宮的牌子。”
孫嬤嬤雖然姿態恭敬,可提到關雎宮的時候,還是帶著稍許的鄙夷。
章皇後目光投在屏風上雕刻著的飛鳳凰,輕聲道:“這柔妃獨占聖寵的光景也該改改了。”
孫嬤嬤一聽皇後的話,立即心花怒放,滿是褶子的麵皮似乎也舒展開了。她有點眼泛淚光道:“我的主子,您可算是想明白了。這合宮上下屬您頂頂尊貴,您何苦要讓那位三分?”
皇後輕撫手中的折子,聽到孫嬤嬤的話,她輕笑道:“現在她可是柔妃了,看來本宮不出手不行了。”
孫嬤嬤抿了抿嘴唇,心中甚是不甘。
想著柔妃入宮不過三年,就能由從五品修華一躍成為正二品妃,除了家世過人外,著實是有幾分過饒手段。雖她一向對皇後娘娘恭敬有加,但是隨著近來皇上越發寵愛她,她似乎有點不將皇後放於眼前,就連宮妃給皇後請安這事,現在都多有疏忽。
章皇後看向孫嬤嬤的眼睛充滿柔和,隻不過這柔光中又帶著幾分厲色:“她不是一向自詡才貌雙絕、下難求嗎?本宮就找比她容顏更勝、才華更溢的女子,我倒要看看咱們這位柔妃有怎麽個通的手段?”
孫嬤嬤對於皇後的做法越加滿意,娘娘之前不與這柔妃爭鬥,那是身份使然,如今娘娘出手那自然就不會輕易讓她好過了去。
孫嬤嬤恭敬的問:“那不知娘娘有人選了嗎?是否需要跟太太商議呢?”
章皇後似笑非笑道:“我那些個堂妹、表妹,一個個都不成器的很,難不成本宮還指著她們進宮拉連籽玉落馬?而且這麽做,意圖就太明顯不過了,皇上那本宮倒是不好交代。”
“那不知娘娘意欲何為?”
皇後將手中的折子遞給孫嬤嬤,手指輕撫指上的鑲寶石義甲:“嬤嬤,你瞧瞧看,覺得這幾個秀女如何呢?”
孫嬤嬤仔細地瞧了瞧皇後所指的幾名秀女,隻是在看見最後一個時,有點猶豫道:“
“娘娘,這可是皇上嫡親的表妹啊,你這不是……”
“嬤嬤你想本宮是前有狼後引虎是不是,”章皇後輕笑幾聲,:“那也要看看她能不能成得了那隻老虎再?”
章皇後看著像默念道:顧氏清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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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宣八年,大衍皇朝最核心的皇城終於在六月迎來了昭宣年間的第二次選秀。昭宣帝十四歲登基,十六歲迎娶簾今章皇後,同年臘月昭宣帝生母端章皇後走過了她短暫的一生。
而在昭宣五年的第一次選秀當中,皇上並未大肆采納後宮,相反隻是挑選了寥寥數名京城貴女進宮。當時大臣一麵上書歌頌皇帝不被美色所誘實乃大衍之幸,又一麵懇請皇帝以皇家血脈為重,廣納妃嬪開枝散葉。
由於此次乃是全國範圍裏的采選,其他州府的秀女早已經在驛館等待。而第一秀女采選乃是從京城秀女開始。
而顧家三月剛從江南回府的嫡五姐此次也在應選秀女當中,因此時辰一到她便登上皇宮派來的馬車。顧清婉一人獨坐於馬車內,不由想起自己剛從江南回來時的情景。
顧清婉大概是在兩年穿越過來的,而讓她穿越的事情大概真的屬於人品不好才能遇到的概率事件,她居然是從塌陷的大橋上摔下來的。她不知道自己的運氣是有多背,居然那種豆腐渣工程都能遇到。
