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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打鄭明成的主意

  太後醒過神來,驚覺外麵,日頭已經西斜,金色的斜陽,讓屋子裏看著,越發的氣派輝煌。


  她一個人這樣坐著,不知不覺,已經幾個時辰過去了。


  太後看著進來稟告這事的宮女,疲憊的神色倦怠,開口道:“讓她進來吧。”


  宮女離開後,長公主很快進來。


  “兒臣向母後請安。”


  葉安陽到冷宮後,又和長公主鬧了一通,長公主的臉上,有和太後一樣的疲倦,而且更加難看。


  “起來吧。”


  長公主沒起,她看著太後,本想等她主動詢問葉安陽的情況,但是太後提都沒提,一時間,她心中越發的悲痛氣惱。


  “兒臣有個請求。”


  太後隻嗯了聲,示意她繼續下去。


  “安陽這次是錯了,我的處理方式也不對,我們都錯了,但現在這樣的結果,縱使我們有再大的錯,也該抹平了。母後昨日去了冷宮,想必那裏的環境,您也看到了,那根本就不是住饒地兒,安陽從錦衣玉食,從沒吃過任何苦頭,突然讓她去這樣的地方,她肯定是不能適應的,她現在又沒了郡主的身份和頭銜,那些人慣會就高踩低,兒臣擔心她會承受不住會想不開。”


  長公主一臉痛心的模樣,眼淚直流,“母後要讓人教導安陽規矩,兒臣沒有任何意見,但兒臣懇請母後,讓人將安陽的住處收拾一番,再容兒臣找兩個知心的人前去伺候。”


  長公主巴巴的看著太後,滿是懇求。


  太後手扶著中間的方幾,看著長公主,那神色,有心疼,有氣憤,也有無奈。


  “怎麽就不能住人了?賢妃和十二不就在那裏住了將近十年嗎?”


  太後的口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這樣的回答,直接被長公主視為了拒絕。


  剛剛在冷宮,長公主在葉安陽衝她發完脾氣後,也狠狠的對她發了火,但除了對葉安陽不滿,太後,慶帝,蘇梁淺,長公主心裏都有很大的意見,尤其是自己叫著母後的太後。


  葉安陽在發完脾氣後,見長公主也動了火氣,很快害怕起來,哭著了些軟話,長公主心很快就軟了。


  同為母親,長公主覺得軟硬不吃的太後簡直鐵石心腸。


  “母後,我知道您氣我和皇上,皇上貴為一國之君,您縱是對他有氣,也隻能放在心上,所以您將這火氣發泄在了我身上,我認了。但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安陽是無辜的,她是您唯一的親外孫女,她想要得到您的關愛關心,這有什麽錯嗎?是人都是更疼愛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的,不管安陽的父親是誰,她的母親都是我,您的親生女兒,您一定要這樣偏心嗎?”


  長公主越聲音越大,聲音激動。


  “一直到現在,你還覺得是我偏心,難道你與安陽都不知道反思的嗎?哀家為什麽不喜歡她?安陽為什麽會被重罰,不就是因為她知錯不改,執迷不悟!你覺得你們錯了?哀家看,你一點沒覺得自己錯了!哀家喜歡的是乖巧善良的孩子,並非安陽那樣仗著身份囂張跋扈,遇到事情卻無用無能且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長公主手扶著一隻膝蓋,站了起來,“母親您直接就自己喜歡蘇梁淺好了!不過乖巧善良?”


  長公主輕嗤了聲,“那就是頭比您還精還老謀深算的狐狸,那張嘴巴還真是厲害,會哄人,還能顛倒是非黑白!您喜歡她,是因為她是沈清的女兒,還是那個人生前最疼愛她!”


  “文慧!”


  太後手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略有些急的呼吸,看出來是動氣了,長公主自知自己失言,閉上了嘴。


  “就隻有一張嘴巴會?你捫心自問,若是可以選擇,你是想要淺丫頭那樣的女兒,還是像安陽那般不成器的?”


  長公主心裏向著女兒,但想到葉安陽方才在慶帝麵前也不卑不亢應對自如的淡定模樣,這樣聰慧爭氣又省心甚至能幫大人忙的女兒,誰不想要?


