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便臘月寒梅吧
無塵走後,陳夕不敢耽擱,要是讓無塵或者師父知道自己救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定是又要好一番訓誡,還是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
陳夕只記得那毒的癥狀在師父手書的一本藥典正記里讀過,在無塵的書柜上迅速的找到看了遍,又在無塵研製的瓶瓶罐罐中好一番嗅,終是找到了那瓶解毒丸,幸得自己藥草從小聞到大,鼻子還算靈敏。
拿了解藥趁著無塵還未歸,陳夕便往竹屋飛,她從沒飛的這般急這般累過,好似做了虧心事生怕大人發現的小孩,得趕緊把證據毀屍滅跡才安心。她此刻就是這種心情,救個人救的心驚膽戰的,想趕緊把人救醒讓他趕緊走,生怕被人發現是她救的人似的。
陳夕來到竹屋,竹屋內已經空空如也,不知那人何時離開的,留給他的解毒丹也不見了,想來也是個身體底子好的,他體內餘毒並不能清除,竟能醒了就離開,想來不是普通人。
陳夕捏了捏手中瓷瓶一陣感嘆,解藥也沒送出去,白忙活了一場,又在無塵面前心驚肉跳了一把,自己也太不容易了。復又鬆了口氣,心想走了也好。
等陳夕再回到後山,天空已經落了雪,陳夕忍著冷意去牛棚看望了烏雲,烏雲就是陳夕撿的那匹馬,因通體烏黑沒有一絲雜毛,無塵說就叫它烏雲吧。為此陳夕還質疑了一把,既然沒有一絲雜毛為什麼不叫烏黑呢?無塵表示,因為不好聽。
陳夕也表示無塵這個名字也不是很好聽,惹的無塵回去的一路臉色都不好看。後來得知無塵這個名字只是虛無給起的,無塵本不叫無塵。陳夕曾問他原本叫什麼?無塵表示,自己差不多也忘了原來叫什麼了,並對陳夕教導了一番,教導她要喜歡無塵這個名字,陳夕問他為什麼,無塵表示,不為什麼,因為是我叫。
後來陳夕總結,無塵無塵,也許就表示你前半生無欲無求,碌碌無為,後半生定會塵埃落定,萬物歸塵吧。從而勉強說服了自己應該喜歡無塵這個名字。然而無塵對於她為自己定義的「無欲無求,碌碌無為」表示不接受。
陳夕回到小院無塵還未歸,應是湯還沒燉好。陳夕拍落身上雪花,便趴在窗檯看雪景,雪越下越大,隱隱綽綽都快遮擋了她的視線,沒多久地上便已積了雪。被雪花一蓋,小院只余白茫茫的一片,好生單調,想著要不要來年種些梅花呢,如此冬天便有些景色了?
陳夕正看雪看的出神,卻被雪中走來的男子吸引了視線,男子一身月白長袍,一件玄黑披風,無甚裝飾,卻也襯得他面如冠玉,氣質高雅,身長玉立緩步而來,籠著飄飄洒洒的雪花如嫡仙般不染凡塵。只是那一隻手中的食盒煞了風景,陳夕嘆了嘆氣。
無塵放下食盒,解下披風放在一邊,神色好似比以往寡淡,莫不是誰又惹他生氣了?陳夕捏著袖角踮著腳尖擦了擦他額前融化了的雪水。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無塵稍愣了愣,他心裡知道,想是她又做了什麼虧心事才會如此獻殷勤,哪裡會真的關心自己,她什麼都不懂,無塵心裡苦笑了一陣,今日她捧著冬菇來說要喝湯,明明是想把自己支開,他豈會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她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她自己不察,卻瞞不了他,他很擔心,確定不是她的血他才鬆了一口氣,她頭上有竹葉,定是在竹林遇到了什麼事或者什麼人,她以為她隱瞞的很好,卻不知她小手緊捏衣角又故作淡定的模樣讓他覺得很可愛。她想支走他,他便如她的願,他出了門便去了竹林查看,竹屋的地板上有淡淡血跡,看血跡顏色是中了毒,想來她確實是救了什麼人,沒救的徹底,是回去找葯,而那人已經醒了離開,他這才稍放了心,回去熬湯了……
「無塵師兄,院中我們種些梅花吧,下了雪光禿禿的,一點也不好看。」陳夕一邊喝湯一邊觀無塵的臉色。
無塵怔了一瞬,嘴角微帶了絲笑意,聽她這話就好似平常夫妻討論平淡的日常生活,「好。」聲音低沉,只一字便表達了他所有的心思,好,你說什麼都好。
「嗯。」陳夕一開心,雞湯多喝了兩碗,「雞湯我師父可喝了?」
「讓人送去了。」
「師兄你不喝嗎?」
「飽了。」
「那這湯都是我的嗎?」
「嗯。」
陳夕放下碗端起湯盆,很是不客氣的喝了個底朝天,連冬菇也沒剩下,「無塵師兄你煲湯的手藝又精進了呢。」
「嗯。」無塵從書中抬了下眼皮,看了一眼滿嘴油光的她,掏出素白的帕子遞給她,「擦擦。」
陳夕接過捏著帕子一角抖著翻看了一遍道:「無塵師兄,我之前聽得照顧我泡葯湯的婆婆說山下的女子大多會刺繡,可惜了師父也不會,沒人能教我,不然你的帕子我也能給你綉上一綉,也省的沒個圖案這般單調。」可見這是個很怕孤單的姑娘啊。
無塵挑了挑眉,「日後若會了那便綉個荷包給我吧。」
「嗯?……哦,那師兄喜歡什麼花樣?」荷包她是見過的,五師兄曾也在山下給她帶來過一個,稀奇古怪的玩意塞了一大箱子,她寶貝的不得了。
無塵放下書,手指敲了敲桌面,想了想道,「便臘月寒梅吧。」
「可我還沒見過梅樹梅花呢,只在玉錦師兄的畫里見過。」
「會有機會的。」
陳夕又吃了幾塊點心,覺著冷,便要回房休息,無塵又體貼的給她房中添了炭火這才回房。
陳夕將將躺下便覺下腹一陣抽痛,皺眉忍了忍緩了緩又是一陣抽痛,抽痛過後只覺著下身一股熱流往外涌。陳夕有些驚恐莫名,捂著下腹躺在床榻瞪大眼睛看著帳頂不敢亂動,下腹又是一陣一陣的抽,痛的陳夕心裡直打鼓,莫不是要犯病?清楚的感覺到又是一股熱流湧出,染透了衣袍,陳夕疑惑的冰涼著指尖扯著衣袍看了看,是血,頓時一陣心慌,恐懼蔓延四肢百骸,莫不是今天採的冬菇有毒?中毒了嗎?臉色白了白,顫著手指給自己把了把脈,把了半天沒把出什麼毛病,心裡更慌了,莫不是這毒太厲害自己查不出來?還是那雞湯確實太補了所以流血了?
不敢再耽擱,哆哆嗦嗦起身便要去找無塵師兄給看看,想著若是死了就太對不起師父了,師父好不容易救了十幾年才把她給救回來。也對不起無塵師兄,無塵師兄也照顧了她十幾年了啊。若是自己把自己給毒死了,死的就有點憋屈了。
剛坐起腹部又好似扯到了傷處般一陣抽抽,陳夕忍了忍痛,外袍也沒披,跌跌撞撞的迎著風雪便去敲無塵的門,花容失色眼中神色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