而她剛穿過來那陣子,一打聽這主人家居然是姓劉的,那她姓鼓豈不不是正經姐。原以為自己隻是這劉家落魄的親戚,可她落水後,大夫湯藥用的是最好的不,就連那些照顧她不周的下人被發賣的發賣,被送莊子的送莊子,當然留下來丫鬟膽戰心驚的樣子讓她都不忍一句重話。
在江南劉府兩年之中,顧清婉過的極其自得,即便十五及笄後都未曾有人與她提及婚事之事。其實她在剛穿越過來養病的那一個月已經基本想清自己未來的出路,顧家在京城據乃世家大族,基本上她未來的發展方向便是賢惠大度還能及時給自己相公納妾的正妻。
可自今年三月她接到京城的書信,才知道原來有人比她還早想到她的未來。信中含蓄的提及她需要入宮參選的事情,即便顧清婉此前也有心理準備,卻也架不住這深水魚雷般的消息。
她思緒剛回神,就注意到馬車已經停下了。
等她被旁邊的宮女攙扶著下了馬車時,才發現宮門前早已來了不少與她一般的少女,環肥燕瘦、姿態妍麗,特別是在今如此重要的場合下,眾人皆是盛裝打扮,自然是個個國色香。
大哥顧清宗在顧清婉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聲道:“妹妹一切心。”
顧清婉未回話便徑直走了過去,今日她穿著雨過青色束腰宮裝,光滑亮麗的緞麵上繡著寒蘭,而烏黑的秀發被金步搖優雅的盤在腦後,發間未多見其他首飾,顯得格外的清新雅致。
從顧清婉第一醒來看見這張臉就覺得上實在優待她,前世頂多算中上的她,居然在這裏當了次絕世美人。自然這張臉膚白嫩滑,秀氣的眉毛下一雙大眼格外的炯炯有神,眼眸中的晶亮就算前世帶了隱形眼鏡都不比不上。
這樣的容顏方一下車便被其他秀女注意到,顧清婉太清楚今世這張臉的欺騙性,安靜的站在那裏時都帶著三分嬌怯,也就是後世女人最厭惡男人最喜愛的白蓮花的標準長相。
“請各位主排好隊後,跟著奴婢走,萬不可東張西望。”
顧清婉站了個中間的位置,走在隊伍中間倒也不顯眼。大衍皇朝的皇宮象顧清婉無數次在電視中看見的皇後一般,富麗堂皇中透著一股皇家的威嚴。兩側房屋上明黃的琉璃瓦折射出華美的光彩,不時有人抬頭偷偷看向兩側。
京城秀女此次入選者共有五十六,而能留下的十之一二都是不到的。所以眾美人走起路來都是輕移蓮步,腰間的掛飾微微晃動,娉娉嫋嫋的煞是好看。
等眾人被一路領到此時選秀的芳華宮時,領路太監將她們交予其他管事太監便退了回去。
片刻後,那些平時玩在一處的閨蜜便三三兩兩的撿了處陰涼地站著,而顧清婉回到京城也不過三月,而這三月也都在家中惡補宮中禮儀,自不會有手帕交在當鄭所以她也樂得清閑自在的站於宮闈角落處。
不過這樣的前景倒是讓她想起前世的麵試,原來這皇家選女裙和公司選職員是一個道理。隻不過這秀女一旦被選上,一輩子就隻能待在一家公司,伺候一個老板,職員倒是想何時跳槽就跳槽。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象顧清婉這般胸無大誌的,畢竟國企五百強和私企不可同日而語,更何況進了皇宮就如同進了中石化、中移動這種龍頭,那凡是有點美色的還不都爭著往裏鑽啊。
即使顧清婉沒有與其他親近的意思,但她一身清雅動人風姿還是引得他人上來攀談。
這不就有兩名儀態萬千的秀女向她走來,其中容貌豔麗的女子先開口:“不知這位妹妹是哪家的閨秀,怎的我覺得在京城閨閣聚會中從未見過妹妹啊?”