  “淺丫頭就是比安陽更討喜,不但哀家喜歡她,季夫人還有許多夫人都喜歡!你剛提的這件事,你不要在這裏問哀家,哀家的目的,就是讓安陽去吃苦遭罪長記性的,讓她學會收斂性子,你要不忍心,去向皇帝求這件事,他要同意的話,你想怎麽搞就怎麽搞!”


  太後的態度強硬,口氣更是沒有商量餘地的強勢,長公主被堵的都不知道什麽,咬著嘴唇站著,憋屈難堪至極。


  葉安陽這些年接二連三的犯事,皇帝那邊隻是沒點破而已,事情已經這樣了,長公主不想再因為這些粗枝末節的事,將她和皇帝的情分直接消磨掉。


  她不會去找皇帝的。


  長公主剛和太後吵了一番,心裏稍稍舒坦了些,她見太後神色難看,學著之前葉安陽對她,軟著態度道:“母後!”


  太後聲音稍軟了幾分,“安陽現在年紀已經不了,隨時都能議親,她不是孩子了,你還要這樣繼續縱容她到什麽時候?她要還這個樣子,你覺得誰會願意娶她?願意娶的,你看得上嗎?難道你想她和永定侯府的女兒一樣,起來人人色變,無人敢要嗎?”


  長公主聽太後竟然將葉安陽和蕭意珍並未一談,不快道:“她怎麽能和安陽相提並論?”


  太後看長公主不屑氣惱的樣,“你別不痛快,你和蕭夫人是一樣的,她和蕭意珍也是一路貨色。你也別看不起人家,永定侯深受聖寵,蕭二公子年少有為,皇上都讚賞有加,和皇家結親,也就聽著好聽,實際上,根本就沒什麽好處,聰明人根本就不願意趟進這渾水裏麵來,依哀家看,安陽未必及得上人家呢。你再繼續慣著安陽,讓她犯事,到時候人盡皆知,別人衡量起來,情願娶蕭意珍也不會要她!”


  太後對葉安陽毫不留情麵的貶低,聽的長公主心裏更是沉甸甸的不舒服,“母後您也知道安陽到了婚配的年紀,那為什麽皇上褫奪了她的郡主身份,您不幫忙勸著?皇室的人,靠的都是皇上的恩寵,這次的事情,對她的影響和打擊會有多大?皇家的人,性子差些又有什麽關係,不得寵,甚至被皇上不喜,才是最糟糕的!”


  太後手拍了拍桌,稍軟的神色,再次變的氣惱,“這是誰和你的?誰會喜歡品行不端脾性不好的人,這樣的人,又憑什麽得到皇上的青睞?正是因為有你這樣的母親,安陽才會變成這樣的德行,哀家怎會教養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你還你知錯了?淺丫頭與你的話,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德不配行,更不應在高位,就安陽這樣的德行,不管將來嫁到朝中哪個官員家中,勢必會寒了朝臣對皇室的心,皇上此舉,當真是英明!”


  “冷宮的環境是差,但現在又不是寒地凍的臘月,最多就是夜裏有些蚊子,她雖被廢了郡主的封號,但她的身份依舊公主的女兒,哀家的外孫女,皇上的侄女兒,那些伺候她的宮人難道還敢像之前對待賢妃和十二母子那樣苛待她不成?她要是受教,今後收斂脾氣,好好做人,哀家會考慮給她指們婚事,若還是和從前一樣執迷不悟,今後你們母女的事,好壞哀家一律不會過問!”


  身為一國太後,動起氣來,也是有些嚇饒,長公主低垂著腦袋掉淚,好一會,一直到太後急促的呼吸恢複了正常,她才擦掉眼淚,“母後的,兒臣都記下了,兒臣也知道安陽的脾性不好,雖盼望她高嫁,但也有自知之明,郡馬兒臣心中已有了人選。”


  太後也不想再提起今的事情,和長公主再做爭執,順著長公主轉移了話題,“來與哀家聽聽。”


  長公主略微遲疑了片刻,道:“西昌伯府的嫡長孫,鄭明成。”


  太後手扶著桌,向後緩緩坐下,問:“可是沈家二房之女的兒子?”


  長公主有片刻的意外,隨後道:“正是。”


  太後神色未變,隻道:“哀家聽皇上提起過那孩子,據很會讀書,也有學問,性子也秉直,是安陽中意的?他可中意安陽?”


