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地蟲穀偶遇蟲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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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春秋天淵深處峽穀裏寒風凜冽。
距離地蟲穀一裏遠的一處懸崖峭壁上,一塊巨石被推開,巨石尚未落到地麵,便被一道細微赤色流螢絞成粉碎,然後隨風消散。
赤色流螢一個閃動,掠進巨石推開後的洞窟裏,消失無蹤。
寧白峰走出洞窟,呼吸著清晨寒冷的空氣,伸了個懶腰。
耗費兩天路程,寧白峰趕到地蟲穀後,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進去,而是在遠處選了個地方,挖洞當做臨時歇腳處,之前和東羽一起趕路時,也都是這樣在山壁上挖洞休息,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比不算多難,隻不過是需要寸思和赤霄兩位金貴的大爺多吃點土而已。
事實上天淵深處峽穀峭壁上,很多時候都能看到一些廢棄的洞窟,皆是曾經在此歇息之人挖掘出來的,新舊皆有。第一次挖洞休息的時候,東羽還曾笑言,天淵裏的黃土之下,埋藏著不少遠古遺跡,若是真要挖出這種地方,那就要發大財了。
寧白峰對這種撞大運的事情,從來不報任何希望。
但有些時候,運氣卻很喜歡給人開玩笑。
就好比現在。
峽穀對麵的山崖上,一高一矮相隔近百丈的的兩處地方,同樣是土石崩落,露出兩個洞窟。
高處洞窟裏三道身影魚貫而出,當先的是名老翁,身著青灰氈衣,手持著一根龍頭拐杖,後麵跟著一名六七歲模樣,紮著衝天辮的童子,以及最後走出來衣衫襤褸的貌美女子,說女子衣衫襤褸有些不太合適,隻因此女身上罩著一層粉紅色紗衣,內裏黑色繡花短抹胸,以及下身短至大腿的褲,清晰可見。
低處洞窟裏出來的是兩名男子,身上衣服有些奇怪,半黑半白,就連兩人相貌都一些一樣,顯然是兩兄弟。
三方的同時出現,自然也都引起了各自的注意,隻不過離地麵較近的兄弟兩人,隻是看了一眼,便轉身向地蟲穀的方向而去。
手持龍頭拐杖的老翁,瞧了一眼對麵峭壁洞窟前兩名身穿白衣的男女,直接駕雲出去,跟在身後的童子立即高喊一聲等等我,然後直接跳到老者身邊。
童子剛落到雲上,兩人連同雲霧直接下墜。
老翁手中拐杖毫不客氣的打在童子身上,“滾遠點!”
童子立即被打飛出去,意料之中摔個灰頭土臉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童子身體仿佛輕若鴻毛,輕巧至極的翩然落地。
老翁站在半空雲霧上,看著下方的童子,溫怒道:“下次再敢靠近,就不是一拐杖那麽簡單!”
童子依舊笑臉嘻嘻,顯然沒有將老翁的警告放在心上。
站在上方的紗衣女子,看見一身白衣的寧白峰,立即眼前一亮,然後對著他嫣然一笑。
寧白峰隻覺眼前一花,仿佛身處女子閨房,身邊鶯聲燕語不斷,勾動心欲,讓人沉醉其中。然而這些現象隻是出現片刻,從頭頂的玉冠中傳來一股涼意,將這種虛幻的燥熱敢瞬間消除一空,眼前再次恢複清明。
紗衣女子微微一愣,眼眸中重新煥發出絢爛光暈。
寧白峰不為所動。
穀底的童子仰頭看著上麵,沒好氣道:“騷狐狸,看見俊俏男
人又走不動路了?我看你還是省省吧,這小子身邊的這位,比你可強多了,更何況人家已經了一晚上,還需要你這點黃泥雨水來滋潤?!”
紗衣女子的惑心術沒有起到意料之中的作用,已經激起好勝之心,多少男子拜倒在她雙眼之下,任其擺布,取精吸髓,成為她修行路上的補品,此時受挫,心有不甘,童子的喊話讓她惱羞成怒道:“給老娘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童子卻哈哈大笑,“喂,對麵的那小子,這騷狐狸別的不行,床上伺候人的本事絕對一流,要不你們一番,我們不著急著趕路。”
寧白峰右手竹鐲一震,遊方杖瞬間被握在手中,淡然道:“別逼我動手!”
老翁回頭看了一眼,問到:“走是不走?”