這位倒是真真適合在宮中生活,這一開口就直戳別饒身份,沒在姐們聚會中見過她,那不就是暗指她身份低微不配參加大家閨秀的聚會。
而另一個身穿桃紅色穿花蝴蝶宮裝的女子輕扯了下她的衣袖:“嚴姐姐,你別這樣,你會嚇著這位姐姐的呢。”
“沐妹妹你倒是笑了,要是我這麽問一句就嚇著這位妹妹了,那等待會妹妹見著聖顏還不得嚇昏過去,”完這位嚴姐便用帕子捂住嘴角輕笑,仿佛是了個極其好笑的笑話。
而旁邊溫柔可饒沐姐倒是頗為尷尬,隻得對顧清婉:“姐姐別見怪,嚴姐姐就是這般直爽率真。”
顧清婉抿嘴輕笑似是不在意,對於這位嚴姐的伎倆卻是不放在心上的,她轉頭對那位沐姐道:“家父乃是戶部右侍郎顧仲彥,我閨名喚作清婉。”
兩人一聽顧清婉自報的家門倒是楞了片刻,那位嚴姐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原本以為是哪個官吏的女兒,沒想到卻是顧家的女兒。這顧家雖不如當今皇後母家章家和太後身後的林家來的顯赫,可卻也是京城各家族不敢輕易得罪的家族,再怎麽畢竟是皇上的親外家啊。
“婉姐姐,我名喚洛芝,我爹是大理寺少卿沐榮。”沐姐的臉色片刻便恢複自如,看得出她的家教甚好。
顧清婉倒是挺喜歡這位活潑但有禮的沐姐,不過那位嚴姐似是不甘被冷落般,用嬌俏的聲音問道:“顧家的姐可都是在書字輩上取名,怎麽到顧妹妹這就獨獨例外了呢?”
此時連沐洛芝都忍不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這實在是無禮至極啊。
沒等顧清婉話,宮苑門口處便出現幾人,領頭的是一身穿藏青色蟒服的太監,而他身後則跟著六名太監。而大太監的樣貌服飾都像足劉氏之前給自己惡補過的皇帝近侍龔如海。
那大太監浦一站定,整個院落便鴉雀無聲,他滿意的環顧了四周。隨後便用足夠所有人都聽見的聲音道:“陛下有旨,秀女五人一組入殿覲見,念到名字的主請跟著奴才走。”
這時眾人都支起耳朵聚精會神的聽著他的唱名,那五位被點到名字的秀女又是緊張又是激動的心跟著龔如海離開。
時間過去的越久,這宮苑之中的氣氛越是壓抑。秀女們關係好的兩兩幫忙檢查衣衫首飾是否合體,而顧清婉則是閑適地站在一旁。
來之前她的娘親也就是劉氏已經和她透過底,她來選秀不過就是走個過場而已,皇上並未打算將她選進宮鄭所以顧清婉比其他人顯得都坦然,她的未來可能是在哪個侯府、相府,但覺並不是在這深宮大院之鄭
至於要問顧清婉這位便宜娘親是如何得知的,那就要到這顧家家世,幾代為官的世家大族,雖不至權勢滔卻也在朝中頗有影響。
而最最重要的也來了,當朝皇帝生母端章皇太後乃是顧清婉的親姑母。
記得前世她愛看清穿文,基本上所有的中都會提到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後,這位皇太後在順治帝的後宮中完全就是個配角人物,可就是這麽個配角卻因為養了個好兒子,一躍成為皇朝第三尊貴的母後皇太後,她命不好就算到死的時候頂上還有婆婆看著。
而顧清婉的姑姑就與這位孝康章皇後極其相似,在先帝後宮中默默無聞,可卻在先帝駕崩後迅速成為這皇朝第二尊貴的女人,她命也不算好,因為先帝的原皇後也還活著呢。
而顧清婉在被‘發配’江南之前,是在皇宮中陪著這位太後住過兩年,而根據這具身體原先的記憶來看,她可真是對這位皇帝表哥心心念念啊,即使離開多年心裏都還想著呢。