  對鄭明成,長公主倒是滿意的,但西昌伯府,在她看來卻不入流,所以葉安陽雖然喜歡鄭明成,但長公主一直是不肯同意的,不過反對的並不堅決,鄭明成會讀書,她是打算等這次秋闈結束,看鄭明成的成績,再做考慮。


  若鄭明成能拔得頭籌,或者是前幾名,到時便可入朝為官,有不錯的官職,她將女兒許配給她,再扶持他往上走,但現在,葉安陽出了這樣的事,鄭家的話,都是群軟骨頭,長公主並不放在眼裏,但鄭明成卻又臭又硬,且對葉安陽無意。


  經過今的事,葉安陽大受打擊,有些一蹶不振,長公主想著,若是有太後要將她賜給鄭明成的喜事,必然可以衝淡悲傷,讓她歡喜,而且,就是在冷宮吃苦,也能乖乖忍受配合。


  若葉安陽現在還是郡主,鄭明成就是不想娶,鄭家的人,也不會由著她,但現在,葉安陽這郡主之位是被皇上親自下令褫奪的,在外人眼裏,就是她和安陽一同惹皇上不快的,要鄭明成堅決不娶,鄭家的其他人估計也不會勉強,所以長公主想著讓太後成全。


  “西昌伯府已經沒落,又無實權,安陽願意嫁給他們,那是鄭家幾世修來的福氣。”


  知女莫若母,長公主剛剛的反應,太後就已經猜出了幾分。


  “哀家是老了,但還不至於老眼昏花,鄭家那孩子,是不是參加這次朝春宴了?他對安陽,分明沒那個意思。”


  長公主不以為然,“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還不隻是母後一句話的事?安陽是被我慣壞了,所以女兒想著,要給找個能製得住她的。”


  “就因為你想,你女兒要,哀家就要幫著你們毀了一個大好男子一生的姻緣不成?此事你無須再提,一切看安陽的表現再。”


  長公主都想著讓女兒開心一下了,沒想到太後連這樣的請求都不答應,心中的不滿更甚,“如果女兒剛提的不是鄭明成,而是其他伯府的公子,母後也會拒絕嗎?”


  太後正襟危坐,手放在膝上,看著長公主,“若安陽和昭檬一樣,品行端正,賢德淑慧,善解人意,嫁到男方家去後,上不會惹公婆不喜,下不會讓下人生怨,又能和夫君琴瑟和鳴,哀家什麽都不會過問,大大方方的直接賜婚讓你如願,可偏安陽是這副德行,你既想讓哀家賜婚,哀家自然要將事情都打探清楚,不然夫妻生怨惹出事,豈不是哀家的罪過?你縱是要怪,也應該怪自己,而不是怪罪到別人頭上!”


  長公主聽太後對安陽的評價,心中又急又急又擔心,卻又無可奈何。


  太後不喜歡葉安陽,甚至於對她——


  “哀家這次沒罰你,是因為覺得安陽這樣的結果,就已經是對你的懲罰,若是無事,你可以回去了,最近這一個月,不許去冷宮看安陽,也不許給她送東西!”


  ***

  蘇梁淺睡覺不喜光亮,秋靈將門窗都合上了,床簾也放下了。


  蘇梁淺這一覺睡的極好,醒來時,視線可見的光線是昏暗的,撩開床簾,靠床的位置,有些暗暗的,門窗附近的地麵,是溫柔的暖金色光亮。


  蘇梁淺睡得好,精神也極好,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秋靈影桐敏銳又激靈,很快就聽到了這邊的動靜。


  蘇梁淺在床邊坐了會,估摸著再過半個時辰,應該就用晚膳了,問秋靈道:“太後呢?”


