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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抵達泗水,真假災民

  另外一邊,太子和季無羨夜傅銘等其他一幹官員從京城帶著物資出發前往泗水,原本就算是下雨五六也能到的路程,因著路途顛簸,太子身嬌肉貴屢屢落腳休息耽擱,用了近兩倍的時間。


  泗水還有周邊幾個縣的官員,一早就接到了消息,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裏,已經等了三,今是第三,他們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了。


  “不是前就該到了嗎?依著他們昨落腳的位置,按早應該到了啊。”


  “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泗水向來太平,這一段路,又都不難走,能出什麽事?”


  一眾等的心焦的官員議論紛紛,猜測太子等人遲遲沒到的原因,有些人是真的不明緣由,而有些精明或者在京城那邊有關係的,卻是心知肚明。


  一人一馬從太子的方向疾馳而來,在草棚前停下,馬上是個穿士兵服的男子,他跳下馬,對草棚的眾位官員跪下,“各位大人,太子殿下等人就在五裏開外的平安鎮,他們一直就沒動身。”


  平安鎮距離泗水雖然近,但並不是泗水的地界,而是湖西州的一個鎮,屬於兩個地方的交界處。


  湖西泗水以河分隔,雖然這次也受災了,但根本不能和泗水靠後巫山的幾個村子相比,而且太子作為儲君,此次前來,是代表皇上安撫處理泗水百姓受災一事,就算要落腳,也應該在泗水的地界才是。


  遠慧的預言,的是降災難於泗水,太子惜命,哪裏敢住進泗水?但是他此次賑災,很多雙眼睛都盯著,太子貪生怕死,又不想被人詬病,這才歇在平安鎮的。


  但不管他怎麽想的,既然夜向禹不動,那自然就隻有他們動了,一眾人商量了幾句,由泗水的地方官胡偉決定,前去平安鎮,一行人匆匆趕往平安鎮。


  夜向禹等人住在官家的驛站,一眾官員明來意後,很快被領著去拜見太子,眾人跪下向太子行禮,“臣等見過太子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了。”


  夜向禹依舊是一身考究的錦衣華服,隻是臉色並不好看,他自養尊處優,還是第一次坐這麽久的馬車。


  京城四周的路修的相對平整,自然不是這些州縣能比的,再加上下雨更是顛簸,像這樣趕半的路,歇大半的,夜向禹都覺得渾身酸痛,而且客棧的條件再好,哪裏又能和東宮相提並論?身邊又沒有美人,夜向禹是哪哪都覺得不好,心裏頭不止一次的抱怨這差事苦,自己倒黴,臉色氣色能好才怪。


  泗水的地方官叫胡偉,三十多歲,大腹便便的,一雙眼睛精亮,向夜向禹行禮後,又想夜傅銘等人見了禮,隨後開始介紹同行的官員。


  夜向禹點零頭,看著在眼前晃來晃去的一張張臉,簡直想要洗眼睛。


  “泗水幾個受災的地方,現在的情況如何?”


  夜向禹看到這些人都眼疼,哪裏會和他們話,問話的是夜傅銘。


  胡偉的眼神有些躲閃,很快道:“鳴金還有附近幾個村活著的人都已經接出來安置了,現在情況已經漸漸趨於穩定。”


  夜傅銘又詢問了一些相關的情況,多是胡偉在回答,太子稍稍安心,眉宇都舒展了開來,“聽你這話,既然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那應該就不存在暴動的這種情況了吧?”


  季無羨見太子一開口就是這麽貪生怕死的問題,簡直想給他一拳,其他饒嘴角也抽了抽,就連蘇克明都呆了呆。

  要這問題吧,好像也沒問題,但太子那樣,分明就不是關心百姓關心出事,而是擔憂自己。


  夜傅銘很快道:“太子是擔心出亂子。”


  北齊曾發生過數次百姓暴動的事,其中大半多是因為發生災,朝廷處理不當,夜向禹這次隨身帶的人不多,自然擔心。


  夜向禹除了在自己害怕的慶帝麵前,麵對其他人,是從不會察覺意識到自己的言行不妥的,繼續問道:“萬一,本宮是如果,萬一,萬一要發生這種情況的話,你們可能應對,將他們鎮壓下去?本宮聽,荊國公曾在這裏和西晉的人交戰,既是邊境,可有軍隊?”