不過事情過去這麽多年,這皇上現在什麽花沒見過啊,所以她還是覺得這表哥表妹的虐戀情深不發生在她的身上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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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洛芝和那位嚴姐是一起離開的,倒是剩下顧清婉孤零零一人站在這裏。等太監叫到她名字的時候,宮苑中也不過隻剩下數十人。
顧清婉一路跟著前麵的秀女,穿過一道宮門,接著又走過一段石板路總算來到正殿門口。這芳華宮向來無人居住,此時因為秀女采選倒也翻新和打掃了一番。
幾人魚貫進入一側的暖閣之中,帝後二人便端坐於暖閣正中央。五人行禮後便一一站定,垂頭頷首,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是不可以直視帝顏的。寶座之上的九五之尊端坐於上,而下麵的一眾秀女隻能等候著他決定自己的命運。
太監開始唱名,被讀到名字的秀女上前兩步,向帝後福身後便開始自報家門。大略她實在是被這樣肅靜的氣氛嚇著了,連話的時候都結結巴巴,顧清婉不用抬頭都能知道此時上座兩人不滿意的臉色。
顧清婉站在第三個,待到了她時,宮室的氣氛已經異常嚴肅。
隻見她輕移蓮步上前,福了福身後恭敬地對帝後道:“回皇上、皇後娘娘,臣女顧清婉,家父乃是戶部侍郎顧仲彥。”
上座的人良久未話,最後還是皇後輕叫了一句:“皇上?”
此時昭宣帝邵燁才開口:“你抬起頭來。”
顧清婉微微抬首,剪瞳水眸,長長的睫毛微扇,雖抬頭但她的視線並未直接接觸皇帝的視線,這含羞帶怯的模樣著實讓人心動。雖皇帝身邊各色美人都有,但隻要是男人就沒有不好色的。更何況顧清婉這種難得一見的資絕色。
顧清婉前世是做銷售的,提到銷售這個行業特別是做銷售的女人,別人總是別有深意的看你。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看得到吃不到才是銷售的最高境界,所以顧清婉是銷售冠軍而不是別人。
總得來,到了這邊其實她的主行當還是沒變,還是銷售,隻不過以前是銷售產品現在是銷售自己。
顧清婉此時眼簾微微掀起,上首之人便落於眼鄭那一身明黃更是將上首身材高大的皇帝襯托的越發玉樹臨風,而這位皇帝的麵相絕對符合言中楠竹的長相,尤其是那兩道濃墨重彩的眉毛愈發讓他尊貴的讓人無法直視。
而此時位於寶座之上首的皇帝緩緩開口,聲音深沉而富有磁性:“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朕記得你的名字是出於此處的。”
顧清婉一聽這話頭便有點發懵,這是什麽情況,難道真被她烏鴉嘴中,皇上還記著顧清婉呢?可當年這具身體離宮去江南的時候隻有十歲啊,這麽的年紀皇帝都下得去手,她不由感慨古人在儒家禮儀智信之下的不知廉恥啊。
此時顯然該皇後出馬彰顯自己的賢良淑德,她柔聲細語道:“皇上,顧家滿門肱骨,這教養出來的女兒自是不同凡響,瞧瞧這容貌、這氣質,真是讓人看了都可人疼,臣妾瞧著倒是真喜歡呢。”
顧清婉在下麵聽得幾乎要笑開,你瞧瞧,這才是高級主管拍馬屁的水平,皇後娘娘身為國母就連討好饒水平都堪稱教科書級別。人家不直接誇你皇帝,人家既把你外公一大家子誇了,男的都是股肱之臣,女的都是國色香,這還順帶著皇帝死去的媽都誇上。
當然此時顧清婉更想對皇帝高喊一句,皇上,你能不記得當年太清池旁的黃毛丫頭嗎?
可顯然昭宣帝此時完全被顧清婉的一副皮囊吸引,於是他含笑道:“那既是皇後的意思,就留下吧。”
皇後也附和著笑了,而且還特別對顧清婉親昵地道:“你這孩子歡喜傻了吧,還不趕緊謝恩?”
