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鄭放鶴和盧龍婧親眼目睹這一幕,心中的激蕩簡直難以言喻,武者能達到這樣的程度,才算是真正的擁有了睥睨眾生的威勢,這些護衛,看似平庸,可實際上每一個都是足以震驚鼎州的絕頂強者。
??按理說,這些人隻要在鼎州生活,想要不為人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隻要隨意一次出手,都會讓他們名動定鼎平原,可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居然始終默默無聞,真不知禹是如何將他們匿藏得如此之深。
??然而鄭放鶴絕沒有想到,接下來的一幕再度顛覆了他對武者的認知。
??那兩隻通體血紅的怪嬰,與為首的護衛撞在了一處,護衛那足以撕裂空間的利爪,毫無阻礙的抓在了怪嬰的頭頂。
??看到此處,鄭放鶴心中浮起一個念頭,那怪嬰完了。
??再堅固的軀體,也絕對擋不住這雷霆萬鈞的一爪。
??卻不料,那血色怪嬰,身上突然散發出血光,竟將護衛的利爪寸寸消融。
??不錯,就是消融,就像是一具蠟像的手探入了熊熊烈火之中,那挾著雷霆之威的利爪,竟在血光中融化了!
??如果僅僅是一隻帶著鐵爪套的人手,被某種力量融化了並不奇怪,可問題是,這利爪上帶著的恐怖力量都哪裏去了?
??鄭放鶴相信,就算當在那利爪前的是一座精鐵鑄就的山峰,也要被那恐怖的一爪抓得崩塌,那血色怪嬰再強,又怎麽可能抗得住?
??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最先衝上去的護衛,似乎是十人的首領,實力應該也是最強的一個,可他的利爪當頭爪下之時,卻被那血色怪嬰身上的血光所消融,幾乎是瞬間,他的兩條手臂就徹底消失不見。
??那一瞬間,護衛首領也怔住了,甚至忽略了手臂的劇痛,眼睛緊盯著身前的血色怪嬰,像是看到了這世間最不可思議的存在,滿眼都是驚詫。
??但血色怪嬰卻毫不停留,就在護衛首領愣住的一瞬間,穿體而過,小巧的身形一舉繞開了空間裂隙,向後方的另一名護衛撲去。
??“食力!是食力鬼蛻,快避開!”
??陸鴻鳴的聲音在後方響起,似乎認出了這種由聖嬰鬼蛻吞噬了主人五髒後再度變化而成的血色怪嬰。
??可惜他出聲之時已經晚了,第二名護衛,與護衛首領的遭遇一樣,同樣被融掉了雙臂、洞穿了身軀,仰天翻到。
??禹為之色變,毫不遲疑的下令:“退!”
??孰料,素來對他的命令絕對服從的護衛們這一次竟然集體抗命,雖然明知是死,卻沒有一個後退,反而全都迎向那兩隻血色怪嬰。
??禹情知眾護衛護主心切,其情可嘉,但這種無謂的犧牲卻是他決不允許的。
??“龍困淺水!”禹雙臂一揮,兩道浩瀚磅礴的水元力順勢湧起,憑空凝出兩個碩大的漩渦,頓時將兩隻血色怪嬰卷在其中,院落中水元激湧,仿佛在這一瞬間化作了汪洋,令置身其中的人都有種身負萬鈞重壓的感覺,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即便禹這一式並非針對眾人,眾人都感受到如此重壓,可以想見,處在漩渦中央的血色怪嬰會遭受何等壓力。
??然而讓眾人心驚的是,血色怪嬰雖然減緩了速度,卻並沒有被困在當場,反而緩緩穿透漩渦繼續向禹逼近。
??禹終於壓不住心中怒意,沉聲斷喝:“碎浪!”
??禹豎掌如刀,猛揮而下,一道白線,自夜空中劃下,一舉正中其中一隻怪嬰的頂門。
??那怪嬰悲鳴一聲,身軀頓時被斬成了兩片,隨即在漩渦的重壓中,被碾成了血泥。
??另一隻怪嬰見狀居然露出一絲怯色,拚命挪動身體想加速從漩渦中掙脫出去。
??禹心中怒火正盛,豈會給它遁走之機,一記掌刀斜斬,將那怪嬰切成了兩半。
??怪嬰身體一旦被破開,似乎就失去了吞噬力量的特性,瞬間被漩渦碾得粉碎。
??禹這時才算出了口惡氣:“這等旁門左道勢當盡數滅絕。”
??隨著話音,那兩個飛旋的可怕漩渦忽然消散,漩渦中的血漿也隨之化作血霧散落了一地。
??僥幸未曾受傷的八名護衛急忙衝上前去搶救同伴,可那二人胸膛被血色怪嬰穿了個大洞,雖然仗著自身強悍的實力尚未咽氣,可明顯也已經沒救了,剛剛還誓死不退沒露半分懼意的護衛們頓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滿地亂轉。
??禹大步上前分開眾人,略加查看之後,以元力壓住了二人的傷勢:“立刻送去傅老哪裏,不惜一切代價救活他們!”
