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未來的院長夫人
秦思遠連日來的煩躁今日達到了極點。他從沒有這樣的心煩意亂。看著食盒裏盛放的還是有望湘園小篆字體的盤子,秦思遠覺得一股莫名的怒火在體內亂串,弄得他煩躁不安。
“讓人事科科長到我辦公室!”秦思遠把食盒推到一邊,按下內線安排辦公室秘書。
這望湘園的早餐讓他心煩,昨晚家裏出現的那個人更讓他心煩!
昨晚母親又逛街又“順便”來接他下班一起回家吃飯,他發現,那個楊阡陌,居然比他這個主人在秦家老宅出入門廳更加自然隨意,居然像招呼客人一樣微笑著對他說:“回來了?快來吃飯吧。爺爺等了好一會了!”
那個楊阡陌,不僅自己沒把自己當外人,而且,祖父、父親、母親以及家裏的那些幫傭,似乎都當她成了家裏人。
祖父還適時地補了一句:“自己的家呢,回來的次數還沒有阡陌來的多!”
秦思遠驚詫: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個楊阡陌已經多次來過他的家,多次拜訪了他的長輩,並與他的家人很熟悉了?那這個楊阡陌,是以什麽樣的身份來拜訪的?她那麽聰明的人,不會聽不懂在上次送她回去的路上,他說的那些話吧?
“思遠,阡陌連自己家族企業都不幫,就到醫院幫你,你要好好照顧她啊!”秦母滿麵帶笑,眼光在秦思遠和楊阡陌身上流轉。
“什麽醫院?”秦思遠心裏一緊,聲音沉了下去。
“阡陌已經在你醫院的藥房上班了啊。”秦母嗔怨自己的兒子:“你看看阡陌多懂事!你說工作忙,你不回家,阡陌就不忙嗎?這還不經常來陪你爺爺和你爸!”
“我怎麽不知道?”秦思遠詫異。這個楊阡陌居然進了自己的醫院,還代替自己來看望家人,自己卻一無所知?
“是我安排的!”秦老爺子威嚴地發話:“你們在一起,方便相互照顧!”
“爺爺,你.……”秦思遠擰著眉頭看自己的爺爺,不知該說什麽。
“思遠,是我不讓爺爺說的!”楊阡陌溫柔地走到秦思遠身邊,含情脈脈:“我隻是想盡我所能幫幫你!”
“楊小姐……”秦思遠後麵那句話“我認為上次我已經講得足夠清楚”還未出了口,就被父親打斷了話頭:“什麽楊小姐,還叫得這樣生疏?”
秦父輕飄飄的一句話,猶如一記悶棍擊在秦思遠腦門上,被擊得昏昏糊糊地坐到了餐桌邊的椅子上。
“秦伯伯,沒有關係的,思遠一時不習慣。再說隻是稱呼,叫什麽都一樣。我爸還叫我媽楊太太呢!”楊阡陌賢淑端莊得體地笑著,讓人找不到她的一絲錯處。
“你看看你看看!”秦老爺子的拐杖在大理石的地麵跺了幾下,很是怪怨自己孫子的不爭氣似的,帶了些怒氣:“你比人家阡陌還大好幾歲,怎麽還沒她知禮懂事?”
“好了好了,吃飯吧,時間也不早了!”秦母打著圓場,半摟著楊阡陌入座。
一頓晚餐,楊阡陌將秦老爺子照顧得周到細致的同時,也不忘表示對秦氏夫婦及秦思遠的關心。雖然,秦思遠知道自己非常不想要那樣的關心,還覺得那樣的關心是別有用心,但是看到祖父開心的笑容和父母滿意的眼神,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埋頭吃飯的秦思遠心裏想:要不,就這樣?隻要祖父開心、父母放心,就這樣將就了?琪琪說,要他以後好好的。這樣,是不是就是好好的了?至少,家人放心滿意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秦思遠隱隱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粉色的身影。不禁又想:她該忙完了吧?什麽時候送的,不再是望湘園的飯菜?可隨即又想:她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簡單世俗一點,因為自己喜歡她的菜,或者她的菜合服他的胃口,他吃順了口,不過是付費就餐而已。她有自己愛了多年的人,自己也許不過是她順帶的關照。
想到這裏,秦思遠原來煩躁的心裏添加了些許鬱悶,情緒越來越低落。整個晚餐時間未發一言,看著楊阡陌和自己祖父以及父母間的談笑風生,愣是恍恍惚惚地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罷了罷了,什麽也不想了。就這樣,順其自然吧。這樣,至少家人是樂意的。隔著餐桌上飯菜散發出的縹緲的霧氣,秦思遠默默看著楊阡陌那一抹與蘇夢琪相似的笑顏,心裏哀歎著對自己說。
晚餐後,秦老爺子仍然催促秦思遠送楊阡陌回家。麵對祖父閃爍的眼光和含著期盼的笑容,秦思遠也展露了今天進家後的第一個笑臉。
“思遠,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我隻是和秦爺爺很談得來,也很喜歡秦伯母,所以去拜訪的次數就多了些。如果你介意,我以後少去就是了。”到了楊家大門處,楊阡陌主動開口對一路無話的秦思遠解釋。
“沒什麽。你喜歡就去吧。他們也喜歡你。”秦思遠並不看楊阡陌,語氣也很淡,有一種濃濃的被迫於現狀的無奈。
“那,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些。晚安!”楊阡陌對秦思遠的回答似乎很是欣喜。抿著唇彎著眉眼笑著下了車。
秦思遠看著楊阡陌逐漸遠去的身影,目光沉如深潭。
“首戰告捷!”楊阡陌邊走邊興奮地為自己加油鼓勁:她去醫院去秦家,都是經過一番調查了解的。秦思遠說他有“愛人”了,但是,他身邊沒有出現過任何女性。有小道消息說他有愛心餐點,但據她的調查了解,那不過是望湘園送的,送飯的是個男人。她到醫院,是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接近秦家長輩,不過是曲線救國。而且,豪門世家的兒女婚姻,很多是要靠家長的壓力來促成的。現在看來,這步棋明顯效果不錯。秦家人雖然沒有完全挑破,但已經在秦思遠麵前暗示認可了她的身份。而秦思遠,雖然開始有反駁的意思,但終於沒有公開說出來。
隻要他不說出來,她就裝不知道。隻要他不說在秦家長輩那裏否定,她就繼續這條路線。隻怕以後,他就算要否定,也要看看能不能過家長這一關了。還有,醫院這邊刻意透露出去的那些消息,再加以時日,應該足以能引導大家認為她就是秦家欽定的長媳了——未來的院長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