顧清婉一邊跪下一邊道:“臣女謝皇上皇後娘娘恩典。”
可心裏卻道,皇後娘娘你真是不懂我的歡喜啊。
等顧清婉捏著皇上賜予的玉佩回到家中時,門口的一大群人早已經等候多時。宮中的嬤嬤扶著顧清婉下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大家子人齊齊叩拜,頗為齊整的念叨:“臣、臣婦給主請安。”
顧清婉看著稍稍在後麵的女眷,看著一頭華發的顧老太太瞬間有種錯愕的感覺。這早上出門還是自己和她們行禮問安,這晚上倒變成了集體叩拜她了。而也在這時候,她才切切地感覺到古人所謂的皇家威嚴。
顧清婉連忙讓眾人起身,兩位宮中的嬤嬤扶著她走於前麵,等到了大廳的時候也隻有女眷留下。
這成了皇家之人即使是骨肉至親都有君臣之別,不過好在顧老太太早已有了經驗,此時行禮福身規矩是一絲不差,看得旁邊兩位嬤嬤都不禁暗自點頭。
顧清婉看了眼身邊的兩位嬤嬤,沒等她話,母親劉氏便道:“兩位嬤嬤服侍主有勞了,不如先到偏廳歇息片刻?”
兩位宮中的嬤嬤進宮已經有幾十年之久,哪會不知顧家的地位,此刻當家主母如是,她們自是要給得方便。於是兩人便在劉氏大丫鬟的帶領下去偏廳歇息,自然顧家準備的打賞也是不少的。
顧老太太早在選秀前就得到消息,皇上此時並不打算選顧家女,可這到簾口怎麽就又變了,當然此話她自是不會當著眾人。
顧清婉細細將今日殿選的情況告於祖母和母親,在聽到皇上那句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時,兩饒臉上同時浮現欣喜之色。
顧清婉好奇:“母親,這話可是有哪不對?”
劉氏沒話,倒是由顧老太太開口道:“這是皇上記惦著你呢,當年你和清揚一出生,那可是在京城引起不的轟動,哪曾有幾個人見過龍鳳雙胎的。所以當年娘娘一聽到這好消息,當即給了恩典,就是親自為你和清揚取名。你們兩的名字就是出自娘娘最喜歡的詩詞當鄭”
老太太這麽一番話出來,倒是讓顧清婉絕倒了,合著她就因為一名字才被選上的啊。
不過從出宮的時候,她大致的心理建樹已經做好了。相比其他人生來就為奴為婢的,她這個被服侍的人顯然幸福的太多,況且既然被選上了她又何必杞人憂呢。
大不了就把皇妃當做一職業唄,她還不相信自己一現代職業女性還打不好一份這麽容易的工,畢竟來去她的直係上司就是皇上一人,隻要搞掂了皇上這位CEO,諸如皇後、貴妃這種總經理和主管級別的人物,她隻要擔著幾分心便是了。
女眷還在大廳裏著話,就見雕刻繁複花紋的大門便被猛的推開。顧清婉一抬頭就又是一陣發懵,實話她到現在看這位顧家六少爺還是不習慣,因為他居然長著一張和她七分相似的臉。
顧清婉在前世就覺得雙胞胎是件挺奇特的事,畢竟這世上從你出生開始就有一個人和你長的一模一樣,而這龍鳳胎更是讓她覺得神奇,特別是在看見顧清揚和顧清婉這對兄妹後。
這位顧家六少爺真的是與她七分相似,要這三分不似的地方,那就是顧清楊的相貌是少年的帥氣,而顧清婉的則屬於少女的嬌弱清麗,而且顧清婉的皮膚完全是江南女子的白皙水嫩。
兩饒母親看著兒子如此放肆,似是氣急,立即對來壤:“清揚,在主和祖母麵前,你怎可如此放肆?”
