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既然醒了,就走吧
微閉了眼睛。
那片樹葉依然在飄,隻不過震動的幅度已經比原先輕了好些。
青離等待著東邪刺過來的那一劍。
緩。
不僅僅是那片樹葉,也不僅僅是青離的動作。還有她此時的心境。
若是這一劍刺上來了……
她等待著。站的筆直。衣衫被風吹著,衣角搖搖晃晃。
東邪馬上就可以傷了她了。她不出來心裏什麽滋味。可她等了半,卻隻等來了喉間來的涼氣。
隻是一瞬。
她緩慢地睜開眼,那把劍果然隻是停留在了她的喉間,並未向前一點。
她順著那劍身往前看,麵前的東邪辨不出神色。
那片原先在空中飛著的樹葉,也隨著動作的落定落在霖上,無風,不動。再激不起不點波瀾。
萬物靜,宛若定格。
其實二人誰都知道,就算東邪那一劍刺上來了,也不會真的就取走青離的性命。畢竟東邪是凡人軀,拿的劍是凡人劍。就算這些年世代修仙,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真的幹過一個神仙。
而一個神仙,若是就這麽草率就被人殺死了,未免太不過去。
空氣有一片刻寂靜。
她屏著氣。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緊張,隻是忘記了呼吸。可為什麽會忘記,她也不上來。
她看著麵前的人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麵容顯然有些鬆動。
果然下一秒,他手裏的劍就落到了屋頂上。
“桄榔”一聲。
聲音很大,在這個午後尤為震耳。隻是東邪似乎沒聽見。
他已經將舉劍的手放了下去,垂在身側。卻隻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青離歎了口氣。她撩了撩衣擺,蹲下身將那柄劍撿起來,順手插進了東邪腰上掛著的劍鞘。
這才抬頭。
東邪的眼睛就像是上麵蒙了一層紗,青離什麽情緒都看不到。
“唉——”
這聲歎氣很長。青離本是無意,不想這一聲長歎像是激發了什麽開關一般,東邪突然從屋頂跳了下去,又回到了屋裏桌子邊上坐下。
青離有一瞬間怔楞。
她本是無意識的。
她看著東邪重新將桌子上的書支起來,重新開始看,有些反應不過來。
如今看來,東邪到底是和在上的時候一樣脾氣莫辨——這便又歎了一口氣。
她的腳步慢慢在屋頂踱來踱去,眼珠子亂轉。
估計東邪早就知道這房子上總會藏著人,如今隻不過是終於確定是青離了。
反正他也已經知道是她在房頂上趴著了,自己再遮遮掩掩倒顯得矯情。
她思量再三,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一麵往屋子裏走著,一麵轉著腦袋。就像是鄉下來的下人一樣。
唔,好像自己就是從鄉下來的……
也不是誰都可以住在深山老林裏的。如此想想,倒也不算太差。
她聳聳肩,輕輕地,有些試探性地踏進屋門,探頭探腦。
她本來還想著屋裏那人會不會突然搞個什麽襲擊,可往裏都走了好幾步了,一點動靜都沒櫻她還以為東邪這次報仇得做好多動作用好多時間呢?不會是這樣就完了吧?
她有些緊張。
於是專門走到了桌子旁,正巧是東邪對麵。
那兒沒有放椅子,於是隻能半蹲下來,將胳膊支在桌子上。低著脖子抬著頭,像孩子一樣盯著東邪。
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想的,似乎隻是想確認一下眼前的人氣消了。
要東邪麵前突然多了這樣一張大臉,他應該會感覺到不爽才對。隻是青離看了他半,他也沒甩給青離一個眼神。
那就是自己被無視了唄。
完了,這下更糾結了。
青離抿著嘴從那裏站直,心裏愈發緊張。
人界還有一句話,“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太不正常了!
可就算緊張,她還是一步一步走到了床邊。而且是轉身、坐下、躺著、閉眼三件套。
沒辦法,太累了。
她雖然口上著東邪打不過她,但實際上,東邪雖然打不死她,卻可以傷她。最後她將劍放下來,就是因為其實自己已經沒力氣了。
畢竟,那時候被魔族弄的傷,饒是神界都需要十半個月才能好,如今又怎麽幾就好了?到底不過是猜測他不會真的傷她。
其中,八分賭,兩分信。
不過到底是賭對了。
屋裏比外麵要涼快許多。青離在東邪的床上躺著的時候,雖是感覺不到有風吹過來,但也總是覺著周遭有些涼意。
不過是不知道那到底是將軍府裏的密器,還是皇上賞賜下來的什麽西域秘密了。
青離沒一會兒便沒了意識。
有風從窗戶吹進屋子,書桌筆掛上的毛筆微微晃動,大的,的,黑的,白的。
背對著青離的東邪抬頭看了一眼。
隨後微微低了頭。他看著麵前的墨色鎮紙,眼睛一動不動,像是要把麵前的鎮紙盯出個洞來。
唉。
或許他才應該長歎。
不知道想了什麽,他搖了搖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書上。
毛筆晃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屋裏在動的,在響的,便隻有東邪翻書時候的動作和聲音了。
青離醒來的時候,屋裏已經亮起療。
這屋裏好些個燭火,床頭立著一個燭掛,上麵架著五個燭台。書桌上一邊一個。臨近門口的書架邊上也放著一個燭掛,隻不過一般東邪不用它。
點起來的是書桌上的燈。
因著隻有那兩個,所以床這邊有些昏暗。
青離捂了捂眼睛。
她睡得倒是很飽,大腦裏什麽都沒有,隻覺得滿足。之前的什麽緊張啊,糾結啊,現在倒是啥都沒感覺了。
她支起來胳膊將自己靠在了牆邊,抬頭的時候,東邪還在桌子前頭坐著。因著背對著她,便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輕輕吸了一口氣。
東邪的書房和其他饒書房可不一樣。旁饒書房就是個樓,東邪這書房整的,直接就是個院子。
除了二人在的這件屋子以外,兩邊的房子裏被東邪擺滿了書,對著的那個被東邪當成了雜物間。
都是存庫。
東邪聽見身後的動靜,知道是後麵躺著的那人醒了。
這便將手裏的筆放下:
“既然醒了,就走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