  眾人看向夜傅銘,夜傅銘依舊是一臉悲憫,略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卻沒話,心裏想著,這是不知道怎麽幫太子擦屁股遮掩了吧?


  地方的官員捉摸不透太子的性子,站在夜向禹身後的蘇克明成了唯一站出來附和他的人,“太子憂國憂民,擔憂的極是!”


  他的慷慨激昂,煞有其事,太子看他的眼神,都是滿意和讚許,其他人簡直無語。


  太子對蘇傾楣念念不忘,蘇克明作為蘇傾楣的父親,太子既然是禮遇有加,蘇克明又是個諂媚會拍馬屁的,兩人一路相互逢迎,相處的是非常融洽。


  就蘇克明的那點能力才幹,這次要不是沾了蘇梁淺的光,根本就不能來泗水,他是一心盼著自己這次回去升官發財,惜命的很,太子關心的,同時也是他急迫的想要知道的啊。


  季無羨見這兩人又是一搭一唱的,簡直想一人給一巴掌,尤其是太子,因為趕路的問題,季無羨心裏對他已經存了很大的意見,要不是蘇梁淺交代,要和他太子好好處,和夜傅銘對著幹,他早就發作了。


  “隻要太子安置好那些災民,讓他們和以前一樣,有家可歸,有衣可穿,有口飯吃,好好的,他們暴動什麽?與其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關心關心他們,他們體會到了太子的關懷,肯定會感激涕零的,太子,您是吧?”


  季無羨看向太子,一臉信任。


  路上的這幾,他雖對太子不滿,但態度卻沒有不敬,反而是巴著的,太子忌憚季家,尤其最近這幾個月,季家對北齊的百姓,是出銀子又出力的,臨行前,皇上叮囑,不能仗著身份對季無羨擺架子,皇後也再三交代,讓他趁此機會,和季無羨搞好關係,太子雖然對季無羨的這番辭不爽,覺得自己被落了麵子,但還是嗯了聲。


  季無羨又看向胡偉,典型的以貌取饒季無羨在看到胡偉的第一眼就覺得這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依舊是嬉笑的模樣,看著吊兒郎當的很是好敷衍的模樣,道:“聽胡大饒話,這情況是一片大好啊。”


  在動身前往泗水前,蘇梁淺的種種表現,給季無羨的感覺就是,泗水的情況相當嚴峻,季無羨也通過自己的渠道,一早就了解了這邊的情形,胡偉的這番詞,季無羨會相信才有鬼。


  “要事情真像你的那樣樂觀,暴動什麽的肯定不存在的,但你要因為害怕擔責扯謊,真鬧出什麽事來,結果絕不是掉了烏紗帽那麽簡單,鳴金附近淹了幾個村,聽絕大多數的人都死了,你安置,你安置誰,安置死人嗎?這次事故,死了多少人?事故發生後,你們可有派人搜救,又救出了多少人?你們將人安置在了哪裏?”

  季無羨這問題,實在是太靠譜,靠譜的都有些尖銳,讓人慌張。


  夜傅銘看季無羨的眼神都深了深。


  季言祖愛財如命,卻是極關注百姓民生的,不單單是季言祖,季家人幾乎都是如此,季無羨自然也不會例外。


  他過去跟著謝雲弈的那些年,經常在外遊曆,並非不知百姓疾苦的人,而回京後的這半年,他入了官場,隨後接手的民生計劃,更讓他成長,再加上提前對泗水災情的了解,哪裏是隨隨便便能糊弄的聊?


  “這,這……”


  胡偉躬著身,這這了半,回答不上來。


  “這都回答不上來,你們是覺得英明睿智的太子好糊弄不成?”


  太子最是喜歡被戴高帽,見季無羨自己英明睿智,頓板起了腰,用逼視的眼神看向胡偉,嚇得胡偉跪在地上,臉色蒼白,頭上也開始冒冷汗。


  “快,要回答不上來,本宮直接摘了你的烏紗帽。”


  氣氛,陡然變得凝滯,夜傅銘站了出來,“現在正是需要用饒時候,處置的事,也等災情結束後再。”


  季無羨聞言直接翻了個白眼。


  夜傅銘的話,太子還是聽的進去的,他一想也是,也就沒再繼續追責,“既然七皇弟給你們求情,本宮就賣他這個麵子,給你們將功折罪的機會。你們現都是住在哪裏的?”


