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得了怪症
「無塵，無塵……」陳夕抖著手拍著門，聲音帶著微微哭腔，嘴唇直哆嗦，牙齒咔咔響差點咬了舌頭，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凍的。
房內無塵聽得那顫抖的聲音心頭一緊，一個箭步到了門邊，一把拉開門，看到門外的陳夕身著薄薄的雪白寢衣，臉色蒼白，腳邊雪地上有一點紅，是血，正如那寒冬臘梅，紅的刺目。
無塵神色一凜難掩慌張，臉色瞬間比陳夕還要慘白幾分，他心狂跳，聲音微顫，「怎……怎麼了？」一把把她拽進屋，拿了自己的外袍，手忙腳亂的給她披上。
陳夕見無塵都如此慌張，想來自己怕是真活不成了，隨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豆大的淚珠兒滾滾直落，無塵驚的手腳冰涼，「到底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我……我可能是中毒了…」陳夕泣不成聲，無塵立馬抓了她的手腕，陳夕流淚盯著他，半晌，無塵臉色凝重道：「並未中毒。」
「哇……」陳夕哭的更凶了，「連你都查不出來，怕是…怕是我活不成了……」
「哇……」陳夕一頭撲進無塵懷裡哭的昏天黑地，「師兄…師兄我對不起師父，他好不容易救活了我，我…我這卻就要死了，我…我也對不起你，不能嫁給你了……生生毒死了自己，我……我真沒用。」
無塵心尖顫了顫，白著臉一把打橫抱起她就往外沖，「你怎麼個不舒服？說清楚我帶你去找師叔。」
「我……我肚子痛，一陣一陣的，然後……就下身流血不止……怕是……怕是得了怪症……怕是活不成了……」陳夕一雙微顫的小手緊緊攥住無塵的袖子抽抽搭搭說完，看著無塵凝重的神色，緊抿的唇線，眼睛一閉嚎啕大哭。
無塵衝到院門口的腳步猛的一頓，低頭掃了她某處一眼，淡定的別過頭，淡定的轉身，抱著她淡定的回房了。
陳夕一陣莫名其妙，這是師兄能治這病？還是對自己已經放棄治療了？ 首發域名ｍ.bqge。org
「師兄，這病你是能治嗎？」陳夕稍稍平靜了些，吸著鼻涕看他。
無塵沒答，進了屋把她放到床上躺好，給她蓋了被子，掖好被角，坐在床邊，看著她滿臉淚痕，眼看著又要哭上一番，無塵忍了忍，沒忍住，噗嗤一聲爽朗笑了，這笑好似被那滿天白雪洗過，乾淨又美好，純粹又愉悅，好似能凈化世間萬惡，溫暖人心。
陳夕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的笑，以往他笑的邪氣，笑的冷寒，笑的妖孽，笑的戲謔，笑的玩味，從沒有哪個笑容如此純凈，陳夕竟一時看的呆了，忘了哭泣。
無塵措了好一會詞，輕咳一聲道，「這不是病，不會死的。」
「嗯？那怎麼會流血不止？」
無塵耳尖紅了紅，「這代表你長大了，女子便會如此，這叫……葵水。」
好似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解釋，無塵取了本書來，「書中有記載，你仔細讀一讀。」
陳夕接過書半信半疑，「真的？」
無塵又很是細緻的叮囑了她期間不得受寒，只需好生靜養。後來每每想起當時無塵平靜安撫她說，你長大了，以後每月都會來一次葵水，不必緊張云云，陳夕都覺得很是難為情，不知道當時無塵是怎麼能面不改色一本正經的跟她解釋出口的。
知道原因是一回事，怎麼照顧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無塵不會照顧，也不能照顧，於是當天夜裡，無塵踏著風雪下山，跑了十幾里地提溜了一個婆婆上來，當時婆婆嚇的腿腳發軟，魂都去了七七八八，說明原因婆婆腿站直了，腰也直了，魂歸本體話也說的利索了，嘮叨了無塵幾句，「你不說清楚就把我抓上來了，我還以為遇著了山匪，這樣空手來了也沒用啊，這來了月事要用月事帶，還要再跑一趟回去取，這麼高的山，你不累嗎？外頭還下著這麼大的雪，天寒地凍的多危險哪。」