  “長公主從冷宮回來了,太後正和她話呢。”


  蘇梁淺起身更衣,出門的時候,剛好看到長公主一臉鬱氣的從偏殿的方向走了出來,她看到蘇梁淺,遲疑了片刻,朝她走去。


  “這手段,這張嘴,蘇梁淺,我還真是瞧你了。”


  長公主不是葉安陽,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有些怵蘇梁淺,覺得自己未必是她的對手,但今日因蘇梁淺,她處處碰壁,是自己長這麽大來,從未有過的頭破血流,她又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惡氣。


  蘇梁淺看著就算克製著麵部還是因氣憤而變的扭曲的長公主,服了服身,“長公主這是要回去了嗎?臣女送您。”


  長公主正要找蘇梁淺發泄怒氣呢,但她們現在站著的地方,距離太後此刻所在的偏殿很近,話大聲些,太後就能聽到,蘇梁淺送她,長公主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路無話,一直到快出慈安宮的時候,長公主才停了下來,她將所有人都打發離開,冷著的臉,是發狠的毒,她直直的盯著蘇梁淺,對她道:“蘇梁淺,你這次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敢發誓嗎?”


  蘇梁淺輕嗤了聲,比起之前慶帝和太後在,更加的不敬不屑,反問道:“我為什麽要發毒誓?”


  長公主像是發現了什麽,手指著她更大聲道:“你就是不敢!”


  蘇梁淺臉上,依舊是那種散漫的帶了譏誚的笑,湊近長公主惋惜道:“長公主,其實你很聰明,全部都猜對了,就是找錯了人。”


  長公主看著蘇梁淺,詫異的眼神,帶著疑慮,似乎是在思索,隨即仿佛是想明白了,一副豁然的模樣,蘇梁淺抿唇繼續道:“安陽郡主所為,確實是我買通了公主府的人挑唆的,但不是那個被你拉來做替罪羊的丫鬟,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安陽郡主設計的圈套,目的是什麽,長公主應該也猜到了,哦,不,不對了,現在不應該叫郡主了,她已經不是郡主了!”


  長公主的臉色本來就難看,蘇梁淺的話,讓她一瞬間都齜牙起來,陰沉的眼睛,迸射出凶光,“你剛什麽?”


  蘇梁淺看著長公主仿若情緒崩潰的樣,“長公主都已經聽到了,何必還要我再一遍,好了,臣女就送您到這裏了,您仔細前麵的路,一路好走,我要陪太後用晚膳了。”


  蘇梁淺才側過身去,就被長公主拽住,“將你剛剛的話再大聲一遍!”


  “公主,放手!”


  長公主不放,陰沉著臉道:“不是吧,現在就和我去見太後!”


  “長公主要想見太後可以,先放手!”


  蘇梁淺的目光,是絲毫不遜色於長公主的沉沉冰冷,長公主有些被她的氣勢鎮住,卻依舊不肯放,蘇梁淺用了力,自己掙開,長公主是用了大力拽著蘇梁淺的,乍被她甩開,連著向後蹌踉了幾步,

  蘇梁淺看著還沒站穩的她,冷著聲道:“我有腳,自己會走,公主請吧,我在你身後跟著。”


  長公主看著蘇梁淺鎮定如初的模樣,直覺就是這其中會不會有詐,她心中不安,反而遲疑起來。


  她意識到自己的遲疑,便覺得這就是蘇梁淺的計謀,她就是要糊弄住她不敢去太後跟前鬧,但如果她怕她鬧的話,為什麽又要告訴她這些事情,長公主糾結許久,但想到,蘇梁淺既不敢在自己的麵前發毒誓,定然也不敢在太後麵前發毒誓,若是這樣的話,那就是她心虛,自己就能戳穿她了。


  長公主打定主意,還是決定帶蘇梁淺去見太後,還沒到偏殿呢,得到通知長公主和蘇梁淺在這邊鬧起來的太後,就已經趕過來了。


  “淺兒,陪哀家去用晚膳。”


  太後直接忽視甚至是無視長公主,慈愛的目光,落在蘇梁淺身上,長公主更是氣的要死。


  “母後,這次的事情,全部都是蘇梁淺一手設計的,她除了想要陷害安陽,還想要幫十二皇子和賢妃出冷宮,她年紀,就有如此城府,可見其野心,母後,您給我點時間,五日,我就需要五日,您讓我帶安陽一起回府,我一定能找出那個真正挑唆蠱惑安陽生事的人,讓事情的真相大白。”


  長公主的口氣急迫,看著太後,是殷殷的期盼。


  “閉嘴,你還要這樣胡攪蠻纏到什麽時候!”


  “我沒有胡攪蠻纏,母後覺得我是胡攪蠻纏?這些,都是剛剛她親自與我的!”