??四名護衛當即抬起二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而剩下的四人,盡管心懸同伴,卻仍舊寸步不離的守在禹的身側,又恢複了最初那副麵無表情的冷漠模樣。
??禹走到神色木然,似乎已經認命的一泓麵前,默然與其對視,一泓頓時泣不成聲,再沒有半分紈絝之首的桀驁模樣。
??禹微微搖了搖頭:“帶走,議處。”
??一泓被護衛帶走了,鄭放鶴和陸鴻鳴、盧龍婧三人聚在了一處,禹看上去似乎有些心力憔悴,走上前拍了拍鄭放鶴的肩膀:“這次多虧了你,不然就是一場大禍。”
??鄭放鶴自然明白禹所說的大禍是什麽,但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他又豈會再去費心思考慮,之後的事情禹自然會妥善處理。
??“大族長,我這小樓……”鄭放鶴指了指被禹拆掉的房子,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園子,有點欲哭無淚。
??誰知禹竟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宅子都賞你了,莫非還想讓我給你修園子?”
??鄭放鶴愁眉苦臉的道:“屬下窮啊。”
??“你真的很窮?”禹大有深意的笑了笑,笑得鄭放鶴脊背上寒毛直豎,可想了想,又變得坦然起來,本來嘛,他可是要養活一村子幾百號人,若是隻出不進,就是有座金山也照樣會被吃窮的。
??雖然心裏這麽想著,可鄭放鶴愣是沒敢再開口,誰知道禹對他的底細究竟了解多少,不說別人,單就陸鴻鳴而言,也不可能一點消息都不向禹透露,最多是避重就輕,沒有將他的老底都泄出去罷了。
??想到這裏,鄭放鶴乖乖的閉上了嘴,禹這才滿意的笑了:“明天去密報處打個轉吧,我會再跟那邊打個招呼的。”
??鄭放鶴聞言心中一動,再打個招呼?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之前禹曾發下話去,讓密報堂的人狠狠整治他一番?現在立了功,就給他免去這一關了麽?
??不等鄭放鶴詢問,禹已經轉身向外走去:“記住,今天的事情不許外傳,再有任何人得知,拿你們是問。”
??鄭放鶴等人自然一口答應,目送禹從側門離開了宅院。
??經過這一夜的風波,三人也著實累了,鄭放鶴帶著二人來到前院的一座客房,給二人安排了房間暫且休息,他自己卻一點倦意也沒有,找了間靜室盤坐下來,靜心琢磨之前的事。
??整件事情看似頗為凶險,其實卻始終都在禹的掌控之中,看他出手時的模樣,顯然還留有餘力,即便那邢氏兄弟的實力再強上幾分,恐怕也照樣得折在此地。
??隻是不知這硯山部落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居然能培養出邢氏兄弟這樣的殺手,看來頗不簡單。
??聖嬰鬼蛻總還不算太難應付,可那“食力鬼蛻”卻難纏的很,鄭放鶴也沒把握能對付得了一隻,若是遇到兩隻,恐怕隻有有多遠跑多遠的份兒。
??這種奇門異術如果用來應付一般的鼎州武者,簡直就可以說是無往不利,以後需要多加提防才行。一定要找機會向陸鴻鳴問個清楚,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手段,那食力鬼蛻又是什麽東西。鼎州之內,隻有硯山部落才會這種手段?
??聽邢氏兄弟的言辭,似乎硯山部落與禹之間有不共戴天的大仇,否則也不至於用這麽激烈的手段報複,但不管是什麽仇,鄭放鶴都不準備再去探究,否則反倒容易招來猜忌。
??禹臨走時說的那句“再打個招呼”,可是大有深意,顯然這次的事情讓禹對他的信任加深了不少,之前他就曾猜測,禹把他放到密報堂去,有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探清他的底細,現在看來禹當初打的正是這個主意。
??可是經過這件事之後,難道禹就會對他完全放心了麽?要真是這樣才見鬼,最多也就是給他放寬點待遇罷了。
??想到這裏,鄭放鶴多少有些喪氣,這位大族長可真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自身實力就不說了,光是他那些護衛就實在令人心悸,不知這樣的強者禹身邊還有多少,萬一哪天真的與他撕破臉了,還是趁早溜之大吉的好。
??既然要留好退路,那就得加緊把九頭鳥訓好了,鼎族強者的飛行妖獸可都不差,若是想逃,單憑自己禦空飛行的能力恐怕遠遠不夠。
??想到便做,鄭放鶴將意識探入馭獸戒,查看九頭鳥的情況,讓他稍感寬心的是,九頭鳥的傷勢已經痊愈了,正在林中埋頭酣睡。
??自從以“鳥語經”訓練九頭鳥開始,這家夥就沒有再把自己藏進山裏,這算是個好現象,至少證明九頭鳥對他的警惕性放鬆了一些。
??但這頭懶鳥居然如此嗜睡,這又讓他有些摸不清狀況,“鳥語經”中記載的九頭鳥可沒有嗜睡的習性,為什麽他的這隻就如此特別?
??莫非是吃了白蛇隼之後又開始休眠消化了?這哪像是九頭鳥,分明就是一條貪吃的大蟒嘛,隻有蟒類妖獸吃過東西後才會一睡數天,還從沒聽說鳥也會這樣。
??無奈之下,鄭放鶴隻好放棄了馴鳥大計,休息了一會兒之後,起身梳洗了一番,出了宅院,向密報堂而去。
??密報堂,嚴格來說算是鄭放鶴進入鼎族後的第一份差事,隻是他無法確定,那裏就竟有什麽在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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