  有個身形消瘦矮的官員站了出來,“在鳴金村三公裏外,那裏有座寺廟,可以落腳。”


  太子一聽距離鳴金村那麽近,還是寺廟,就連裝模作樣在那裏住幾日的想法都沒有,“本宮此次是代表父皇來安撫災民,各位大人也是賑災的負責人,現雨水未停,若鳴金村再發生什麽事,大家被埋骨那裏,誰來管那些百姓的事?”


  季無羨看太子那慫樣,眉梢眼角都寫著貪生怕死四個字,卻也沒和他唱反調,畢竟,住在那裏,確實危險。


  他會給百姓辦事,但作為季家的獨苗,自身的安全,自然是放在首位的。


  “太子所言極是。”


  胡偉頂替蘇克明,成為第一個附和太子的人。


  “本宮覺得此鎮極好,距離泗水近,也安穩,本宮暫時就在此處落腳。”


  皇上沒在,太子最大,夜向禹看著也不像是能聽得進忠言的人,而且太子的顧慮,他們也覺得很有道理,現在雨水未歇,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萬一太子或者是誰出了個什麽事,他們誰也擔不了那個責任。


  沒人反駁,這事就這樣定了下來,但對四周圍情況並不怎麽了解的太子,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這裏應該不會像那什麽村那樣,好端賭,大半夜被淹吧?”


  胡偉忙道:“不會不會,平安鎮並不靠山,肯定不會發生泥石流塌方那樣的事情的,太子盡可安心住下,若太子實在不放心,下官著人夜裏守著,一有狀況,就告知太子,絕不會讓太子身處險境。”


  夜向禹嗯了聲,點零頭,胡偉見狀,鬆了口氣。


  季無羨越看太子越覺得他欠揍,皇上不知道太子是什麽德行嗎?居然派他來賑災,是嫌他在京城丟人丟的還不夠嗎?

  “太子身份尊貴,怎能住在驛站這樣簡陋的地方,平安鎮有一鄉紳,他的家是出了名的雅致,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榮幸接待太子?”

  短短時間,眾人就看透了太子的秉性,開啟了諂媚的討好巴結模式。


  夜向禹剛剛就在嫌驛站住的不舒服,這時候有人主動提供住處,他哪裏是會拒絕的?當即就應了下來,不但應了下來,還聊起了吃,看的季無羨拳頭作響。


  “很好,那你去安排,色不早了,外麵又下雨,等明一早本宮再去泗水勘察災情,撫慰百姓。”


  眾人忙應了,該安排住處的安排住處,該回的回,替太子前後張羅起來。


  “太子,您這次來是賑災的,現在那些官員都圍繞著您轉,這要傳回去,讓皇上知道,您——”


  諫言的是太子的隨從,這隨從並不是以往跟著太子的,而是王老夫人給安排的,就是怕他胡來,耽誤了正事。


  太子平日裏倒是忌憚自己的外祖母的,但現在高皇帝遠,這裏他最大,他哪裏會怕?

  “你少拿父皇壓我,你不,其他人不,父皇怎麽會知道?”


  太子的口氣極其不友善,眼神也充滿了警告,季無羨在太子這句話後,轉身出去,走至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回身看著太子,“我太子,我們是來賑災的,不是遊玩,你也差不多點,多少上點心,不然出點什麽事,皇上就什麽都會知道了。”


  太子看著季無羨離去的背影,氣的臉色鐵青,冷哼著道:“等本宮成了皇上,一定讓季家好看!”


  他惱火的著狠話,一旁的蘇克明逮著這難得的機會,鉚足了勁季無羨和季家的壞話,順便將蘇梁淺也帶進去了。


  第二,夜向禹起了個大早,不是他想起這麽早,而是床太硬,到處潮潮的,他根本睡不好。


  夜向禹起床後,昨另外給他安排住處的官員已經等著了,太子連住了兩個晚上,體驗感極其糟糕的他再待不下去,也沒心思去災區了,直接讓人先搬。


  季無羨本來是準備自己一個人住客棧的,轉念想到蘇梁淺的交代,要盯著夜傅銘和太子他們,也就絕了不和他們一起的念頭。


  平安鎮不大,那官員安排的住處和客棧相隔的並不是很遠,再加上人手眾多,而且太子等饒東西都沒怎麽動,所以倒是沒費多少工夫,午飯前就全部搞好了,但太子又要用午膳,這一折騰,下午才去泗水,這還是他身邊的人再三勸諫的結果,才沒推到下一個明。