  長公主手指著蘇梁淺,麵色比之前還要陰狠冷沉,眼睛在已經黑下來的色下卻發亮,“蘇梁淺,你敢發誓嗎?你敢不敢發誓,要這次的事情與你有關,你就不得好死!”


  蘇梁淺看了眼長公主,又看向太後,神色沉著,“公主想要替安陽郡主脫罪,也找個好點的借口!”


  長公主根本就不聽這些,重複著繼續追問道:“你敢不敢發毒誓?”


  “我沒有做過!”


  長公主走近蘇梁淺,“那你就發毒誓,要安陽的事情與你有關,你就不得好死,死後下地獄!”


  太後抿著唇,神色越發的不愉。


  蘇梁淺走近太後,手做發誓狀,神色肅穆,沒有半點猶豫遲疑道:“我蘇梁淺發誓,要我陷害了安陽郡主,不得——”


  “好了!”


  太後大聲嗬斥了句,看向文慧長公主,“你還要這樣鬧到什麽時候?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公主,不是市井的婦人,你的時候,哀家也不是這樣教你的!”


  長公主沒想到蘇梁淺真的敢發毒誓,再看太後已經不是惱火而是厭棄的眼神,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又掉進她的陷阱裏麵了。


  長公主看著停下來的蘇梁淺,不甘心極了,“繼續啊,你為什麽不了?母後,你讓她的,她不敢的,她就是心虛!”


  “來人啊,送長公主出宮!”


  太後見長公主不停,喚了人來,長公主看著很快出現在自己身側的女官,就好像是被踩著了尾巴的貓兒,“母後要為了這個不相幹的外人趕我?”


  長公主怒意難平。


  太後直視著她,神色冰冷,“這一個月,你不準入宮,好好在公主府反思!”


  太後命令完,看向蘇梁淺伸了伸自己的手,蘇梁淺會意,上前扶住了太後,“不過就是發個誓,太後何必因我傷了和公主的和氣,壞了母女的感情?”


  長公主覺得自己從來沒見過像蘇梁淺這麽年紀輕輕就將兩麵三刀玩弄的如疵心應手的,虛偽的簡直讓她氣炸了,簡直忍無可忍,她手指著蘇梁淺大聲道:“蘇梁淺,你少在那惺惺作態,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惡心我是不是?母後,我們都著了她的道了,她就是想要挑撥我們母女間的感情,你不要相信她!”


  “送她離開!”


  回應長公主的,就隻有太後的這冷冰冰的四字,堅定不容半分商量,那兩個站在長公主身側的女官,再不敢有半分的遲疑,做了個請的動作,見長公主不配合,兩人一個一邊,挽住了長公主的手,拖著她離開了。


  蘇梁淺扶著太後回了正殿,用膳的時候,太後明顯心不在焉,沒什麽胃口,蘇梁淺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對長公主和葉安陽,並不像她在她們麵前表露的那般絕情。


  血緣親情,尤其是母親對孩子,是最難割舍的。


  太後沒提白日裏發生的事,也沒剛剛的事,蘇梁淺也沒,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但餐桌上,不同於以往充滿了歡笑聲的凝重氣氛,卻昭示著一牽


  “太後下午沒休息嗎?”


  蘇梁淺見太後臉色蒼白,眼睛下麵卻是一圈的烏青,神色倦怠,整個人看著都泱泱的,一點精神都沒有,不禁有些自責。

  太後對她,比她自己的親祖母蘇老夫人還要好上幾分。


  太後緩緩抬起眼來看蘇梁淺,蘇梁淺繼續問道:“要不要找個太醫來瞧瞧?”


  太後看著滿臉關切之色的蘇梁淺,還夾雜了幾分難掩的愧疚,想到剛剛長公主隻顧著和她吵,卻半點也沒顧慮到她的狀況,看蘇梁淺的神色變的越發慈愛溫柔起來。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蘇梁淺的腦袋,“不用,就是沒休息好,睡一覺就好了。”


  蘇梁淺點頭,“那太後晚上早點休息。”


  太後看著懂事的蘇梁淺,眼底裏滿是讚許,“文慧和安陽,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你兩個表姐現在過的如何?”


