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 絕然赴死

  終於到了我要逃離皇宮的這天了。


  天氣很陰，這似乎是不太好的跡象。


  總覺得還有一場陰謀要出現在我的身邊，我莫名恐懼。


  我是花非花，卻沒有辦法坐到無情無欲，即使是最簡單的淡然，我也想保持著理智。我發覺似乎好久都沒有想過去見我們村莊的人了。我的阿婆，我的阿公，還有那個淳樸的鐵牛。或許我在離開皇宮去找蕭然之前，可以轉道去看看他們。那樣讓我感動的溫暖，現在我卻隻能擁有回憶。


  優優是要送我出去的，我們決定在走之前，燒掉這一大塊的冷宮。雖然這裏過得很安然，可是優優說我並不開心。既然不開心，那這裏讓我不開心的東西就全部焚毀掉吧。


  我不會在考慮什麽了，沒有什麽能比我的自由更重要，所以我就看著優優點起了那把火。


  火燒得很旺很旺，燃起的煙霧迷蒙地升起。似乎是一大片被封鎖的黑暗翻滾上騰，在陰沉的天空下，預示一場災難和暴風雨地來臨。


  優優讓我走，並且一定要穿上她的衣服，而我的衣服就自然而然地讓她穿了上去。這是身份的隱藏和交換。我對優優的行為感到擔心。


  我看著優優說：“你這樣子要是被別人發現，你就活不成了。你可知道這樣子你會害了你自己的。我絕對不能讓你這麽做。”


  優優詭異的眼神盯著我，她安靜地說：“王子妃，優優不能再陪伴你了，你走好。我的人會帶你去找一位天下最厲害的神醫。他的醫術或許能夠治好你的臉。優優去了。”


  我從優優的眼神裏看到一抹絕然，飄逸的恍惚看不見她的表情。我驚慌了，一種不知名的感受開始從我的心底升起，那樣的恐懼和憂傷。


  我拉住優優說：“優優，你究竟要做什麽？你告訴我！我不能失去你，優優，跟我走。”我轉身，抓著她的手也想帶著她一起走。


  優優表情冷然地說：“王子妃，再見。優優不能陪你了，你要好自為之。離，過來把王子妃帶走。”


  我從她的眼神張望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道孤傲的身影，修長的身姿，身邊掛著的長劍顯示著他不凡的武藝。不管這個男人有多麽不凡，我要的卻隻是優優跟我走。


  我仍然拉著優優：“跟我走，好不好？不然，我不走了。我不要自由了，我們還過那樣安然的日子，我蕩我的秋千，你做你的糕點。這樣好不好？”


  優優伸出手，纖細而修長。她輕輕地推開我的觸碰，轉過身，靜靜地走回了皇宮。我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驚恐，直接衝了上去想要阻攔她。她不能這麽做，她會讓我恨我自己的。她這樣的行為會讓我直接走向地獄，然後永不超生。


  我知道我必須阻止她，隻是剛衝上前，我卻被身後的男子拽住了胳膊。我朝著他踢，朝著他打，他卻沒有半點反應，隻是用同情和憐憫的眼神看我。看得我的整顆心都在發虛、發燙。


  我望著優優淡漠的身影，竟然不知道怎麽做。她怎麽可以這樣就離開了，甚至連聲再見也不說。


  “走吧。”身邊的男子眼神中飄逸著一抹心思，我不懂。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懂究竟是什麽事情可以這樣地令人難以思索。


  我不發一語地跟著他，隨著他的腳步靜靜地走著。看著陰沉沉的天氣，看著漫天飛舞的煙塵，我的心開始漸漸變得憂傷難抑，滿滿地沉載著，竟然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


  一路走著，我的心裏也越來越不明白我自己是怎麽了，怎麽可以變得這麽自私。


  優優是個單純而又惹人憐憫的孩子，她總是說自己現在什麽都很滿足了，什麽也不用想，不用考慮每天沒吃的，每天沒穿的。


  跟著自己，優優從來都沒有好好地過過一天。我怎麽能這麽自私，竟把她那樣一個孩子拋棄在深宮中。


  王宮是不屬於我的，可是王宮也同樣不屬於優優。我不能就這樣把優優撇下。我轉身，沒有理會身前佇立的身影，直接走向皇宮。


  可是他卻說話了，問我說：“你要回去？”


  我邊走邊說：“是。我不能這麽就讓優優自己麵對危險。我不能這麽自私。”


  此時那道孤寂的身影並沒有追過來，我想他一定是明白了我說的話的意思。


  不受上帝疼愛的孩子，不能在微笑的時候接受愛，卻也不能在哀傷的時候接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