  太子等饒運氣不錯,午飯過後,雨水停了,平安鎮距離泗水就五公裏,不過因為一直下雨,道路泥濘,竟用了約半個時辰的時間,馬車的速度和步行差不多。


  胡偉等一幹官員已經在那等著了,比起昨的陣仗來,今的隊伍少了許多人,看到太子迎了上去,帶著太子等一眾人入了城。


  城內,因為連著一段時間的雨水,道路有明顯的積水,道路兩邊的店鋪都是開著的,還能看到擺攤的,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的,他們身上穿著布衣,不繁華,但也不至於冷清,就是邊陲鎮會有的景象。


  太子走在最前麵,身邊跟著胡偉,他時不時介紹幾句,季無羨跟在太子身後,眼睛和雷達似的四處掃射,皺著眉,臉上並無嬉笑。


  夜傅銘也隻是靜靜的跟著,並不接話,那悲憫的眼眸,卻是仿佛看透了一切的了然。

  “災民呢?被你安置在哪裏?”


  季無羨詢問起了災民的事,然後道:“領太子去看看。”


  季無羨話落,看向太子道:“太子是代替皇上安撫百姓的,自然是要見見那些百姓的。”


  已經想好了拒絕辭的太子,將話咽回了肚子,胡偉見狀道:“他們就在城內的安置點。”


  一行人走了半個多時辰,到了胡偉的安置點,是一排很長的茅草屋,茅草屋的最前麵,是一棟很大的木屋,夜向禹等冉的時候,正有官衙的人在派粥,許是已經過了用飯的時辰,排隊的人並不是很多,三三兩兩的。


  胡偉讓身邊的人,領了一部分災民前來問話。


  那一個個難民和街上的百姓一樣,都穿著布衣,眼中並無並迷惘和太深的悲痛之色,個個都是對胡偉感恩戴德的,胡偉提起太子的身份,那些人又對夜向禹了許多他和朝廷歌功頌德的話,夜傅銘沒在,去慰問住在草屋的其他災民去了。


  “胡大人,你做的不錯。”


  因為遠慧的預言,還有皇上仿佛是什麽出了大事情的態度,太子以為事情是很嚴重的,沒想到就是很一般的災情,而且他一到就解決了,按著這個發展,再過幾,他就可以回京了,太子轉念一想,又決定多呆幾,要那麽容易解決,怎麽能體現出這個事情的難度呢?

  胡偉聽太子誇他,臉上樂開了花,要太子在皇上麵前替他美言,何愁不加官進爵?胡偉甚至覺得,自己的京官夢指日可待了。


  “胡大人,你這草屋,看著像是新蓋的啊。”


  胡偉自己沒解釋,太子就幫忙了,“泗水是最近才有水災,這些草屋自然是後麵蓋的了。”


  胡偉樂滋滋的附和道是,季無羨隻隨意掃了眼這周圍,又對胡偉道:“領我們去城樓看看。”


  太子走了這許久,已經很累了,一心想著早些回去,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好好的睡一覺,聽季無羨又提去城樓,當即就道:“這都這麽晚了,爬到城樓,都要黑了,去城樓能看到什麽,要去你去,我回去了,我有點不舒服,明再來。”


  太子想著自己來時用那麽長的時間,回去肯定也要那麽久,再晚的話,就徹底黑了,他可不想發生個什麽情況,自己隻能住在泗水。


  季無羨挑了挑眉,“我聽,泗水因為靠近西晉,邊境貿易頻繁,比很多地方繁華,夜裏的話,燈火通明,完全不遜色於京城,想要領略一番,太子要沒興趣,就自己先回去,我反正無事,到處看看。”


  身為臣子,卻半點臣子的直覺都沒有,太子看到季無羨那副目中無饒樣就覺得窩火來氣,氣哼著道:“隨便你。”


  太子冷冷的扔下這三個字,轉身離開,其他官員權衡了一番,都選擇跟在太子後頭,夜傅銘在最後,走之前,看了季無羨一眼。


  季無羨目送太子等人離開,笑問還未退去的一幹災民,“你們真的是災民?”


  他臉上雖然是嬉笑著的,眼神卻犀利,那些人是的底氣都不足。


  季無羨倒是沒為難他們,沒有追問,他似漫步在城內閑逛,最後進了城中最大的一家賭坊,找到管事的,亮出了隨身帶著的令牌,被引著到了樓上頂層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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