  太後突然和蘇梁淺提起沈家的人。


  蘇梁淺隻當太後與她話家常,不疑有他,不過最近要有人提起沈琦善,蘇梁淺總會莫名生出幾分不安來,她掩下這樣的不安,回道:“托太後的福,都還好。”


  因為沈家出事,鄭家多年來對沈睦茵極是苛刻,但現在沈家也算重得聖寵,鄭明成爭氣,她在京城也是如魚得水,再加上沈睦茵自己也想開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唯唯諾諾,一味的忍氣吞聲,那些就高踩低的人,自然不敢再怠慢,沈睦茵的日子,確實好過了許多。


  至於沈琦善,她的不好,她實在不能。


  “你那個表姐,婚事還沒定下嗎?”


  “舅媽相看著呢,應該快了,若是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太後。”


  太後的臉上終於有了笑,點零頭,兩人了幾句,太後自然而然的將話題引到了沈睦茵的兩個孩子上。


  “你大姐的兩個孩子,現在應該也都大了,哀家聽,她的大兒子,學問極好,人品也好,可有婚配?前次朝春宴,哀家瞧見了,當真是一表人才,倒有幾分你大舅舅年輕時候的模樣。”


  太後的話並沒有任何問題,但蘇梁淺機警,再加上葉安陽對鄭明成一事,她心裏是知道的,當即就拉起了警戒線,蘇梁淺麵上卻半分也沒有顯露,笑道:“外甥像舅嘛,性子也是,有些冷冷的,聽大表姐,他是個極有主意的,不願意做的事情,家裏人是誰都做不了他的主的。至於婚事,應當是還沒有的,大表姐了,他年紀還,先讓他自己找,若是找不到,她如果可以做主,找個賢良淑德,尤其要孝順懂事,家世什麽的倒是其次,太後知道,自家中出事後,長姐雖育有一兒一女,但在鄭家的日子並不好過,她不想年輕時受婆婆的氣,將來還要遭兒媳的罪。”


  蘇梁淺著,挑眉偷偷看了太後一眼,繼續道:“我也見了明成幾回,有過短暫的接觸,確實是個好孩子,我看他不是個會怯場的,今年秋闈定然是能高中的。沈家現在有血親關係的男丁,就隻剩下表哥和他了,表哥在戰場,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因而外祖母對他也分外看重。在這點上,我和表姐的意見一致,他若是要娶妻,家世其次,但一定得是善解人意識大體,能將後院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賢內助。”


  不管太後這話,是有意試探還是隨口一提,在蘇梁淺看來,多長個心眼,沒什麽不好。


  太後看著話的蘇梁淺,眼中也是常人讀不懂的深色。


  兩人沒再幾句,結束了交流。


  太後本想再去看看夜思靖的,被蘇梁淺攔住,“今晚太後就早些休息,我睡了一整個下午,精神充沛,表弟那裏,我去看看就好。”


  太後沒再堅持,由已經回來的安嬤嬤伺候著去了寢殿。


  “姐,太後的心情看著很不好,心思看著很重。”


  秋靈跟在蘇梁淺的身後,聲道。


  太後不是蘇克明那種眼裏就隻有自己的人,長公主和安陽郡主出了這樣的事,她心情能好才怪了。


  蘇梁淺心裏想的卻是太後剛剛和自己閑聊時的那些話,長公主從冷宮回來,肯定幫著葉安陽打鄭明成的主意了。


  “姐剛剛為什麽要故意激怒長公主啊?”


  秋靈湊的蘇梁淺更近,很是聲的問道。


  “看她不順眼,故意氣氣她。”


  上輩子,葉安陽那樣欺負她,和長公主是密不可分的,就像太後的,要不是長公主將葉安陽慣成這樣,她能被欺負成那樣嗎?而且和葉安陽一樣,因為太後對她寬厚慈善,她沒少端著長輩的身份對她難聽的話,下達刁難的命令。


  蘇梁淺就是想讓她嚐嚐明明自己的是事實卻無人相信的滋味,想讓她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再就是,挑撥太後和她的關係,這與她之前在蘇家的手段並無不同,目的就是讓太後和之前的沈老夫人一樣,寒心後,不管她做什麽,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還有就是鄭明成——


  葉安陽對鄭明成有意,她現在這個樣子,蘇梁淺之前就擔心長公主利用太後打鄭明成的主意,果不其然。


  她剛在太後麵前已經表明立場了,如果太後還是為了葉安陽下旨,蘇梁淺也打定主意,從中作梗。


  她不能讓自己前途大好的侄子,一輩子毀在葉安陽這樣的女人手上。


  蘇梁淺前去看望夜思靖,還沒進屋,就和屋子裏麵興奮跑出來的宮女撞了個滿懷,那宮女見是蘇梁淺,忙跪下來請罪求饒。


  蘇梁淺看她高心模樣,心跳了跳,問道:“可是十二皇子醒了?”