紗衣女子收起眼中光暈,對著白衣青年咯咯一笑,然後躍下峭壁,跟隨離去。
方向一樣是地蟲穀。
寧白峰站在洞窟前,看著三人遠去。
三人之中,老翁是地仙無疑,女子身懷異術估計是偏門練氣士,最有意思的是那童子,一出手就暴露出老翁修為,畢竟隻有玄妙境駕雲才承受不住他人,至於有沒有藏拙,寧白峰不太確定,其次在女子施展眼眸秘術的時候,童子不斷說話,竟然也是在幹擾秘術施展,怎麽看都像是在幫他。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
最後寧白峰抖出遊方杖那一手,已然落入老翁眼中,這才出聲問話,那一句走是不走,已經將事情定下基調,適可而止。
隻要寧白峰在那眼眸之中發生任何迷茫,童子出不出手不知道,但女子和老翁絕對不會放過一次宰肥羊的機會。畢竟在春秋天淵裏混,穿著如此敞亮,絕對是那些高門府邸出來曆練的子弟,不是肥羊又是什麽。
至於站在身邊一言不發的聶紅竹,早已得到寧白峰的指示,讓她防著那名老翁。
對於這樣的小插曲,寧白峰並未放在心上,但也足夠引起他的警惕。
天淵曆練,最重要的是防著身外之人,這話一點不假。
寧白峰等了約有兩個時辰才出發前往地蟲穀,並非是害怕那三人在前方守株待兔,隻是不想再次與他們打照麵罷了。
地蟲穀雖被懸劍山弟子取名為穀,實際上是一片巨大的砂石-戈壁之地,根據行徑手劄上的記錄,地蟲穀方圓數百裏左右,上空覆蓋著一層地勢自然形成的天地禁製,浮空到一定的高度,直接就會被禁製擠壓成肉泥,其次,地蟲穀的土地下,生活著大量的異獸地蟲,隻要被驚動,就會破土而出,群起而攻。
相對來講,地蟲雖然難纏,隻要有心逃走並不困難,然而困難的是隨著地蟲攪動而觸發的地氣噴湧,這些蘊含森冷森冷氣息的地氣,隻要被卷入其中,瞬間就會血肉消融,化作累累白骨。
手劄上記載的這條信息,是懸劍山付兩條人命換來的。
寧白峰和聶紅竹穿過兩座山脊夾成的山穀口,迎麵便是一望無際的隔壁荒野,相較於其他地方的處處峽穀,這裏的情景讓他有種天高地闊的感覺,但他知道這些都是假象。
天空觸之即死,地底危險重重。
趕路半日,寧白峰便看到數具被
剝光外皮的地蟲,綠汁流淌,惡臭陣陣。
行徑手劄上提到過一句,地蟲受地底土石以及地氣磨練,外皮極為堅韌,是製作法袍上佳材料,地蟲年歲越大,皮質越好。
這些地蟲被剝光外皮並不算很久,寧白峰不知做這些的是那老翁一行三人,還是最先出發的兩兄弟,又或者是其他什麽人。
但是按情況來看,這種雁過拔毛的做法很符合野修的行事作風。
隨著深入戈壁荒野,地蟲的屍體越來越多,無一例外的都被剝皮,而且寧白峰還發現,這些地蟲都死的很安靜,斬殺之人也很幹淨利落,剝皮手法更是嫻熟,絲毫不拖泥帶水,之所以說很安靜,原因在於四周並沒有發生什麽打鬥痕跡,仿佛這些地蟲破出地麵,然後等著被殺,剝皮,如此而已。
天色漸晚時,寧白峰和聶紅竹找了一處隆起在地麵的巨大怪石群,然後在背風的方向,打坐休息,卻沒想到剛坐下沒一會兒,地麵就發生震動。
寧白峰當即臉色一變,躍上怪石群的最高處,眺望四方。
西邊極遠處,隱約可見數道黑影衝上高空,然後被上方的天然禁止壓製,形成雲海,迅速衝向四方。
緊接著,地麵上如同萬馬奔騰,轟隆聲由遠及近,盞茶時間,成群的地蟲形成獸潮撲湧而來。
聶紅竹仰頭問道:“公子,現在該怎麽辦?”
寧白峰仰頭看著了天空一眼,夕陽下,雲海擴散已經不如剛剛那麽迅速,想來不至於會擴散到這裏,他眯眼仔細想了想,語氣堅定道:“殺穿過去!”
獸潮隻有最前方的一層,並非真正的海潮一般前赴後繼,隻要突破過去,便是一片坦途,總比扭頭就跑,屁股後麵還攆著一群異獸要強。
片刻間,成群地蟲洶湧撲來。
寧白峰手中遊方杖立即化作長鞭,將一頭頭地蟲抽的橫飛出去,砸倒一片。
聶紅竹以身合劍,一道長虹在寧白峰三丈外穿插飛掠,每一次穿插都帶起地蟲腥臭的血汁,以及地蟲怪異的嘶吼。
一時間,這片亂石堆處塵土漫天,劍光閃爍,奔騰聲與嘶吼聲不絕於耳。
亂石堆上的兩人,如同怒濤裏的小船,雖有搖擺,但卻異常穩健。
地蟲本性好嗜血肉,凡是進入其範圍,必定引來圍攻,但是此刻寧白峰和聶紅竹兩人殺傷如此之多,地蟲卻隻顧向前奔逃。
一炷香後,寧白峰隻覺身前壓力驟然一空,地蟲潮越過亂石堆,留下成片的屍體,繼續洶湧的向後方奔騰而去。
寧白峰靜靜看著遠去的地蟲潮,然後回頭看向遠處如有傘蓋,事情發生的地方。
聶紅竹離開赤霄,落到另一側岩石上,問道:“公子,要不要過去看看?”
寧白峰仔細想了想,剛剛那股衝天而起的黑影,必定是地氣噴發無疑,此時過去,無異於自尋麻煩,更何況,能引發如此之大的地氣噴湧,事情必定不簡單,他搖頭道:“現在不是時候,我們換個地方休息一下,天亮以後再去。”
然後他苦笑一聲,接著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恐怕要幹些幸苦活。”
聶紅竹看著地上的地蟲屍體,秀眉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