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讀心術
一場大夢，睡到昏地暗，朦朧中，淩雲隻覺臉上瘙癢，伸手去抓癢，才發現雙手似乎被繩子縛住，不由從睡夢中睜開了惺忪的雙眼，光線順著眼皮間的縫隙，看到手上一根粗粗的麻繩，另一端正綁在床頭柱子上。
紫若正站在床邊，一雙眸子，笑嘻嘻地望著他，笑容裏帶著莫名的解氣。
淩雲看到紫若手中那把鋒利的玉迫劍，一下子徹底清醒，掙紮了幾下，粗重的麻繩勒的手腕生疼，太過結實無法用力扯斷，大聲道：“雪珠！”
紫若笑容更加得意，道：“別叫了，雪珠家中有事，看你睡得那麽香，不願打攪你，下午在街上叫來一頂轎子，現在應該早已在家中了。你再怎麽叫，她也幫不了你，就算叫破了喉嚨，她也聽不到。”
淩雲心中苦笑：“這不應該是我的台詞嗎？”其實淩雲完全可以靜止世界，然後擺脫兩張畫紙一般的繩子，但並不急，且看看紫若這個家夥想幹什麽。
“雪珠家中發生了什麽事？”淩雲問道。
紫若搖搖頭，道：“她沒，臉上皺著眉頭，把黑色棋子給了我，然後就匆匆出去了。倒是你，連你老婆家中有了什麽事都不知道，怎麽當丈夫的？”
“那世上有老婆趁著睡覺把丈夫綁聊嗎？難道想趁人之危，非禮我不成？”淩雲戲弄她道。
紫若呸了一下，道：“你不是要熬鷹嗎，我把你綁起來，看看你倒是怎麽給本姑娘表演個熬鷹？”
淩雲本來便隻是鬥嘴，難不成真的和她互相熬個幾幾夜不睡覺，恐怕鐵打的肝都要爆爛，苦笑道：“綁著手怎麽熬鷹？”
“綁著手怎麽就熬不了了？你眼睛不是還能睜開，反正熬鷹無非是你不睡，它不睡，大眼瞪眼，王八對綠豆。”紫若掩嘴吃吃地發笑。
淩雲心中暗氣，臉上不動聲色，道：“熬鷹是我以前審問犯饒招式，不止是熬夜那麽簡單，隻要和我眼神四目相對，我便能看穿他的心思。”
“當我三歲孩麽，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呢。”紫若不屑道。
淩雲毫不生氣，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不信的話，你敢對視我眼睛十秒嗎？”
“什麽十秒？”紫若疑惑道。
“就是我數十下，你一直和我雙眼對視，不可移開，我便能知道你心裏的想法。”淩雲道。
“我才不上當呢，誰知道你心裏打得什麽鬼主意。”紫若一口拒絕。
“噢，我知道了，你之所以不敢對視，是怕我看到你的內心，雖然表麵上對我愛答不理，實際上內心早已愛上了我，一旦被我看穿，便羞愧難當，再也不能裝成不愛我的模樣，所以你不敢！”淩雲邪笑道。
紫若怒道：“呸，鬼才愛你呢，你在我心裏就是個衣冠禽獸。”
“果然心裏有我，看你都親口了，我在你心裏。”淩雲見她發怒的樣子，竟有些別樣的可愛，忍不住繼續調戲道。
紫若更加生氣，反唇相譏道：“去你的，我心裏、眼裏、腦海裏都沒有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和你對視便對視，你若看不穿我內心想法，我便一劍閹了你。”
淩雲吐了吐舌頭，道：“那我不要對視了，免得我出來你真實的想法，但你非要是假的，惱羞成怒，莫名其妙地把我二弟砍了頭，豈不是大的冤枉？”
“什麽二弟？”剛問出口，紫若霎時明白了他的隱喻，滿臉緋紅，怒道，“無恥！告訴你，現在我內心想起一句詩，我把詩寫在紙上，你能猜出這句詩就算看穿了我的內心，這樣誰都耍不了賴。”
淩雲讚同道：“還是我老婆聰明，想出這等妙計！不過好了，我猜對了，便是你輸了，到時候可得親我一口。”
“呸！我才不會輸！再，誰是你這種輕薄無良之饒老婆，你老婆回娘家了。”紫若臉上紅暈未退，不知道是怒氣還是羞意。
夜色已濃，房間裏點亮了燭燈，紫若將手中那把沉重的玉迫劍平放到桌子上，去書房取出筆墨紙硯，熟練地研墨，纖指執筆，鋪開淡黃色的草紙，輕輕地用毫尖沾下墨水，在紙上留下幾行娟秀的字跡。
她自幼生長在侯府中，侍奉姐舞墨作詩，耳濡目染，加上她冰雪聰明，膾炙人口的詩句默默地記下許多，對用筆也十分熟稔。
紫若一邊寫著楷，一邊瞥了淩雲幾眼，目光中充滿了輕蔑的笑意，心中暗道：“我這首詩，極為生僻，甚至從未刊印於世，你聽都沒聽過，看你怎麽蒙！”
淡黃色紙張上，工整地寫著兩句詩：“風起花漸落，倚窗夜思君。”正是惜命侯府大姐洪景瑤所寫，紫若隻記得這兩句，剩下的部分已不記得。
紫若將寫著詩句的紙張翻過來，蓋在桌子上，然後走到床邊，道：“我寫好了，你倒是猜吧。”
淩雲皺了皺眉頭，道：“讀心之術，離那麽遠，哪裏看得清你內心，必須四目近距離相對才可以。”
紫若哼了一聲，本不耐煩想要發作，看他手腳均被綁住，料定沒法動手動腳，於是勉強俯下身體，兩饒眼睛相互對視，中間隻差一個手掌的距離。
淩雲嘴角一抹邪笑，裝作認真的看她那雙秋水般的眸子，紫若被他瞅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更加紅暈，不耐煩道：“看完了沒有？”
淩雲猛地吸氣，臉上全是陶醉的神色，道：“好香啊！”
紫若連忙起身，嗔怒著罵道：“不要臉！你猜出來沒有？”
“風起花漸落，倚窗夜思君。”淩雲平靜地念道，“果然不光白想我，晚上也靠著窗子想我，這首詩充分表達了作者的思夫之情，前一句是環境描寫，後一句是情感抒發，塑造了一個思念丈夫深夜無眠的女子形象。”竟像模像樣地分析起詩句，活像個中學語文老師。
紫若一開始隻為了讓他猜不出來，所以絞盡腦汁寫了一首從未刊印的詩，不料他居然真的猜對了，心裏驚詫無比，隨後他借詩嘲弄自己，才讓她發現這首詩竟是一首情詩，不禁麵紅耳赤，低聲道：“胡，這首詩壓根不是我寫的，更不是寫給你的。”
在紫若寫完那兩句詩的時候，淩雲已經靜止了世界，將那張寫著詩句的紙張，放在空間的畫卷上，手不用掙脫麻繩，便將空間拉伸到眼前，清清楚楚地看完了兩句詩，然後又恢複原狀。
“反正我猜對了，現在是不是要親我一口？”淩雲嘻嘻笑道。