  “是,奴婢正準備告知太後這個好消息呢。”


  蘇梁淺將她攔下道:“你先問問太後身邊的人,看看她歇下了沒有,若是沒有,你再告訴她十二皇子醒來的好消息,如果已經歇了,就明日在。”


  蘇梁淺想著太後昨兒一夜未睡,今也就睡了一個多時辰,兩個時辰不到,想必十分疲憊,需要好好休息,若是睡著了被吵醒告知這個消息,定然會趕過來,來回折騰,估計又是很晚,實在沒有必要。


  宮女見蘇梁淺沒有怪罪,鬆了口氣,道了聲是,轉而去找太後了。


  蘇梁淺又找了個自己看的還順眼的太監,讓他去通知皇帝夜思靖醒來的事情,完後,才進房間。


  溫暖舒適的房間,點著熏香,香的味道淡雅好聞,具有寧神靜氣之效。


  床上,夜思靖已經醒了,睜開著眼睛,因為身上的傷痛傷重多數集中在背部,他是趴著的,他還是剛醒,頭向後扭著,正打量著這完全陌生的房間和環境,很快發現蘇梁淺,打量著她。

  “你醒了?”


  蘇梁淺麵帶微笑,擺了擺手,讓屋子裏伺候的一幹熱都退下。


  夜思靖昨日贍是重,人一直都處在昏迷狀態,但意識是清醒的,他記得蘇梁淺的聲音,叫他的母親姑姑的女子,這是他的表姐?


  蘇梁淺在床邊坐下,解釋道:“這是慈安宮,是太後,也就是你皇祖母住的地方,你昨受了很重的傷,她不忍心你在冷宮那個地方繼續吃苦,將你帶回來了,今後,你應該也會住在這裏。安陽郡主,也就是用鞭子打你的那個人,她被褫奪了郡主的封號,並且接下來的一個月,都會呆在冷宮。”


  蘇梁淺言簡意賅,幾句話將這次的事情告訴了夜思靖。


  夜思靖看著蘇梁淺,有些茫然。


  “母親呢?她現在哪裏?怎麽樣了?”


  營養不怎麽好的夜思靖話的聲音,帶了幾分稚氣,沒有皇室皇子的那種成熟勁,許是因為太長時間沒開口話,聲音嘶啞。


  “她身上的傷比你輕,現在應該沒什麽事了,她還在冷宮。”


  夜思靖一聽賢妃還在冷宮,手撐著就要起來,蘇梁淺也不管他身上的傷,直接將他按在床上躺好,“夜思靖,你以為自己還和當年一樣隻有四歲嗎?你還能再耗幾個八年?就算你年輕,能再耗得起,下一個八年後,你真的就要一直都呆在那裏了,難道你想這輩子都和姑姑都呆在那個地方,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八年的時間,變故太大,上輩子,八年後,北齊的江山,就已經易主了。


  如果夜思靖不能在慶帝在位的時候,和賢妃從冷宮出來,一旦等和他沒有兄弟情誼的皇子繼位,就更沒人會想起他們了。


  夜思靖本來還在掙紮的,聽到蘇梁淺最後一句話,手無力的垂下,然後握成了拳。


  他並不是怕苦怕累怕遭罪,隻是就像蘇梁淺的,沒有出頭之日,沒有希望,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才是最難熬的。


  蘇梁淺看他這樣子,欣慰的笑笑。


  “太後本來是想姑姑同她一起回來的,姑姑拒絕了,你知道為什麽嗎?是為了你!我費盡周折,好不容易將你從那個地方弄出來,也不是為了讓你重新回去的。”