最終無塵把老婆婆客客氣氣的安全送回，老婆婆把月事帶的用法教給了無塵，無塵回去后把東西往陳夕懷裡一塞道，「如何用你自己琢磨琢磨。」便出門找靜心下棋參禪去了。
陳夕偷偷摸摸回了自己房間，幾日來硬是沒敢再出房間。曾經說堅決不穿無塵的舊衣，如今連靜心師父年少時的舊衣都沒放過，因著是初.潮，沒什麼經驗，陳夕衣袍弄髒了一件又一件，當陳夕提議找其它師兄借兩件袍子應應急時，無塵臉黑了……又去下棋冷靜了。
陳夕閉門不出的這幾日山門中出了個新規矩，這規矩是不怎麼靠譜的酒鬼、如今又是老糊塗的靜心琢磨出來的。
自從長明師兄跟別人跑了之後，靜心師父深刻反省了自身，又很是閉關琢磨了兩日，終是在第三日悟了，山中多是孤兒，就算不是孤兒的也是棄兒，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便沒有放虎歸山一說，但也不能讓一山頭的老少爺們都變成孤家寡人，從此斷了香火傳承。讓自己弟子都斷了后，這也是做師父的不願意看到的。
長恩師兄和二師兄三師兄等等一眾師兄早已過了適婚年齡，曾經適婚的時候師父們都沒想起來，等想起來的時候，長恩師兄都已經三十好幾了，如今好似就是三十好幾，不知道現在放出去還來不來的及，還能不能尋得到一個小媳婦，靜心很是惆悵的想了想這個問題，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靜心下定決心后，便召開了緊急會議，會議內容大概是：放弟子自由。
弟子可自行下山憑自己的本事謀生路、討老婆。山門弟子不算多，可若說本事，定是常人不能及的，各有所長又功夫不俗。下了山也定然是餓不死的。
開這個緊急會議時，很自然的沒有通知陳夕和無塵，因為靜心覺得陳夕和無塵都不需要下山討老婆，無塵知道后沒什麼表示，陳夕卻是憤憤不平，覺得師父很是偏心。
為了這次的自由行動能順利進行，靜心和一些常下山跟「凡人們」有接觸的弟子們輪番為沒見過世面的弟子們授課，因為大部分弟子不曾出過山門，有的也才如陳夕這般大小，不諳世事，天真無邪，主要還是靜心怕這些善良的小白兔進入「凡世」吃了虧，從長明師兄被拐走可見，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若是不吃虧應是娶進山，而不是被娶走。陳夕這一層想法跟無塵提及時，無塵思索了一瞬，好看的眉眼皆是笑意道：「我娶你和你娶我又有什麼區別？」。陳夕思索良久也沒轉過來這個彎。
授課內容大致是世間險惡，人心不古，人心隔肚皮，世人不可盡信，世人陰險狡詐，世人口是心非。總之就是人心難測，不可不防，下了山要萬事小心，處處提防，世人都壞，一個都不能相信。陳夕對這門課業很有興趣，連聽了兩日覺得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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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課結束后，山內弟子們便陸陸續續收拾包袱下山了，讓陳夕難以理解的是，走了半年山門弟子也沒走個乾淨，不是弟子多，而是有些弟子磨磨蹭蹭不肯離開，看著哭哭啼啼一步三回頭的師兄們，陳夕很是不恥他們磨蹭的行徑，自己想要下山出去看看，奈何靜心師父不準，出去轉轉再回來也不行，靜心考慮到陳夕如今的無影功不好追逐，於是發誓威脅說：若她敢偷跑出去，定一頭撞死在山門前。無奈陳夕只得作罷。由此可見陳夕是個多麼孝順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