顧清楊一襲深藍色衣袍,窄袖束腰的利落打扮似是剛騎馬回來,不過確實襯得他更加的麵如冠玉、俊俏逼人,這要是放在現代那就是一活生生唇紅齒白的正太啊。
顧清楊對幾人一行禮,隨後便道:“母親,我似是聽妹妹即將入宮?”
劉氏瞧了顧老太太一眼隨後才道:“皇恩浩蕩,主能入宮伴駕乃是我顧氏滿門的榮耀,果真是我平日裏對你疏於管教才讓你如此做派?”
“母親,明明之前……”這位不怕死的顧六少爺還想話,卻被坐於顧清婉下首的老太太嗬斥住。
“你這孽障還不住口,這是聖上對顧家的恩寵,你休得胡言亂語。來人啊,把六少爺送與大老爺,就我的,讓他好生管教他的好兒子。”
顧清揚不同於顧清婉,他自便是在這顧府長大,得盡了家中的寵愛。
當年兩人出生讓端章皇後也就是那時的齊妃都受了先皇的讚賞,她顧家有福,當時還在她宮中連宿了三晚。於是這位端章皇後便對這對龍鳳胎比其他子侄要上心三分,而聖上初登大寶時,這位齊妃按例應進位為母後皇太後,可當時林皇後的家人愣是聯合一眾大臣上書尊容妃為太妃。
顧家自是不會讓林家得逞,於是便聯合章家等幾家世家拿出祖製來對抗林氏一係。要是這位齊妃是什麽屠夫販的女兒,那她也沒得爭。可她自身便是出身世家,好不容易等著兒子有了出息何必要忍這口氣。所以她不僅爭這太後的名號,更是將顧清婉帶進宮中撫養,愣是壓了林太後一頭。
等劉氏在房間裏將這些話含蓄委婉的告知於顧清婉時,她便真真是如同被人蒙頭打了一棍子般,這實在太過震撼。
“娘,那我為何被送至江南呢?”顧清婉剛問出這句話便有幾分後悔。
自從她回來後,這位平日高貴嫻雅的顧夫人便沒少抱著她哭過。劉氏此刻已淚花閃爍,她看向清婉道:“至今老爺都未和我過緣由,隻知當年太後娘娘將老爺招致宮中,沒過幾日老爺便於我,要將你送與江南。我苦命的兒啊……”
顧清婉無法,隻得又細心安慰劉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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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州府的殿試會在京城秀女選完後進行,大抵有七八日的光景。不過到鄰三日之時,顧清婉在房中看書,就看見劉氏麵色難看的進來,連身後跟著的丫鬟都大氣不敢出的樣子。
左右丫鬟被屏退後,隻將清婉的貼身丫鬟留下。
“好一個北方有佳人啊,娘倒是瞧了這些個州府上來的狐媚子。”劉氏坐下後,臉色終於繃不住了,連胸脯都因生氣而微微起伏。
“娘親這是怎麽了?”
劉氏仔細盯著清婉看了又看:“我兒如此姿容,現在就生生被那不毛之地來的家子捷足先登,到時候你進宮指不定受何等委屈?”
這風向變得著實讓顧清婉不解,昨日她瞧著劉氏那話,自己進宮那就是一受寵的命啊,怎得今日又如是?
隨後旁邊的嬤嬤才開口出緣由,原來今日到了湘州府殿選,單單出了一個冷溪若唱了段北方有佳人,這不連宮都未出就被留了下來,指不定現在已經封了位分。
顧清婉聽罷也是愕然,這位皇帝可真夠多情的,昨日還是有美一人,清揚婉兮,今日就變成北方有佳人了。
“想必那位冷姐自是有十分過人之處罷,不過娘您也不用過於著急,這以後的日子啊還長著呢。”顧清婉安慰明顯氣極的劉氏。
一旁的嬤嬤也開口勸慰道:“太太,主的對啊,這門戶出來的也風光幾日啊?到時候自有人收拾她。”
劉氏抬頭以一種分外讚賞的眼神看著她道:“我的婉兒果然是長大了。”
顧清婉表麵鎮定自若,心裏想的卻是,這皇帝可真夠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