  夜思靖維持著扭頭看蘇梁淺的動作,呆滯的神色,似乎是不怎麽敢相信。


  “姑姑她現在雖然還在冷宮,但太後已經下旨,會讓人將她住的地方修葺一番,還會派宮女過去伺候,她就是在冷宮,日子也不會難過,這是其一。第二,我已經讓人去通知皇上你醒來的消息了,想必皇上應該會過來一趟,你好好想想,該怎麽去麵對。”


  夜思靖看著蘇梁淺的眼睛眨了眨,更迷茫了。


  蘇梁淺就在床榻的邊邊坐下,直視著夜思靖,“這樣的話,我隻一遍,你給我記住,姑姑現在是還沒從冷宮出來,但她能不能從那個地方出來,出來後,過什麽樣的生活,這取決於你。你沒有因為這些年吃的苦怨恨姑姑我很高興,姑姑當年是因為什麽入的冷宮,她的願望是什麽,你比誰都清楚,雖然你出來了,那個願望也未必能實現,但你們要在冷宮,一切都是空談。”


  蘇梁淺神色嚴肅,像極了個嚴厲的長輩。


  蘇梁淺多少也聽了自己這個姑姑的性子,如果夜思靖哪怕有一次他要離開冷宮,估計她都會想辦法。


  蘇梁淺估摸著,日子困頓難熬的時候,賢妃可能也問過夜思靖要不要回來的話,夜思靖在這方麵和她一樣,都是一根筋到底的人,再加上母子兩一直都在一起,感情深厚,不願意離開母親,或許還有對一旦離開賢妃,一個人在陌生環境的恐懼。


  上輩子,賢妃死後,夜思靖被慶帝從冷宮接了出來,夜思靖與賢妃相依為命多年,賢妃的死,他對慶帝是有很大怨恨的。


  夜思靖病倒後,蘇梁淺去看過他一回,那時候他比現在還瘦,雙眸黯然無神,他賢妃生平所願,就是替荊國公府的人平反,他他也不相信他的外公舅舅還有兄長會叛國投敵,他像當年他入冷宮前那樣請求皇帝,但是他始終不為所動。


  他們的爭吵,不是因為賢妃的死,而是看似重情的皇上,就算在她死後,依舊不肯完成她的夙願。


  今日的事情,在蘇梁淺回雲州時,她就計劃好了。


  當然,她那時候並沒有想到利用葉安陽,但在冷宮的賢妃和夜思靖,她一定要救出來,不讓他們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她那麽好的姑姑和表弟,不該死的那麽悲慘。


  夜思靖看著蘇梁淺,似懂非懂,點零頭。


  “趁著養贍這段時間,好好想想,未來的路,自己要怎麽走,不要害怕,遇事更不要衝動,賢妃一直都在,還有我,我是你表姐,姑姑所想就是我所願,相信我,我會幫你籌謀的。”


  夜思靖烏黑的眼眸,倒映著蘇梁淺幹淨又溫柔的臉,那比他看起來大不了多少的女子,有一雙堅定又明亮的黑眸,讓人信服安心。


  夜思靖紅著眼圈,重重的點零頭,不再言語。


  蘇梁淺信任夜思靖,而初到陌生環境的夜思靖,對第一個給予她精神支撐的蘇梁淺,更是倚賴。


  從到大,也沒見過幾次麵的姐弟兩,彼茨心中,都有種不出的親密。


  蘇梁淺看著少年清澈卻堅毅的眼眸,笑笑,“餓了吧?要不要吃點什麽?”


  “等我好了,能去看看母親嗎?”


  夜思靖轉而問起的是別的事情,蘇梁淺點頭,笑道:“當然,作為父親,都希望自己兒子重情孝順,心思單純,你注意好分寸就可以了,你好好表現,用真心待他,他肯定會喜歡你的。好了,你在這裏躺著,我讓人準備些吃的東西來。”


  蘇梁淺起身,看著夜思靖臉上看著都覺得疼的傷疤,囑咐宮人做些軟爛的食物。


  因為有蘇梁淺的這一番開導,夜思靖心理完全沒有負擔,他也確實是餓了,再加上慈安宮的食物比起冷宮來,是不知道多少倍的美味精致,夜思靖一口氣吃了許多。


  他剛吃完,就有宮人來報,慶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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